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請上車吧，牧經理。”

牧瑾上了車，其他人目送他離去。

他一坐定，嚴東秀就握住方向盤，立刻啟動了汽車。

牧瑾原以為工作會結束得比平時晚，但意外地提前結束了。

“送您去哪裡？”

“公寓。”

牧瑾回答後便靠在座椅上。

最近他的生活起伏不定，令他感到疲憊。

不一會兒，他便抵達了家。

牧瑾想要好好休息，於是讓嚴東秀離開，自已乘電梯上樓。

他心不在焉地看著電梯數字不斷上升，直至到達自已所在樓層。

他走到公寓門前，開啟門，一股溫馨的氣息撲面而來。

牧瑾不禁微微一笑，這種熟悉的感覺讓他感到安心。

他本以為蘇傑文會從廚房裡探出頭來打招呼，但迎接他的卻是一片寂靜。

他走進廚房，發現空無一人，又檢查了公寓的其他房間，房子裡空蕩蕩的。

牧瑾猜想，蘇傑文可能是去買菜了，因為家裡的食材快用完了。

他坐在沙發上，解開了領帶。

此時，時鐘已指向午夜十二點。

這是一套寬敞且價值不菲的公寓，附近有一家大型超市。

牧瑾不確定蘇傑文需要買什麼，但認為不會花太長時間。

然而，到了凌晨一點，蘇傑文仍未歸來。

牧瑾揉了揉脖子，意識到自已對蘇傑文太過寬容，僅憑一紙簡單的合同就想約束他。

他告訴蘇傑文自已會晚歸，而蘇傑文竟敢如此欺騙他，真是膽大包天，像初生之犢不畏虎，尚不知畏懼為何物。

牧瑾調整了坐姿，手指輕敲著膝蓋。

一小時、十分鐘、二十分鐘、三十分鐘……手機突然發出輕微的提示音。

他開啟手機，看到一條資訊顯示他的卡在附近的超市被刷了。

“現在才回來啊。”

時間緩慢流逝，牧瑾仍在等待蘇傑文。

十分鐘後，牧瑾回家已經一個半小時，他終於聽到了開門聲。

“滴——”

蘇傑文推門而入，看到玄關的鞋子時明顯吃驚。

片刻後，他平靜地問：“我以為你會很晚回來？”

牧瑾看著蘇傑文，沒有回答。

他深邃、冷冽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慄。

蘇傑文轉動著眼睛，繼續說：“我去買了些菜。”

說著，他聳了聳肩。

牧瑾沒有問任何問題。

沉默中，蘇傑文不自覺地捻動手指，顯得緊張。

終於，牧瑾開口了。

“傑文。”

“嗯？”

“你說你去買菜了？”

“是的。”

“那讓我看看你買了什麼。”

消費記錄應該已經發到他手機上，兩人都知道這一點。

蘇傑文知道牧瑾想判斷他是否撒謊，但他只能繼續裝下去。

蘇傑文走近，放下背上的大袋子，拉開拉鍊，拿出裡面的東西。

首先是一根亮黃色的香蕉。

“我想你需要些水果。”

實際上，他只是看到香蕉才買的。

蘇傑文心跳加速，希望牧瑾就此放過，但他不確定牧瑾會怎麼做。

“你還買了別的嗎？”

“幾隻橙子。”

“還有別的嗎？”

“沒有了。”

“我不認為只有這些。”

牧瑾看向袋子。

“你的袋子看起來還是滿的。”

“那些是我的私人物品。”

“不能給我看看？”

“絕對不行。”

牧瑾微微一笑，那冷笑讓蘇傑文心中一寒。

“傑文，你知道我最討厭什麼人嗎？”

“……不知道。”

“我最討厭撒謊的人。”

氣氛變得緊張。

牧瑾通常對人客氣，部分是為了隱藏他扭曲的性格，部分是為了麻痺對手。

但在某些情況下，他會放鬆這種約束。

他不喜歡對那些向他宣誓效忠的人說好話，因為他知道這會被看作軟弱。

儘管他的名片上印著董事和經理的頭銜，但他們的公司實際上是由一群不把違法當回事的暴力分子組成的。

他需要展示力量，因此在這些人面前總是使用不太禮貌的語言。

對於那些真正激怒他的人，他也會同樣對待。

現在顯然就是這樣的情況。

蘇傑文緊張得幾乎要結巴。

“我沒有撒謊。”

“是的，也許你確實去買了菜。但是，傑文，你的時間不多了……”

“我有點私事要處理，只花了幾分鐘。”

“是什麼事？”

蘇傑文閉上了嘴。

“即使你什麼都不說，我也有很多辦法弄清楚。事實上，我現在已經明白了。”

