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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章 時也命也

第347章 時也命也

“報!”

郕帝剛喝了藥,正昏昏欲睡,一聲驚報,立刻讓他精神起來,“宣!”

傳令兵從帳外進來,單膝跪下便稟告道:“陛下,北征將軍陣亡!部將全軍覆沒。”

床前,置了方小几,小几上還有熱騰騰未飲盡的湯藥,郕帝聞言大手一揮,‘哐啷’便打落了,“誰?!誰幹的!”

“陛下,是皇家暗衛。”傳令兵又道。

郕帝聞言蹙眉,滿臉不可自信,“朕曾聽老一輩人說,皇家暗衛只會在皇族危急存亡之際出動,誰調得動整個皇家暗衛?誰?!”

沒有人能回答他,就連李享和聞承明都沉默了,那傳令兵更是大氣不敢出。

“你們都是死人嗎!”

“陛下息怒。”李享等臣子忙下跪道。

“息怒,朕四大將軍,折了兩!怎麼息怒?還有多少人,還有多少人!”

聞承明與李享對視一眼,回道:“陛下,已派人去輕點損失,不過臣目測,還有一半人。”

“一半人?朕百萬大軍,對面八萬人,你告訴朕,現在還有一半人?你覺得光榮是不是!”郕帝氣得從床上坐起來,憤怒的將手能觸及到的東西扔過去,砸在聞承明身上,“你不是最擅排兵佈陣嗎?去,朕命你三日內拿下京都!”

“是!”聞承明磕了個頭,便下去了,

郕帝此刻心口不停的起伏,臉色白如紙,身上和額頭也起了虛汗,整個人看起來極其的虛弱,李享很擔心,便緩聲規勸,“陛下,息怒,目前而言,我們還是處於優勢,對面才八萬人而已,根本不是我們的對手,那些折損的人馬,也大多是做了逃兵,而不是對面對勇猛。”

“林見深呢?”郕帝終於想起來還有個林見深在手裡。

李享聞言語塞,不過他到底是大臣,沉穩持重,迅速便有了對策,“陛下,皇家暗衛出動,咱們的人抵擋不住,被救走了。”

“皇家暗衛?朕也是林家的人,按理來說這是內鬥,他們沒資格插手,你去查。”郕帝手抵住太陽穴,輕輕揉起來,他現在頭疼,心疼,肝疼,哪哪都疼。

——

蘇農親自割下曾子昌的頭顱,掛在長槍上,問林見深,“殿下,請殿下吩咐,下一步該怎麼做。”

林見深掃了眼曾子昌的頭顱,血淋淋的,翻著大白眼,可怖極了,但他不怕,面色如常,別說眉頭,眼神都沒閃一下。

蘇農與他熟悉,知曉他膽子異於常人,也不似其他皇族之人,只徒有其表,他是真的不怕,但其他皇家暗衛卻心中暗暗吃驚,太子才十三四歲,卻有如此氣魄,實在是比當今陛下年少時強太多。

“等。”林見深站在田埂上,眼前大片稻田已被兵馬踏平,這一季,怕是沒個好收成了。

蘇農沒有再問,其他皇家暗衛也不出聲,既選擇出來幫這個太子,便會一幫到底。

暖風拂過,帶來淡淡泥香,一排排玄衣暗衛,身穿黑色鎧甲,黑色頭盔,手提黑色武器,就連手和臉也都戴了黑色的手套和麵罩。

遠遠看去,猶如一塊巨大玄鐵,護著一個少年,他們站在那裡,風動,雲動,他們不動。

——

郕帝營帳,隨軍的太醫在郕帝喝了藥後,又去把了脈,想查探一下用藥後的效果。

然而,當他的手搭在郕帝脈搏上時,嚇了一跳,剎那間,臉色煞白。

“嗯?”郕帝敏銳的感覺到太醫的神情變化,立刻威嚴的掃了他一眼。

太醫嚇得噗通便跪下了,“陛下恕罪!”

