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一個人進去嗎?”
遊瑾玄問道。
蘇傑文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嘆了口氣。
“保持門開著。”
“房間會變冷的。”
牧瑾傷得很重,幾乎動彈不得。
客觀來看,蘇傑文應該在實力上佔優。
然而遊瑾玄堅定地重複著,表情毫無妥協之意。
“保持。門。開著。”
“好吧。”
直到蘇傑文平靜地回應後,遊瑾玄才走向水龍頭。
蘇傑文進入房間檢查牧瑾的狀況。
在滾燙的地板上,牧瑾睡著了,眉頭緊鎖,發出呻吟。
這是什麼型別的男主角?
即使發燒,男主角不都應該保持冷靜嗎?
蘇傑文在牧瑾身邊蹲下一會兒,注視著他皺起的額頭。
對牧瑾來說,痛苦是個老朋友。
他的身體佈滿了疤痕,每一道都是他至今生活的紀念。
雖然它們帶來疼痛,但那些傷疤造就了今天的他。
每個傷疤背後都有一個故事,而每個故事都充滿了殘忍。
這次的傷口也一樣。
一個他信任的下屬趁機背叛了他,但沒有得逞。
牧瑾本應能掌控局面,儘管他有資源贏得勝利,但不知為何,他缺乏反擊的動力。
這時,他突然想起了他曾經居住的那個小山坡上的貧民窟。
那是他度過童年的故鄉,是他出生和成長的地方。
牧瑾的腳步帶他回到了那裡。
當他到達時,一切如他記憶中的一樣。
小鎮裡的人們都在為生計奔波,每個人都忙於爭取下一頓飯。
牧瑾找到了一個避風的角落,只是坐在那裡,茫然地望著。
一分鐘過去,兩分鐘過去。
他想著,隨時都會回去收拾那些背叛他的人,但他仍舊一動未動。
如果不是某個輕信的傻瓜過來幫忙,他可能就會一直待在那裡。
起初,傻瓜試圖撥打120,當這行不通時,他掙扎著獨自搬動牧瑾。
在牧瑾年輕的時候,曾養過一隻流浪小狗。
蘇傑文讓他想起了那隻小狗,總是在嘗試超出自已能力範圍的行動。
然後牧瑾昏倒了一陣子,當他醒來時,他發現自已在一個陌生的房子裡。
在他的生命歷程中,他學會了從不信任任何人。
即使是看似無辜的人也有不可告人的動機,你永遠不知道誰在操縱他們。
所以他想要殺了他。他打算殺了他。
然後他失敗了。
他甚至沒能殺死一個瘦弱的傢伙。
然後……
……一切都只是……
……太熱了。
他感覺自已像是在燃燒。
就像有炭火壓在他的背上。
他用手摸索著地面。
瓷磚散發著熱氣。
他們打算把他燒死嗎?
牧瑾抬起沉重的眼皮,立刻遇到了一雙圓圓的、無辜的眼睛,正近距離地看著他。
就是那個他試圖殺死的瘦弱傢伙。
他真的像只小狗,那雙圓圓的淺色眼睛就這樣盯著他。
牧瑾有種衝動,想要摸摸他微卷的棕色頭髮。
“你醒了?”
考慮到他脖子上纏著的繃帶,他的話很多。
難道他已經忘記牧瑾差點勒死他了嗎?
他比牧瑾想象的還要愚蠢。
“你餓了嗎?”
牧瑾沉默不語。
但那個人似乎理解了他的意思,穿過敞開的門進入另一個房間,隨後帶著一張小桌子回來。
“你能坐起來嗎?”
牧瑾沒有回答就坐了起來。
他透過敞開的門望去。
另一邊,昨天強迫他吃藥的男人正回望著他,眼神兇狠。
牧瑾無視了他。
從外面天空的黑暗來看,似乎是傍晚。
房間依舊像鍋蓋一樣熱,但他的身體卻奇怪地感到輕鬆。
他沒有預料到這樣的情況。
“那我們吃飯吧。”
男人側身讓開,露出了除了一碗米飯和一份配菜之外空蕩蕩的桌子。
為什麼他對一碗米飯如此自豪?
他是窮得買不起其他東西嗎?
牧瑾這樣想。
不管他是否知道牧瑾的想法,這個小狗平靜地把大麥茶倒入米飯碗中。
牧瑾甚至沒有說他餓。
當牧瑾驚訝地凝視著他時,他看向牧瑾,輕聲說道。
“你知道米飯泡在大麥茶裡,上面撒上調味大蒜有多美味嗎?”
“我不知道。”
“來,嚐嚐看。”
小狗將米飯碗推到牧瑾面前。
整件事都不合情理。
他的傷口嚴重到足以讓他們輕易讓他死去,但他們卻沒有。
另一方面,大麥茶拌飯算不上一頓正餐。
牧瑾震驚,起初拒絕進食。
無錯書吧然而,在幾天沒吃東西后,他的肚子在尖叫求食。
勉強之下,他拿起勺子。
他們會不會在食物中偷偷藏了什麼東西?
