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什麼?”瓦沙克涼颼颼的聲音響起。
阿寶瞬間收斂表情,一本正經道:“其實我還有一件事。”
“說。”
“我可以帶走門笛嗎?”
“你這是在向我請求?”
“嗯。”
瓦沙克垂眸沉思片刻，然後一字一頓的給出回覆:“不可以。”
“……”
他目光投向門笛，重複著之前同樣的話:“回去休息一下吧。”
門笛這次沒有拒絕，輕輕點頭應了一聲，隨後便起身離開。
直到那抹白色的背影消失，阿寶有些意味不明:“您這是……”
瓦沙克收回視線，修長的手指轉動著杯子:“知道的越多，責任也越大，我不想讓他牽扯過多，還有，讓他待在你的身旁並不是一件好事。”
無錯書吧阿寶發出疑問:“為什麼?”
“你改變了他的死局，這一點我也很感激，但你本身就是個不穩定的因素。門笛情況特殊，和你長久接觸，會導致原本趨於平靜的星軌崩亂，通俗一些講，有點類似於越來越倒黴，最後……”
瓦沙克頓了頓，接著道:“而我所想出的解決方法，目前沒人能夠實現。”
阿寶有些怔然，雖然不可置信，但是種種跡象又表明了這些話的真實性。
瓦沙克輕咳一聲，眉頭蹙起，指尖有些顫抖，他抿了口茶壓下不適，隨後換了個話題:“我施展過針對於你的預言術，但是……什麼都沒有，一片虛無，哪怕是你自已。”
他的話帶了些深意:“多說無益，祂很早就和你交談過吧，想必你也沒透露什麼有用的資訊，除了門笛知道內情，這世間恐怕再沒有第三個人瞭解現在的你了。”
“我沒什麼秘密可言。”
“那就是有秘密不可說了，別拿我當瞎子，我能看得到發生過的事。”瓦沙克靜靜的端詳著他。
阿寶輕拍兩下手，語氣帶上了些敬重:“您不愧是魔族的智者。”
“那我還得謝謝你的讚譽了。”瓦沙克面無表情的感嘆一聲:“真不知道門笛有什麼把柄在你手上，他連我這個父親都不願意透露。”
周身莫名多了些涼意，阿寶從容道:“這是他自已的想法，我不會再強制要求他做什麼。”
“很好。”瓦沙克微微一笑:“不如談個交易如何?只有你我知道的。”
“您在說什麼?我聽不懂。”阿寶攤開掌心，一臉真誠。
瓦沙克淡淡瞥了一眼，直接點明道:“條件。”
“門笛。”阿寶這兩個字說的格外清晰。
“他不是用來交易的物品。”
“我知道，也沒把他當作物品，倒是您在把我往這方面引導。”
場面有些凝滯，瓦沙克突然輕聲笑了出來，他揉了揉太陽穴，幾縷髮絲垂落下來，映襯在蒼白的臉上，使他看起來有些倦怠。
“你倒是聰明，一直在等著我開口錯失先機，想不到有生之年，我也能經歷這種情況。”他側過頭，神情認真:“訊息在你手上，主導方自然是你，不過我也有一個條件。”
隨著阿寶示意，瓦沙克接著道:“若非必要時刻，儘量減少和門笛的接觸。”
“……沒問題。”
“另外我再提醒兩句，雖然你的未來是個未知數，但你也可以大膽設想一下……”瓦沙克站了起來，語調格外緩慢:“沒準我預言出來了，所展現的場景就是你當時眼中的世界，這倒可以解釋為什麼看不到你的身影，至於時間和緣由，我就不得而知了。”
阿寶呼吸一沉，下意識抬頭，目光交匯間，在那雙深邃的瞳孔之中，他看到了無盡星辰閃耀著微弱而璀璨的光芒，彷彿能直面靈魂，窺探人心最隱秘的角落，然而本該強大的力量，此刻卻已然是強弩之末。
“嘶……”瓦沙克身形搖晃一下，他深吸口氣，抬手製止了阿寶想要攙扶的動作，重新站穩腳跟。
“您的狀態很差。”
“嗯，但還沒到該死的時候。”
阿寶張了張嘴，看到對方淡然的伸出手指抵在唇邊，他點了下頭，隨後低聲問道:“什麼時候察覺的?”
