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需要冷靜下來。
遊瑾玄打了聲招呼,努力讓自已平靜下來。
“很抱歉不能經常來看你。”
他禮貌地問候後,走向站在角落的遊文熙。
遊文熙看到哥哥後,臉上露出一系列難以描述的表情。
他感到抱歉,因為把哥哥牽扯進來,也因為不得不繼續站著而感到疲憊。
他難過,因為不能吃到自已帶的午餐。
但在遊瑾玄眼中,最為明顯的表情卻是怨恨。
“文熙。”
一個孩子如遊文熙般展現出這樣的情感,該是經歷了多麼艱難的事情?
遊瑾玄感到心痛。
他是否一直太冷漠了?
是否本可以做得更多?
他被悔意壓得喘不過氣來。
“哥哥。”
儘管遊文熙眼中含著淚水,但他並沒有讓自已哭出來。
“對不起……”
他只是對遊瑾玄道歉。
“你為什麼要道歉?”
遊瑾玄用手輕輕撫摸著遊文熙的臉頰。
他還沒聽到事情的經過,但他懷疑這並不是遊文熙的錯。
雖然他有些活潑和不成熟,但他是一個懂得是非對錯的孩子。
“應該道歉的是他!你家這小子打了我兒子。”
就在這時,站在後面的女人尖銳地喊了出來。
遊文熙一直忍耐到現在,所以現在輪到遊瑾玄站出來了。
他下定決心,轉過身來。
“你是什麼意思?”
“你難道不知道?他打了我們家泰浩。”
“泰浩媽媽,這不是單方面的爭鬥。聽說泰浩也打了文熙。”
“那又怎麼樣?那孩子沒事吧?泰浩可是流血了。難道他們沒說是那個孩子先動手的嗎?”
“那是因為泰浩先嘲笑了他。”
“那又怎麼樣!即使泰浩稍微嘲笑了他一下,又能有多嚴重?這個年紀的孩子,嘲笑不過是交朋友的一種方式。”
“泰浩媽媽……”
班主任夾在中間,不知所措。
“請先讓我和文熙的監護人談一談。請稍等片刻。”
泰浩的班主任試圖安撫憤怒的泰浩母親,然後走近遊瑾玄,把他帶到了角落的隔板後面。
“發生了什麼事?”
班主任嘆了口氣,大聲解釋了今天發生的事情。
她告訴他泰浩如何嘲笑遊文熙,導致了一場爭鬥,甚至泰浩的電話最終導致他們不得不將他叫到學校來。
“這麼說的話,不是泰浩先挑起事端的嗎?”
“但文熙是第一個動手打人的。”
班主任試圖用這種方式安撫憤怒的泰浩母親,希望這樣做能讓她對這件事有所釋懷,儘管這發生在她暫時離開的時候。
“好吧。讓我和她談談。”
遊瑾玄從隔板後走出來,面對泰浩的母親。
“對不起,看起來文熙反應過激了。”
“反應過激?你覺得這麼暴力的行為只是反應過激?”
“聽說是泰浩先嘲笑他的。”
“那不過是朋友之間的玩笑吧?”
玩笑,只有讓對方笑了才能算是玩笑。
當遊瑾玄嚥下那些想要說出口的話保持沉默時,遊文熙插話道。
“他問我是不是偷了午餐盒!他說,‘你是不是乞丐?’”
聽到這些話,站在母親身後的泰浩猛地一顫,說道:
“那又怎樣?我沒說錯吧。你沒有媽媽也沒有爸爸,誰能幫你準備午餐!”
“難道這就意味著我不能有人給我做午餐了嗎?”
遊文熙憤怒地顫抖著喊道。
“在學校裡大喊大叫!我不該感到驚訝。沒有父母,你能有什麼樣的教養。”
當那個聲音在辦公室裡尖銳迴盪時,班主任閉上了眼睛。
這一刻已經無法挽回了。
她不是一個特別好的人,但她一直希望那個笑容燦爛的遊文熙能夠過得好。
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更糟的是,對方是家長協會的會長,以頻繁向學校投訴而聞名。
她是那種有影響力的家庭背景,能夠直接與學校高層對話的人。
“文熙的教養和這有什麼關係?”
遊瑾玄的表情變得冷酷。
“當然你不會覺得這有什麼關係。你看,他現在還在瞪著我呢!就在這裡。”
泰浩的母親每說一個字,就用手指戳一下游瑾玄的胸口。
“你知道自已錯在哪裡了嗎?不知道?”
“別碰我。”
氣氛逐漸平靜下來。
老師決定,辦公室已經不再是一個合適的地點,於是她決定將他們移到別的地方。
“我們去諮詢室繼續討論。”
他們轉移到了諮詢室,但情況並沒有好轉。
無論遊瑾玄如何冷靜且真誠地回應,泰浩的母親都變得越來越激動,認為他的道歉並不真心。
“我需要一個真誠的道歉!”
班主任無奈地嘆了口氣。
“泰浩媽媽,他已經承諾支付醫療費用,並且已經道歉了,您還想要求什麼呢?”
“這還不夠!我怎麼能就這樣原諒他?我的兒子流了血!”
泰浩的母親緊咬牙關,她對遊瑾玄的態度感到不滿,覺得他只是為了應付場面而道歉。
儘管事態愈發緊張,她卻沒有退讓的意圖。
如果現在退讓,她自已的立場又該如何?
