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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藺司沉一出現,黑漆漆的霧氣便漸漸散去,方才幻化出的黑雲幻境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蕪的平地。

但見淡藍色天幕上,掛著一彎白月,而那名為“葉初夏”的npc身體輪廓愈發清晰,id變成紅名,系統給出:【門神透過,副本開啟】的紅字提示。

看來本次長安城副本的第一個boss,便是這個叫“葉初夏”的姑娘。

然而月明歸的所有在場玩家,幾乎沒人去檢視boss的情況。

所有人都在看這個突然闖入的不速之客——這位近幾日來被瘋狂討論的劍客玩家,由於隱藏了真實id,於是腦門頂上只掛了一個“沉”字。

只見他身材頎長,肩背挺拔,而外貌實在是優越,清晰深刻的下頜線勾勒出成年男人堅毅的線條,而深邃英俊的眉眼,則猶如一汪寒潭,他不同於封徵雪身上那種疏淡柔和的美感,而是更偏向於一種冷峻的、且極具有攻擊性的鋒利。

這人說是要來找封徵雪。

於是便二話不說,旁若無人般,直直向封徴雪走去。

二人站在一處,異常養眼登對。

團裡的一個妹子禁不住小小感嘆了聲“我去好配!”

,聲音雖不大,但兩人皆是聽到。

封徴雪微微蹙了下眉,似乎是想解釋下,以避免別人不必要的誤會,只是還沒待他張口,藺司沉磁性沉涼的聲線,已然帶著一股凜冽的冷意,對那女生道:

“別說這種話.”

簡短几個字,像是頗具嚴格的命令意味,無論是口吻還是內容,都便像極了一個厭惡同性戀死直男。

那妹子一愣,她id很狂野,叫“你快把我鯊了吧”,但性格卻是個害羞社恐加內向的,被藺司沉這般一兇,羞憤得像是想要跪下來給倆人磕一個的社死的程度。

小姑娘單手捂住嘴巴,慌不擇言道:

“啊…不好意思……是我嗑得太大聲了……嗚嗚嗚我有罪!”

藺司沉的表情有些漠然,似乎女生的道歉本來就是應該。

倒是封徴雪實在有點看不下去,瞥了眼某人,對那姑娘淡淡說道:

“沒事。

你別理他,他就這樣.”

小姑娘在內心瘋狂吶喊:完了完了!怎麼感覺更好嗑了……

逮誰創誰的神經病暴躁哨兵攻*情緒穩定的冷淡溫柔嚮導受……

嗚嗚嗚救命啊!誰懂啊家人們!

這時就聽藏一月打破了這股古怪而曖昧的氛圍,問道:“你是咋進來的?我記得強制副本是一拉拉整團的吧?”

封徴雪微微垂眼,生怕藺司沉直接來一句“老子從你腦門頂上跳下來的”。

就聽誰知藺司沉卻像是突然開了竅一樣,還學會了迂迴:

“那你應該也知道,強制副本每團三十人,而你們團現在只有二十九個.”

藏一月點頭:“是啊,在吸入前,我們團本來有個npc和我們一隊來著,我們吸了,她就沒吸,所以29.”

“嗯,”藺司沉的聲音緩緩的,“所以我是第三十個,來補位的.”

藥藥問道:“欸,那你剛剛在哪?剛剛一炷香的時間,為啥都沒看到你.”

藺司沉漫不經心地信口扯謊:“嗯,上網課打遊戲,老師點名,就把遊戲感測器給拔了.”

眾人:……還挺合理。

封徴雪:還挺會編?