蘇傑文知道自已無法隱瞞。

如果事情出錯，牧瑾可能會把遊瑾玄捲入一些不好的事情。

他們兩人確實需要見面，但蘇傑文希望是在更好的情況下。

他深吸一口氣，鼓起了勇氣。

“你非要知道嗎？”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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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能就假裝不知道嗎？’

蘇傑文閉上眼睛，內心發出無聲的吶喊。

即使他在說話時，也知道這聽起來像是個荒謬的問題。

但他不知道還能怎麼辦。牧瑾發出一聲輕笑。

“所以你是在請求我對你的行為視而不見？”

牧瑾剛說完，便意識到蘇傑文這樣做是為了保護某個人。

而如果真是這樣，他知道那個人是誰。

遊瑾玄。

那個目前在蘇傑文家租房的債務人。

蘇傑文聲稱他只是房東，但看他如此關心他，顯然他們的關係不僅如此。

這是同情嗎？

考慮到蘇傑文的性格，這似乎很有可能，但牧瑾的直覺告訴他，事情沒那麼簡單。

誰會僅僅出於同情去保護一個租客？

在他以前見過的類似情況下，保護者對另一個人有深厚的感情，無論是愛情還是友情。

“是的。”

蘇傑文咬緊了嘴唇，平時淡粉色的面板因為用力而變紅。

看到他這個樣子，牧瑾感到一陣惱火。

他以前見過不少彼此依賴的人，但這一次讓他感到格外厭惡。

“很好。”

牧瑾心中浮現出一個深藏已久的可怕計劃，這是他曾經用來摧毀無數人生活的手段。

他問蘇傑文：“那麼，你願意為我做些什麼來換取這次放過？”

“有什麼我能為您做的？”

蘇傑文苦思冥想，但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家務活。

他曾以寫作為生，但懷疑牧瑾是否需要這項技能。

儘管如此，他還是提出了自已的能力。

“我能做美味的飯菜。”

“你已經在做了。”

“我可以打掃。”

“你也在做這個。”

“我會寫作。”

“我為什麼需要那個？”

蘇傑文又咬了咬嘴唇，思索著還有什麼可以提供的。

“我能做什麼，我還能做什麼？”

“你曾經是個練習生，對吧？”

牧瑾不會真的想讓他唱歌跳舞吧？

蘇傑文緊張地看著他。

雖然他過去確實是個練習生，但現在的他毫無才藝。

唯一剩下的就是他的外表。

“好吧。每當我叫你，你就得來。”

“隨時？”

“如果你這樣做，我就把這件事忘了。”

蘇傑文了解牧瑾的性格，也大致知道他所做的事情。

這就是為什麼他忍不住覺得這是個糟糕的主意。

“如果你不願意，可以拒絕。”

他很想拒絕，非常想。

但當他想到遊瑾玄，他又說不出口。

遊瑾玄即使在這寒冷的冬天，也因為工作而汗流浹背，衣服沾滿了泥土和汙垢。

過去，蘇傑文曾嘗試過體力勞動，但幾乎無法忍受。

而遊瑾玄每天都在這樣工作掙錢。

想到這些，蘇傑文感到心裡很難受。

“畢竟，遊瑾玄才是這本小說的主角。”

雖然難以接受，但牧瑾對他施加的苦難是遊瑾玄無法永遠逃避的。

蘇傑文已經透過減少他的債務並照顧遊瑾玄的弟弟們做了足夠多的事情。

“但是生活真的太艱難了。”

這甚至不是他原來的世界。

對遊瑾玄來說，這個世界是他唯一所知的。

他在心理上比蘇傑文更加成熟，更能承受苦難。

蘇傑文再次在這兩種想法之間掙扎。

他的手心出汗，頭也開始疼了。

蘇傑文停頓了一下，然後開口說道：“……我願意。”

他想到了遊瑾玄吃他做的便當時那高興的樣子。

遊瑾玄非常喜歡那個便當。

蘇傑文想讓遊瑾玄的生活變得更好。

他本不打算這麼深入地介入，但不知不覺中，他已經深陷其中。

他自已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已如此渴望幫助遊瑾玄。

“很好。”

牧瑾迅速恢復了他一貫的冷靜表情，回到了平時的狀態。

“那我們就把這件事翻篇吧。”

牧瑾站起來，快步穿過公寓，消失在自已的房間裡。

直到這時，蘇傑文才抓住沙發，癱坐了下來。

“我剛才承諾了什麼？”

蘇傑文慢慢地眨了眨眼睛。

他剛剛所做的事情讓他感到心煩意亂，但他並不後悔。

這是一種複雜的情感。

他把手放在額頭上，深吸了一口氣。

雖然時間不長，但這一天卻充滿了波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