“你何罪之有?”郕帝沒多想,但畢竟事關身體的太醫好端端請罪,正常人都要疑惑三分。

太醫急得滿頭大汗,不知該如何是好,只一個勁的磕頭,“陛下恕罪,陛下恕罪,老臣該死。”

“說!”郕帝大怒呵斥。

太醫嚇得差點背過氣去,恕罪的聲音再不敢發出,只嚇得身體都冷了,卻還有大顆大顆的汗從頭上落下來。

“朕的身體怎麼了?”郕帝慢悠悠問,語氣不中,卻讓老太醫覺得仿若有千萬把刀懸在身上。

“陛……陛……陛下龍……龍體……康……康健,只……只需喝……”

“你放肆!”郕帝一腳將他踢翻,“朕看你這個要死的樣子便知朕的身體不好,你卻要誆騙於朕?是覺得朕不敢砍你腦袋?”

郕帝幾乎是吼著說出來,聽得帳內帳外伺候的下人和護衛都嚇得噗通跪下,大氣不敢出,老太醫更是三魂去了七魄。

“還不說!”郕帝怒吼。

“臣……臣不敢。”老太醫覺得自己脖子是涼的,下一刻可能就不在了。

“說!不說朕現在就砍了你!”

老太醫一路隨軍,知曉他的脾氣,是個心狠手辣,說一不二的主,可這事……

“還不說,來人啊,拉出去砍了!”郕帝冷冷吩咐。

一聲令下,外頭伺候的護衛立刻進來,作勢便要拿老太醫,老太醫滿腦子只想著完了完了,要死了,眼睛便死死盯著護衛腰間的寶劍。

“陛下,臣說!”他不想死,跪爬爬到郕帝腳邊,砰砰磕頭,“陛下……這……這……這是中中毒了。”

“中毒?”郕帝一驚,“朕平日的吃食,都是有忠心的人試過的,怎麼可能中毒?”他極其的小心,不管是飲食,還是作息,都不讓賊子有半分可趁的機會。

伺候的內侍聞言噗通跪下,“陛下,您的吃食奴婢都是細心檢查,絕對無毒。”

郕帝這話相信,“若有毒,你先便死了。”

“陛下,這毒是慢毒,等閒看不出來,您吃了老臣一副藥,這才出了端倪,這毒對……對公公這樣的人無用。”太醫本以為可以說句中毒便過去,沒想到郕帝完全相信他的內侍。

“無用?”郕帝不是很明白,但又隱隱明白。

老太醫一顆心仿若在油鍋上熬著,別提多難受了,“公公本便不是男人,而陛下正直壯年,這毒藥……可使陛下陽事……陽事不舉。”

“啪!”一巴掌抽到太醫臉上,“你胡說!朕怎麼可能中毒?”

“陛下。”話出口後,老太醫鎮定多了,反正已經豁出去了,冷靜下來,反倒是有主意了,立刻又道:“陛下,還請讓臣檢查您素日的吃食,只要查清毒源,便可解毒診治。”

承天帝沉默了,沒有立刻回答。

老太醫耐心的等著,他的醫術在郕帝這邊算是極為高超的,不然也不會被委以重任,他斷定郕帝現在需要他。

果不其然,郕帝開口了,“查!”

“若查不出個所以然來,朕要你的腦袋!”他指著老太醫腦門,憤怒的咆哮。

“是,臣領命。”老太醫立刻爬起來,拿起藥箱便往外走,他現在只想離開,不管郕帝態度是好,還是壞,只要放他離開就好。

他剛離開營帳,不多會伺候的內侍便把郕帝平日裡的吃食用度都送了過來,以此同時,軍營裡瞧瞧的便把郕帝陽事不舉的事傳開了。

這種事,普通人當笑料,可非等閒人卻當做大事,比如皇家暗衛。

李享此次查得很輕鬆,不出半日便查到了大概。

“大人,陛下……陛下不能人道,子嗣上是困難的,這種情況,皇家暗衛那些人,自然要保那位的太子之位穩如泰山。”

李享聽了蹙眉,滿臉的不信,“陛下不能人道?那幾位小公主是怎麼生出來的?”

“大人,這便是奇怪之處,方才屬下過來時,看見好些人給太醫送東西過去,屬下掃了眼,都是陛下平日裡的吃食,屬下覺得此事與那邊脫不開干係,陛下不能人事,膝下又無子……”

李享聽罷疲憊的坐下,已無之前的意氣風發,“陛下無子,若坐了皇位,將來會因傳位於誰而使皇室大亂,與其讓將來大興再亂一場,還不如趁這次動亂便把事情徹底解決了,左右那位太子也頗有才幹的樣子。”

“只是,我曾聽宗室的一位老人言,皇家暗衛非皇族生死存亡之際不出,就算陛下不能人道,也遠不到皇族生死存亡之際呀,陛下也是先帝血脈,跟京城那位一樣。”

“這屬下便查不出來了,或許是另外的原因。”

“另外的原因?”李享陷入深思,“別的原因,別的什麼原因?難道是離國那邊?”