即便如此,傷害他的可能性也很小。
牧瑾有敏銳的味覺,他會迅速察覺任何可能新增的東西。
為了起作用,必須是立即生效的東西。
首先,牧瑾試著舀了一口混有茶水的米飯。
大麥茶略帶刺激的鹹香彷彿增強了白米飯的味道。
接著,他拿起筷子品嚐了辣味調味的大蒜。
舌尖上的大蒜味道令他渴望更多的米飯來搭配。
他繼續這樣吃著米飯、茶和大蒜,直到面前的碗空了。
“再來點嗎?”
牧瑾無言地伸出了碗。
他沒想到米飯與大麥茶的搭配竟能如此美味。
儘管他挑食,但他很快就吃光了一碗米飯。
牧瑾同樣迅速地消滅了第二碗。
在他吃飯時,小狗起身,再次穿過敞開的門,忙於另一房間的事物。
當牧瑾再次抬頭時,看到他拿著比之前更大的托盤。
牧瑾注意到托盤上堆滿了各式各樣的食物,但並沒有多想。
托盤上有在沸騰土鍋裡的豆醬湯,醬油醃製的肉,蛋卷,炒鯷魚,烤魚,以及一些乾的小菜來填滿托盤。
看到這些,牧瑾的食慾再次被喚醒。
小狗全力以赴準備了一頓正餐。
然而,接下來他做的卻是牧瑾未曾料想到的。
他哼哧一聲提起沉重的托盤,完全離開了房間,走向外面。
然後他喊道:“來拿吃的!”
話音剛落,牧瑾被突然出現的三個人驚到了。
其中一個正是先前的男人,另外兩個是孩子。
那個男人比牧瑾瘦,但幾乎一樣高。
他們三個坐在餐桌旁,好像以前做過許多次一樣。
“唉,對不起,讓你們在冷風中吃飯。”
“沒關係。”
“沒錯,我們都穿著夾克呢!”
可以聽到一個孩子的可愛聲音。
“謝謝這頓飯。”
他們快樂用餐的聲音透過門縫傳了過來。
桌上沒有一樣食物看起來不美味。
然而,當捲髮男子回到屋內時,放在牧瑾面前的只有第三碗大麥茶拌飯。
牧瑾心中湧起一陣失落感。
這種感覺他已很久未曾有過。
有一瞬間,他差點脫口而出懇求。
不過,牧瑾還是忍住了,只是吃完了第三碗米飯。
至少他們可以給他一些豆醬湯。
這麼想著,牧瑾忍不住用手摸了摸自已的額頭。
發燒是不是燒壞了他的腦子?
真是見鬼了。
與此同時,外面的人繼續他們的盛宴。
“吃飽了嗎?”
小狗透過半開的門縫問。
“飽了。”
牧瑾咬緊牙關回答。
他不明白為什麼這個人會讓他如此強烈地想起自已兒時的寵物。
連最細微的習慣都那麼相似。
“你,叫什麼名字?”
“傑文,蘇傑文。”
年輕的狗,蘇傑文,漫不經心地回答。
坐在餐桌旁的另一個男人反應不同。
“你幹嘛告訴他你的名字!你又不認識他。”
男人放下勺子教訓道。
“告訴他名字應該沒問題。”
“你對他一無所知。”
“我?”
牧瑾對他們露出嘲諷的笑容。
他伸手去拿西裝外套,在口袋裡摸索,從裡面掏出名片盒。
“這是我的身份。”
銀色字型的黑色名片看起來非常酷炫。
當牧瑾稍微推開一點門,遞出名片時,蘇傑文接過了它。
伊薩克金融
牧瑾,董事
伊薩克金融是一家由黑幫分子為了維持相關性而建立的金融公司。
這是否意味著他們已經走上了正軌?
不,並非如此。
在幕後,他們仍然在做黑幫的工作,董事牧瑾也不例外。
看到這些,蘇傑文驚恐萬分。
他知道遊瑾玄有多麼痛恨放貸者。
遊瑾玄的父親從各種來源借錢,其中,他對伊薩克金融欠下的數額相當可觀。
不出所料,當遊瑾玄看到名片時,臉色變得嚴峻。
他看著蘇傑文手中的名片,然後一把抓過,揉成一團,扔掉。
完全沒有猶豫。
這一切發生在蘇傑文還來不及反應前。
牧瑾見到這一幕,笑容變得更加尖銳。
大多數看到他的名片並做出那種反應的人都是債務人。
回想起來,那個男人似乎有些眼熟。
‘我在哪裡見過他?’
牧瑾搜尋著記憶。
啊,現在想起來了。
是他下屬最近給他看過的一張照片中的人,說正在調查他。
他的名字是遊瑾玄嗎?
遊瑾玄。
遊瑾玄。
他是典型的被父母拖累的人。
他的母親厭倦了父親的暴力和賭博,離家出走,之後,他的父親徹底沉迷於賭博。
他現在是家庭的頂樑柱,供養著兩個更小的弟弟。
那些孩子作為兄弟,成了束縛他的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