“在夢幻天堂後，但哪怕我頻繁的使用預言術，所能掌握的資訊也是少之又少，不過這也讓我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什麼?”
“明明我已經透支了壽限，按道理，我該去面對生死難題了，可我不過只是虛弱了些，靈力大打折扣，雖然感覺不太好，但這很有用，至少讓我沒了後顧之憂。”
瓦沙克微微眯起眼:“我還活著也許是為了配合一場戲的精彩之處，又或者說慢慢等待著真正屬於我的退場，不過……我更傾向於第一個。”
“您也出乎了我的意料。”阿寶沉默的看著，在印象中，瓦沙克一向都是冷靜自制的，如此大膽不計後果的行為，實在很難相信會發生在他的身上。
“出人意料的還多著，或許你應該觀察一下，從夢幻天堂過後……咳咳!唔……”
瓦沙克抑制不住的彎腰咳嗽，隨後習以為常的用衣袖擦去唇角血跡，啞著聲音道:“有人針對你，很多事情只能靠你自已去摸索，畢竟，萬一它急眼轉移目標了呢，我還是很惜命的。”
阿寶的目光帶著探究:“針對?”
“嗯。”瓦沙法靈巧的拿起幾個茶杯，接著像多米諾骨牌疊成了一個圓，不過都帶著些傾斜，但隨著他的手指輕輕一撥，瞬間，茶杯恢復了正位，穩穩地立在桌子上，他滿意的欣賞著。
瓦沙克又重新開始擺放這些茶杯，動作緩慢而謹慎，完成之後他微昂下巴示意阿寶，隨著另一隻手推倒，然而這次的結果卻截然不同，整齊的排列突然中斷，原本的秩序感也消失無蹤，地上響起了清脆的碎裂聲，在沉寂的空間裡顯得格外刺耳。
瓦沙克用力叩著桌面，滿是審視的盯著他:“我辛苦半天才擺好的，你是怎麼突然冒出來的?它們都被你破壞了，我甚至還沒來得及好好欣賞一下……”他的眼底越發森冷，有些咬牙切齒:“看到你我就很生氣，都怪你，等著吧，我會讓你，和他們一樣，任我掌控……”
這話說的很是混亂，阿寶收回手，注視著地上的碎片，思索片刻後他點了下頭。
瓦沙克見狀瞬間恢復如常，快到剛剛彷彿是一場幻覺。
“現在可以跟我說說你的訊息了。”
“知道的太多，您不會受到影響嗎?”阿寶提醒了一句。
“會，但它目前能使出的手段，恰好是我所能應對的，現在已經對我無效了，當然，如果還想強制讓我聽話的話……”
瓦沙克扶著桌子重新落座:“除非殺了我，否則只會鬧的全面崩盤，畢竟，我最討厭不可控的感覺了。”他緊繃著身軀，急促的呼吸透過唇齒再度泛起腥甜，指節用力到泛白，但聲音依舊平靜。
阿寶有些詫異，斂下眸中神色緩緩道:“您可以為了整個局面或是門笛作出犧牲，至於我，只是一個重要的紐帶，對嗎?”
“有時候太聰明並不是一件好事呢。”
阿寶慢條斯理的說著:“至少比做一個清醒的傻子好。”
“太子殿下想告訴我，你不是那麼容易被利用的麼?”瓦沙克意味深長的勾起唇角:“放心，我要是這麼做，門笛恐怕得生我的氣了。 ”
阿寶微微頷首:“既然如此，我還需要您的配合，不然這些訊息，描述再詳細也是無用的。”
“哦?說說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