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殿門,阿寶便對門笛道。
“還有一段時間,明天跟我去練練吧。”
“好的,殿下。”
門笛輕聲應下,阿寶莫名又多說了一句。
“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是。”
門笛直到踏入星魔殿,這才脫力般靠在牆壁上,長長舒了口氣。來不及浪費時間,他迅速佈陣檢視星軌。
當星圖浮現的時候,門笛怔住,他發現,殿下的星軌雖然依舊是無法檢視,但環繞在其周圍的星星似乎受到了某種影響。尤其是最近的那顆銀白色星星,它幾乎偏離了本就不穩定的軌道,還與一些毫無關聯的星星擦肩而過。
門笛面色凝重,他嘗試預測,將自已的星星離那顆散發著紅黑色光芒星星遠些,如他所料,星軌確實不再那麼紊亂,甚至有了逐漸穩定的跡象。
但他最終也止步於此。
算了,只是倒黴點而已。
他簡單推算了一下兩顆星星未來的軌道,紅黑色的依舊是無法檢視,銀白色的那顆,卻越來越崩亂。
發生了什麼?
突然間他收起陣法,面色如常的轉身行了一禮。
“父親。”
瓦沙克顯露身形,沒什麼反應,只是一步步靠近,隨後在面前頓住。
“看到了?”
“父親在說什麼?”
“你不蠢,別裝傻。”
門笛見狀只能實話實說。
“父親,我看到了又能怎麼樣。”
“既然已經改變了星軌,那就離阿寶遠點,你可以安然無恙的活著,如果還走這麼近,最後的結局只能是……”
瓦沙克沒有再說下去,只是眼神複雜的看著門笛。
“嗯,知道了。”
瓦沙克有些慍怒,隨著情緒波動,影響到了周身星辰震顫,他強行穩下心神。
“我不希望你去送死。”
“父親不是已經替我送過一次了嗎?況且,也是您讓我輔佐殿下的。”
門笛有些奇怪的出聲,瓦沙克猛然愣住,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已根本無法反駁,他深吸口氣緩緩說道。
“雖說是局勢所迫,可我內心是不願的,但不知道為什麼我控制不了自已,門笛,我的孩子,請相信我。”
“父親,我從未覺得有什麼不滿,它本來就是我的任務。”
門笛始終靜靜的敘述著。
“我……”
瓦沙克垂下眼眸,一向精通於算計的他在此刻顯得那麼無力。他該說自已當時的確有過一絲遲疑,卻還是毫不猶豫,將決定自已孩子生死的大預言術送出去?還是說他在事後才感到些許後悔?
又或者說,這些都不是他的想法。
他也不知道自已是怎麼了,就好像在一場夢裡醒來,明明什麼都沒有記住,可週圍的一切卻總顯得虛假又真實,這種抓不住的感覺,讓他十分難受。
“難得父親費心思來找我解釋,我很感激。但是,未來的麻煩有很多,還請父親不要再執著於那一件小事了。”
清潤的聲音傳入耳中,話雖如此,瓦沙克心情卻沒有緩和半分,他閉了閉眼。
“對不起,以後不會了。”
“您其實不用道歉的……”
門笛訝然,感到有些怪異,畢竟作為星魔神,為大局著想,不過犧牲一個小小的繼承人,本就是應該的。
門笛剛想退下,瓦沙克突然伸出手。
“父親?”
瓦沙克在其額間輕輕一點,留下了一道法印,隨後隱下。
做完一切後瓦沙克背過身去,輕聲道。
“日後若遇到解決不了的事,可以使用它,呼喚我,到那時我會出現幫你。”
門笛指尖微顫,恭恭敬敬的俯身。
“多謝父親。”
“去吧。”
“是。”
周圍一切寂靜到恍惚,只有閃爍的星辰向瓦沙克證明著現在是真實的世界。他佇立許久,才邁動著有些僵硬的腿。
茫然無措的感覺,記得上一次出現還是在遇到大哥之前的了。
不過這次不是為了自已,而是唯一的孩子,但這個孩子,似乎並不在意。
可他,在意啊……
明明以前,也沒發現他這麼多愁善感。
瓦沙克走到星臺,熟練的操縱起顆顆星辰,隨著時間流逝,他的臉色越發不好。
直到一顆星星崩壞,如同發生了連鎖反應,一顆接著一顆,整個星盤幾近全毀。
瓦沙克冷著臉重新復原,結果不出所料,甚至毀更加徹底。
他又開始了新的推算,不論多少次,無一例外,全都失敗。
無錯書吧當他再一次操控時,一陣強烈的眩暈感傳來,他眼底光芒閃爍,竭力想要抵抗,卻無能為力,直到似乎有東西從腦海中消失。
“究竟是什麼在阻我?”
他可以肯定,自已看到了一些不該看到的,違背某些規則,才會被抹掉印象。
明明無影無蹤,連氣息都勘察不到,可偏偏,總能夠阻止他。
為什麼要這樣做?
因為阿寶,這個變故?
還是……
龍皓晨?本該冉冉升起的新星,最近卻有點搖擺不定。
瓦沙克端坐於座上,如果不是顫動的睫毛,幾乎就是一尊毫無生氣冰冷精緻的雕像。
他輕輕眨了下眼,唇邊揚起一抺譏諷的笑。
“我管你是什麼東西,有本事,就別干擾呀。沒本事吧,不然怎麼還會出現那麼大變故呢。”
他突然悶哼一聲,口中溢位大量鮮血,順著下巴滴落在地,聲音卻沒有絲毫變化。
“你阻不了我,除非殺了我,但是,我現在死了,你的這盤棋,還好走嗎?”
瓦沙克喘息著說道,每一個字都彷彿帶著沉甸甸的重量。
他察覺不到那是什麼存在,只有身上傳來那錐心刺骨的反噬,向他證明著,的確有無形的東西想要操控一切。不過,他賭對了。
突然瓦沙克又感到熟悉的剝離感,他的面色陰沉下來。
“畏畏縮縮,只敢做這些了?等著吧,你猜我這次多久會清醒過來。”
話落,瓦沙克眼底的光芒黯淡下去,當再次抬頭時,他只記得,過來是為了叮囑門笛,要好好輔佐太子殿下,哪怕獻出自已的生命。
嗯……還有什麼?總感覺心裡空落落的。
瓦沙克揉了揉太陽穴,起身離開,全然忽視了地上那灘血跡,在他走後,唯一留下的證據也化為了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