最終,泰浩的母親在他們面前拿出了手機。
“我要給副校長打電話,他會聽我說的!”
無錯書吧“媽媽!”
班主任試圖阻止泰浩的母親,但未能成功。
她被告知不要干涉超出自已許可權的事情,只能沮喪地退後一步,看著遊瑾玄站在那裡,緊握著拳頭。
遊瑾玄努力壓抑自已的憤怒。
他已經多次低頭認錯,還能再做些什麼呢?
他想大聲呼喊出心中的挫敗,但他清楚現實是什麼。
社會底層的人會受到怎樣的對待?
如果事態繼續惡化,最終受害的只會是遊文熙。
他不希望遊文熙因為這件事而轉學,感覺像是被趕走一樣。
他也不想讓他們被迫離開現在的家。
因此,他決定暫時放下自已的自尊。
在他的人生中,已經多少次這樣乞求、哀求了?
“請讓我平靜地生活,求你們推遲付款,求你們不要拿走那筆錢。”
有時他向父母求情,有時向債主求情。
再多一次又有何妨?他能夠做到。
咚。
遊瑾玄跪了下來。
“是我的錯。我懇求你的原諒。”
聽到聲音,正在打電話的泰浩母親看向遊瑾玄,這是她第一次露出了微笑。
“很好,那我們就此作罷吧。但你知道嗎?”
泰浩的母親結束通話電話,將泰浩拉到前面。
“告訴你的孩子,也要好好道歉。”
“難道我代他道歉還不夠嗎?文熙已經感到很抱歉了。”
“他不親口說出來,我們怎麼知道呢?”
她堅持要遊文熙親自向泰浩道歉。
遊文熙一直強忍的眼淚,現在開始從眼角滑落。
淚水滴落,溼潤了地面。
“嗚嗚,嗚嗚。”
“文熙。”
遊瑾玄緊緊抱住弟弟。
他從不希望遊文熙經歷自已曾經經歷過的苦難,也痛恨自已無法阻止這一切。
“對不起,對不起。”
他在心中默唸著那些無法說出口的話,輕輕撫摸著遊文熙的頭髮。
“泰浩。”
遊文熙結結巴巴地叫著泰浩的名字。
泰浩帶著期待看著遊文熙,但臉上的表情卻滿是不滿。
“我,我……”
就在遊文熙準備道歉的那一刻,諮詢室的門突然被推開。
一位穿著時尚西裝的男子、校長和一個小女孩走了進來。
這位穿著時尚西裝的男子有著淺棕色的捲髮,看起來非常帥氣,幾乎讓人以為他如果換上其他服裝,可能會是一位偶像。
“你是誰?”
泰浩的母親用警惕的語氣問道。
那位男子帶著微笑走向她,說道:“我叫蘇傑文。我是文熙的監護人。”
為什麼這樣的人會和校長一起來?
她聯絡的是副校長,但他卻沒有出現。
泰浩的母親感到一種不祥的預感。
“這是校長,這位是塞拉,文熙的同學之一。”
“你好!我是塞拉!”
“呃,你好。但塞拉為什麼會在這裡?”
“塞拉從頭到尾看到了今天發生的事情。”
“那又如何?我們已經得出了結論,他們就要道歉了。”
“誰要道歉?”
“那個孩子!”
泰浩的母親指著遊文熙。
遊文熙嚇了一跳,躲到了遊瑾玄的身後。
“等等。塞拉告訴我,是泰浩先挑起的這件事。”
“這只是小小的嘲笑而已。”
“你是說,嘲笑別人沒有父母,或者說他們偷東西,這只是小小的嘲笑?”
泰浩的母親原本以為這只是小爭吵,但蘇傑文的嚴肅態度讓她意識到事情可能並不簡單。
她稍作思考,但她的孩子確實受傷了,如果現在讓步,之前的努力就白費了。
泰浩的母親決定堅持自已的立場。
“沒錯,只是小小的嘲笑!”
“那麼,如果泰浩被別人這樣嘲笑,可以嗎?”
“你在說什麼!首先,我們泰浩絕不會像那樣使用暴力。”
“真的嗎?”
蘇傑文仔細觀察泰浩的母親,然後走向遊文熙,捲起他的長袖,露出了帶有淤青的手臂。
“根據塞拉的說法,有幾個人同時攻擊了文熙。在這種情況下,文熙的傷害比泰浩的更嚴重。而泰浩看起來只是因為流鼻血才顯得嚴重。”
蘇傑文低聲繼續說道:
“首先,我們已經有了目擊者和監控錄影。雖然他們還是孩子,可能很難根據法律進行懲罰,但足夠召開學校暴力委員會了。”
蘇傑文幸運地發現,兒童職業體驗中心的遊樂區裝有監控攝像頭。
“你打算怎麼辦?我們可以向委員會舉報泰浩,作為一名在學校實施暴力的孩子。”
泰浩的母親緊張地咬著指甲,看向校長。
“校長,這是什麼意思?你同意嗎?”
“就像你聽到的那樣。”
“你怎麼能這樣對我!我為家長委員會付出了那麼多努力!”
“呵呵,但你的孩子做錯了,不是嗎?如果做錯了事,就該受懲罰。這是文明社會的規則。”
“可是!”
“是啊,‘可是’。還有機會。你先道歉怎麼樣?這會給文熙的監護人一些考慮的餘地。”
“什麼?”
泰浩的母親臉上露出震驚的表情,但她已經失去了主動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