想起離國,他眼睛立刻便亮了,“對,離國!按照陛下的猜測,這個時候離國應該大兵壓境了,陛下還打算入了京都後,便轉手抵抗離兵。”

“可是大人,離國沒動,與離國邊界的那幾個城很安靜,而且……昨日傳來訊息,離國將西涼城還了回來。”

李享一拍桌案,咬牙道:“就是因為離國,陳謙去了離國,肯定是他做了什麼,離國才肯退兵還城,一定是有什麼威脅到了林氏皇族,所以皇家暗衛才出動了精銳,我聽我祖父說過,皇家暗衛分幾個科部,有人專門保護皇帝太子的安全,有人專門收拾情報,有人專幹刺殺的勾當,還有些人只需日日練武,什麼都不用幹,無皇室召時,他們可以是軍中計程車兵,街頭打鐵的鐵匠,做著自己感興趣的事,但一旦皇室有令,立刻便會成為最優秀的戰士。”

“若陛下不能人道治不好,又有另外能動搖大興根基的事發生,皇家暗衛是會捨棄陛下,而保林見深的。”

“林見深才十幾歲……”

李享冷笑,“十幾歲便敢隻身前來做人質,他若不敢來,皇家暗衛可能還不會選擇他,但他來了,這份氣魄和膽識,就不是一般皇子能比的。”

“大人,皇家暗衛有如此大的能力?”

李享搖搖頭,又點點頭,“我也不知,但我祖父曾言,皇家暗衛是林氏皇族最後的力量,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全部召來,可見是件大殺器了。”

——

天暗下來,遠處匍匐在地許久的伊建依然耐心,但他身邊的人忍不住了,“將軍,我們要在此埋伏多久?”

伊建是世家儒將,出身名門望族,知曉不比李享少,他面色凝重的道:“看到了嗎?那就是皇家暗衛,別看我們人多,可未必打不得過。”

“不能吧將軍。”副將根本不信,“屬下方才又去調了五萬人,加上之前走散歸來的,咱們這回可是有十七萬人的,他們不過區區幾千人,怎麼打不過?”

“你別不信,他們這些人,就是亡命之徒,最擅長千里之外取敵首如探能取物,這頭死了,底下的卒誰來指揮?失去首領的卒,就等於死了一半,只有被俘和逃的份。”

“那將軍,咱們等什麼?”副將又問。

“等,看他們在這裡等什麼。”

伊建話音落下,天空突然密密麻麻飛來許多紙鳶,“你看那是什麼?!”

“有點黑,看不清,好像是紙鳶?可是顏色有點奇怪。”副將回道。

“顏色是有些奇怪,一般紙鳶都是白色、紅色,顏色鮮麗,現下天上飛的卻是牛皮色,似乎還有聲音,你聽。”

副將依言傾耳傾聽,果然風中有鬼訴般的聲音傳來,且越來越近。

天,差不多完全暗下來了,天上銀月高懸,倒也能看清路,尤其是剛經歷一場大戰,到處都是戰火。

“將軍!好像有人唱歌。”

伊建也聽見了,天上紙鳶上傳來鬼訴般的聲音,而天黑下來後,四面八方都有人唱歌,歌聲哀慼悲涼,配上天上如泣如訴的笛聲,彷彿無依無靠的母親,正纏綿病榻,而遠遊的兒子不知在何方。

“誰在唱歌?趕緊去看看。”伊建吩咐。

副將聽了歌聲,雖也動容,心頭升起一陣思鄉之情,但還是要服從命令,忙便提劍下去了。

差不多半個時辰左右,他急匆匆回來,“將軍,那群人狡猾得很,跟泥鰍似的,唱完歌就跑,末將竟是一個舌頭都抓不住。”

說著話,又一片哀愁之聲傳來。

伊建正想罵一句廢物,天空突然有東西飄來,“什麼東西?”

他伸手一接,發現是張紙,紙上還有字,密密麻麻的,寫得工整清楚,能分開寫的筆畫絕不連著。

而且,字句還都通俗易天,只要識字,便能看清楚上面的內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