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就派人去城南陋巷找回來的。
前世,莊幼清養了這小傢伙三年,卻在第三年的七夕節丟了它。
小六的丟失,也就成了,她上一世的心結之一。
察覺到貼在它背上的手,不再動作。
小六睜著燦金的眼瞳,一眨不眨地,望著莊幼清,好似在詢問她怎麼了。
看它呆萌可愛的神情,莊幼清微微彎唇,將還沒她小臂長的小東西,抱進了懷裡。
她一下一下地,撫著小六的毛髮,小六發出了,舒服的呼嚕聲。
莊幼清就這麼抱著它,盯著不遠處的梳妝檯出神。
不多時,她抱著小六,赤腳下了床,坐在了梳妝檯前。
藉著幽微的月光,莊幼清出神地看著,銅鏡中的自己。
細膩如脂玉的,瓷白肌膚。
一雙還未被世間汙濁,浸染的新月眼,清澈十分。
這不是三十六歲的莊皇后,該有的儀容。
怎麼看,莊幼清都覺得,鏡子裡的自己,有些不真切。
莊幼清垂下了眼瞼。
雖然已重生三日有餘,她還是沒能很好地,接受自己死而復生的現實。
利刃穿心致死,卻僥倖重回了十五歲。
莊幼清苦笑著,搖了搖頭。
這人世還真是荒唐。
都說人死不能復生。
可她莊幼清不僅活了,還平白年輕了二十一歲。
何其荒唐。
笑著笑著,莊幼清驀地,落下了淚。
連上天都可憐,她死得落魄悽慘。
想到上一世死前的情形。
想到那負心郎,說的那些字句,和他猖狂無情的面目。
心頭恨意,便如業火一般,將莊幼清的心,燒成了一片荒蕪。
想她莊幼清跟了他陸明耀,十年有餘。
她莊氏一族,傾盡身家,輔佐他登上皇位。
待他登臨至尊,立她為後,莊幼清又殫精竭慮,為他操持後宮、選妃納良。
為陸明耀,她付出了一切。
可是,十餘年的夫妻情分,他陸明耀,卻沒有一日,不在算計她。
上千個日日夜夜的相伴,換來一句“沒有了利用價值”。
莊幼清如何能不恨?如今死了一遭,細想想,也是從一開始,她就不該輕信了這個賤人!攥緊手上披帛,鏡中那雙瀲灩的美眸中,浮上了一層兇意。
陸明耀對她不仁。
她莊幼清就要這賤人,千百倍地還回來。
…心緒稍定,莊幼清抬起手,開啟妝奩,從第二層抽出了,一封請帖。
請帖的樣式精緻,素底金紋,華貴異常。
這是太子府,前幾日差人送來的,請莊幼清去府上,參加賞菊宴的請柬。
莊幼清點了點,請帖上繪著的黃菊花紋,眼色微暗。
太子府的賞菊宴,與其說是賞菊。
不如說,是讓太子和適齡的皇子,“欣賞”皇城中,各家的適婚女子。
莊幼清最厭交際。
因此,上一世時,她壓根沒把這請帖,放在心上。
如果莊幼清沒記錯的話,這封帖子,後來是便宜了她那表妹。
想來好笑,上一世太子府的賞菊宴,莊幼清連面都沒露,卻平白落了,一個目中無人的惡名。
今時今日,她倒想去瞧瞧,她莊幼清,到底是這麼個目中無人法了。
無錯書吧…賞菊宴的當日,莊幼清如平日一般,起得很早。
沒等侍女伺候梳洗,她便自己端了水,簡單洗漱。
她並沒有精心梳妝,連脂粉都未施。
衣服也只選了一件,顏色偏素的常服。
經歷過上一世,她是再難相信男女情愛。
這世上的男人,大約都如陸明耀一般,是虛偽薄情之輩。
她又何必盛裝華髮,以博他們青睞?…離出發還有段時間,莊幼清拿著,母親留下的藥書研習。
上一世,她對父母心懷怨懟,也無心於醫藥。
母親耗盡畢生心血,寫成的這本藥書,就被她塞在書櫥裡。
直至蒙了塵灰,也未曾被她翻動。
看著書頁上的,種種毒草、毒蟲,以及煉毒、解毒之術。
莊幼清覺得,上一世的自己,真是意氣用事,白白糟蹋了這樣好的寶物。
她細心地看著書頁上的記載,必要時,會將內容譽抄下來。
默記著那些毒草的作用,莊幼清便想,有朝一日,她必定要將這些劇毒,一樣一樣地,在陸明耀身上試個遍。
當然,她是恨不得,即刻就送,那人面獸心的豎子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