俠客行這遊戲是一款全息遊戲,富裕一點的玩家就直接買全息遊戲通用的感測艙,大部分七八千塊錢,雖然有點貴,但是體驗非常好,而且市面上大多數的全息遊戲都通用。

而像愛玩卻沒錢的學生群體,則是會選擇指尖感測器,好一點的兩三千塊,最便宜的二百多元,好處是實在方便,在宿舍床上躺著就能玩。

封徴雪記得十多年前,俠客行剛剛公測的時候,自己還在實習。

有幾個對他很有好感的師哥師姐,都搶著要送他俠客行的感測裝置,但封徵雪都沒要,他素來對遊戲沒什麼太大的興趣。

而當年的俠客行也實在是火,不用說別的,僅僅是一套高階一點的指尖感測器,就能成為所有年輕人的夢想禮物。

後來,市面上出現越來越多的全息遊戲,俠客行的運營也出現問題,市面上出現一些關於“俠客行假俠義”、“俠客行運營沒良心”、“俠客行不顧惜玩家安全”的指控。

很多人唱衰俠客行馬上就玩完——畢竟作為全息遊戲,需要連結人類意識與腦神經,安全永遠是玩家考慮的首要要素,而當時的俠客行遊戲裡,的確存在諸多安全隱患。

這事兒鬧得挺大的,就連不玩遊戲的封徵雪都聽好友們說過。

後來前男友曹精誠告訴他,這種局面,直到俠客行裡出了一個“現象級”的首領,才徹底終止。

是那個現象級的首領,力挽狂瀾地拯救了俠客行。

絕對安全的副本把控,精彩絕倫的副本內容,具有吸引力的高階人設,全部是由一個虛擬的高階首領做出的。

“人工智慧有時比人類更懂良心”的話題,一時之間衝上熱搜,也讓俠客行的口碑漸漸回春,同時更為俠客行引流回大批次的玩家。

而封徵雪也是昨天才知道,這個“現象級”的首領……

就是此時此刻,站在他們身邊的這個人。

裝一個普通玩家還裝上了癮。

封徵雪其實有點奇怪,藺司沉為什麼會將自己“編”成學生。

畢竟以藺司沉的年紀,應該不會太輕,起碼三十來歲,怎麼看也該是“上班族摸魚被老闆發現遂踹掉網線”的例子比較合適。

而且藺司沉……

現在又是要做什麼?

作為長安副本的締造者,卻以玩家的身份出現在這裡,其荒謬程度,不亞於出高考題的考官,親自去參加高考了。

封徵雪默然無語,緩慢地瞥了藺司沉一眼。

但見藺司沉的視線,正遊弋在自己的手腕上,眸光像滾燙的熔岩,順著自己的手腕滑向指尖。

注意到封徵雪看過來之後,藺司沉的喉結滾動一下,立刻垂下眼瞼,再抬起時,目光已經變得平靜。

“你的身體感覺怎麼樣?”

藺司沉的問了個封徵雪沒想到的問題。

封徵雪的眸光有些迴避,聲音很輕:“什麼怎麼樣?”

藺司沉道:“心臟.”

封徵雪有點麻木地眨了眨眼,“沒事.”

“撒謊.”

藺司沉的戳穿沒留任何餘地,鷹隼一般的目光直直地看向封徵雪頗為單薄的胸膛,嗓音壓得更低:“你剛剛就很難受了.”

藺司沉使用了一個不容反駁的陳述句。

封徵雪聞言,果然微微蹙眉:“你怎麼知道?”

但見男人微微地揚起下巴,肯定道:“我比你更瞭解你的身體.”

其實封徵雪的心臟的確不舒服,激烈運動時,會極度的呼吸困難,胸悶氣短,夜間根本不能平臥,有時連向右側側臥都會難受,於是只能端坐整夜。

封徵雪是個大夫,不會不明白這些症狀意味著什麼。

放在現實世界,這種病情多半是時日不多,心臟隨時可能驟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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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封徵雪沒想到是,自父母師長走後,這麼多年來,並非表面客道、而是真心實意的第一個關心,竟然是一個遊戲裡的npc問出來的。

幾乎在一剎那間,封徵雪緩過神來,連同口腔都有點發酸。

平坦單薄的腹部下意識縮緊,靜靜地吸了一口氣。

只見他淡淡偏過頭,避開藺司沉的視線,低聲道:“真的沒事——你沒事要忙了麼?可以忙你的去.”

