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蘇傑文的頭撞到了吧檯上，區區兩杯雞尾酒就讓他昏昏欲睡。
“你還好嗎？”
宋軒驚訝地問道。
蘇傑文回答得異常清晰。
“嗯，我沒事。”
僅從聲音來判斷，他並不像是個醉漢。
“再來一杯。”
然後，他扭動著手指，只舉起一根手指在空中。
“要不你先把臉抬起來再點單？”
宋軒以防萬一地問道，蘇傑文的回答依舊清晰。
“什麼意思？我的臉不是已經抬起來了嗎？”
宋軒尷尬地笑著心想，你是額頭抵著吧檯呢。
這就是所謂的酒量好嗎？
他看著蘇傑文，顯得有些不知所措，然後轉向一旁正忙著應對顧客的遊瑾玄。
兩人雖說是房東和租客的關係，但似乎並非那麼簡單。
宋軒朝遊瑾玄示意了一下。
“需要什麼？”
“這人喝醉了，暈過去了。”
聞言，遊瑾玄低頭看向蘇傑文。
“我沒醉。”
然而，蘇傑文的額頭依舊緊緊貼著吧檯，沒有絲毫要移動的跡象。
遊瑾玄用手掌托住蘇傑文的額頭，輕柔地抬起他的脖子。
這樣做不可避免地觸碰到了蘇傑文的面板，但不知為何，感覺並不像之前那麼糟糕。
蘇傑文的額頭因撞擊吧檯而泛紅。
遊瑾玄正要直接叫蘇傑文的名字，突然發現自已並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他。
他猶豫了一下，決定直接叫名字。
“傑……傑文。”
遊瑾玄說出蘇傑文的名字時，那名字彷彿卡在了舌尖。
蘇傑文，蘇傑文。
可惜，蘇傑文瞪大了他那小狗般的眼睛，憤怒地對著他喊道。
“你叫誰‘傑文、傑文’呢！”
蘇傑文不喜歡被直呼其名嗎？
蘇傑文停頓了一下，然後喊道：“叫我哥！”
遊瑾玄愣住了。
叫哥是不是太親密了些？
遊瑾玄心裡這樣想，但蘇傑文固執地堅持要他叫哥。
“哥！哥！哥！”
隨著蘇傑文的聲音，其他客人紛紛望過來，笑出了聲。
他顯然喝醉了，但外表整潔，動作又顯得可愛，幸運的是，周圍看熱鬧的人並沒有感到不快。
“好吧，哥。”
遊瑾玄最終屈服於蘇傑文的堅持。
“好，那以後就這麼叫了。”
蘇傑文伸出手，把遊瑾玄的頭髮從臉上撥開。
宋軒見狀有些吃驚，但遊瑾玄卻顯得若無其事。
‘他平時很討厭被人碰觸的！’
宋軒露出驚訝的表情。
遊瑾玄看到蘇傑文這樣，便向宋軒請求道：“我能先把他帶到休息室躺下嗎？”
“嗯，那樣比較好。不過他是你房東，需要這麼照顧他嗎？”
宋軒話一出口就意識到了。
正因為是房東，才會這麼照顧啊！
在這個時代，房東不就是神一樣的存在嗎？
拍點馬屁也沒什麼錯。
這就是為什麼遊瑾玄能容忍被觸碰的原因。
與此同時，遊瑾玄把蘇傑文從凳子上扶起來，支撐著他。
‘比想象中輕。’
遠看蘇傑文就顯得瘦削，近看更是如此。
他輕得彷彿身上沒有肌肉。
當遊瑾玄扶他到休息室時，酒精終於佔了上風，他睡著了。
遊瑾玄把他放下來，蓋上毯子，然後離開繼續工作。
剩下的工作時間一如既往地忙碌。
***
直到酒吧關門，蘇傑文才醒來。
“喂，這個人怎麼辦？他要在這裡過夜嗎？不管怎麼弄，他都不醒。”
“我們住在同一棟樓，我帶他回家。”
“你怎麼帶？”
“揹他回去。”
‘你要揹著一個成年人？’
宋軒心裡想著，驚恐地脫口而出：“你會傷到腰的！”
“他真的很輕。”
“就算輕，也是個大人啊！再輕也有限度。”
“沒關係，我力氣大。”
遊瑾玄堅持已見，在宋軒的幫助下，把蘇傑文背了起來。
“辛苦了。”
“你也一樣，路上小心。”
遊瑾玄緩緩離開了酒吧。
雖然打車比較方便，但那樣花費不少。
於是，遊瑾玄像往常一樣步行回家。
雖然是寒冷的黎明，但背上蘇傑文的身體卻傳來暖意。
突然，有什麼冰冷的東西觸碰了他的臉頰。
“嗯。”
看來蘇傑文剛剛醒來。
“這是誰？”
“你醒啦？”
說著，遊瑾玄讓蘇傑文站穩，但他只是踉蹌了一下，沒有動彈。
“瑾玄，是瑾玄！”
蘇傑文指著遊瑾玄喊道。
“天剛亮，小聲點。”
“好。悄悄地……話說回來，瑾玄，我有個好主意，聽我說。”
蘇傑文湊近，在他耳邊低語。
他身上散發著甜味雞尾酒和酒精混合的味道。
“我是說，我有點錢，所以，你的債務能不能讓我來還清呢？”
如果蘇傑文清醒著，斷然不會說出這種話，但此時酒意正濃，大腦運轉已不再那麼靈光。
“為什麼？”
遊瑾玄藍眸凝視，語氣中帶著不容忽視的冷硬。
一股不悅的情緒悄然滋生，看來人果然很難改變，蘇傑文到底在期待些什麼？
遊瑾玄感到一陣眩暈，他能猜到對方想要做什麼，又試圖給出什麼。
“你想買我的身體嗎？”
這個念頭骯髒且不堪，卻似乎正是蘇傑文一直以來的企圖。
然而，得到的回應卻與遊瑾玄預想的大相徑庭。
“誰要買你了！”
蘇傑文一臉猙獰地拍打著遊瑾玄的後背，力道之大，讓遊瑾玄感到陣陣疼痛。
“你得！珍惜！自已的身體！”
痛楚中，蘇傑文的拍打竟透出幾分親暱。
“那你為什麼？”
遊瑾玄滿臉困惑地問道，除了身體，他實在想不到蘇傑文還能圖他什麼，甚至對這個“圖謀”本身也感到費解。
他的手掌佈滿勞作留下的厚繭，連去理髮店的錢都捨不得花，儘管盡力打扮得體面，衣物卻總是舊的。
他從未想過自已會吸引到任何人。
宋軒總讓他自信些，可這談何容易。
那蘇傑文這麼做又是為了什麼？
“是因為同情嗎？”
這種感覺並不好受，奇怪的是，他並不希望蘇傑文同情他。
“同情？”
蘇傑文醉醺醺地拼命搖頭。
僅僅是同情嗎？
遊瑾玄表現得既親暱又可憐，似乎這樣的猜測也不無道理。
“如果是那樣，就夠了。”
他們之間好不容易建立的熟悉感似乎瞬間消散。
“沒必要。”
遊瑾玄最後一次開口，隨後默默轉身離開。
蘇傑文望著他的背影，緩緩蹲下身，用手捂住嘴，意識到自已搞砸了。
他蹲在那裡，茫然地看著地面，而繼續前行的遊瑾玄卻折返回來。
“醒醒。”
“嗯？”
“要在地上過夜嗎？”
遊瑾玄拉起蘇傑文的手，將他拽了起來。
既然遊瑾玄願意碰觸他，看來自已還沒有完全搞砸他們之間的關係，謝天謝地。
蘇傑文暗自慶幸，開始搖搖晃晃地向前走，步伐歪歪斜斜。
接著是輕微的碰撞聲。
遊瑾玄眼見蘇傑文差點用腦袋撞上電線杆，連忙抓住蘇傑文的手，引導著他沿街前行。
這一引導，蘇傑文便乖乖跟在後面。
回家的路比平時長了許多。
遊瑾玄看著蘇傑文跌跌撞撞進了房間，自已則坐在地上稍作休息。
然而，門剛被蘇傑文關上，旋即又被大力推開。
無錯書吧“陪我過夜吧。”
這人又在說什麼？
蘇傑文抓著門框，張大嘴巴，試圖拉遊瑾玄進去。
“快點！”
遊瑾玄起身，將蘇傑文推回房間，隨即關上了門。
下次絕不能讓蘇傑文沾一滴酒，兩杯烈酒下肚就如此煩人，喝酒得有個度。
“我借用一下廚房。”
遊瑾玄說。
“嗯，用吧，用吧。”
蘇傑文迅速應答。
遊瑾玄輕輕嘆了口氣，猶豫片刻後走進廚房。
雖然住在這裡很久，但這還是他第一次進來。
好在離上班還有一段時間。
冰箱裡有豆芽，冷凍室裡有做湯用的小魚乾。
檢查一番後，發現除此之外只有幾樣乾菜、蔬菜和凍豬肉。
雖然烹飪技術不如蘇傑文，但遊瑾玄是個一旦決心做就能做得不錯的人。
他先清理了小魚乾，然後加水煮沸，待湯汁略顯濃稠時，小心翼翼地放入修剪好的豆芽。
看著沸騰的湯，他不禁思考起今晚發生的事情。
蘇傑文曾對他說了不少讓人不悅的話，回想起來，他本不想再與之有任何瓜葛。
可如今這又是怎麼回事？
連他自已也想不明白。
遊瑾玄以鹽作為最後的調味，湯品略顯寡淡，但並不難吃。
豆芽湯算是成功了。
因為這一連串的事，他晚飯還沒吃，肚子早已餓得咕咕叫。
現在的蘇傑文應該不會介意他開啟電飯煲吃點米飯，但遊瑾玄沒有這麼做，而是喝了點湯，然後出門用冷水洗了頭和臉。
該回去工作了。
***
“哎喲。”
蘇傑文抱著頭呻吟。
他沒想到新身體對酒精如此敏感，這簡直超乎想象。
僅僅兩杯雞尾酒就讓他成了這副模樣，真是荒謬！
“嗚，救救我……”
他像烏龜一樣爬到門口，就那樣躺著。
其中一個孩子走了過來。
“叔叔，你在幹嘛？”
“我在裝死。”
“有吃的嗎？”
遊文熙問。
即使狀態糟糕，他也得給孩子們找點吃的。蘇傑文艱難地爬出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