封徵雪的聲音很低,聽得出幾分無奈的柔軟,於是撓得藺司沉的心都跟著癢了起來,恨不能緊捏住封徵雪的手腕逼他好好地看著自己。

“我的事不要緊.”

藺司沉輕描淡寫。

封徵雪微微蹙眉,儘量體面:“……可今天不是你最忙的時候?”

藺司沉頗不以為意:“你見過哪個高考出題人,高考當天還在忙活的?”

封徵雪無言以對。

一撮又一撮月明歸團員,將目光投向這兩人。

身後一直處於準備狀態的葉初夏,此時也終於覺醒。

這小少婦模樣的女人,身材異常纖細,瘦得皮包骨頭,看上去神志不清,而且毫無力量。

作為一個僅有90級的boss,她的戰鬥力大約應該並不高。

然而,月明歸的所有玩家都明白,葉初夏既然能夠被藺司沉放到本次“長安副本”的一號boss位置,便必然有她的過人之處。

這時,葉初夏載入完畢,完成啟用。

紅彤彤的眼睛空洞無物,她的動作敏捷而異常粗暴,細骨伶仃的胳膊一揮,一股帶著木屑的暖風便向著所有玩家撲來。

像一枚又一枚的鋼針一般,針尾異常鋒利!

玩家的身體當然感受不到疼痛,但木屑刺破皮肉的視覺效果卻很真實,而且風中瓢潑著碎肉的畫面特效,也實在是不太美妙。

封徵雪實在是累得有些不想戰鬥了,便一言不發地站在藺司沉的身後,木屑當然沒有濺到他身上。

藺司沉自然也沒出手,他什麼也沒做,抱著手臂看了看天。

木屑是繞著他走的。

進副本這麼久,終於要摸到正式boss的玩家們感到異常興奮,即便面板被刺傷,似乎也覺得沒什麼。

這時只聽葉初夏乾癟地笑了一聲,沙啞的蘿莉音有些病嬌的味道:

“你們所有人都會死,哈哈,我是說所有人.”

然而沒人當真。

全息遊戲裡的“死”,無非是虛擬的重傷罷了,只需用治療技能拉起來,花一些修為和金錢去恢復,至多10分鐘後便又是一條好漢。

葉初夏的笑聲悶在嗓子眼兒裡,“哈哈哈,真有你們的,黃郎,看吶,我又為你找到新玩具啦.”

話音一落,兩根堪稱碩大的巨型木頭,竟如劈天蓋世般從天而降!

巨大的aoe傷害生成,封徵雪的身體就要往地上去墜,而月明歸小隊的28人,幾乎都被這一下巨震給搞得只剩下個血皮兒!

封徵雪本能地拿起一根銀針,就要一口血奶上去。

一隻修長有力的手,輕輕按住了他的手腕,藺司沉的聲音很低,在一片慌亂的震驚中。

大約只有封徵雪一人能聽見:“不用,你先省點力氣.”

封徵雪輕輕蹙眉,冷白的膚色像雪,開門見山地問:

“你到底來幹嘛的?”

藺司沉勾起唇角,笑容有些意味深長:“監考啊.”

順便看著你。

但後面這句話藺司沉暫時不敢說,封徵雪的脾氣大,他知道。

封徵雪冷清清的目光擦過藺司沉的側頰與眉眼,稍稍用了點力,將自己的手腕撤出,一式治療技甩給了團隊的三個人,形成一個小範圍的持續加血,於是幾個正在打boss的坦克職業玩家瞬間被奶滿了大半。

藏一月有些驚喜地回過頭來。

之前他就想把封徵雪和這個叫“沉”的劍客一起拉進團,如今想法居然實現不說,封徵雪還很願意配合,於是一時之間有點激動,已經開始想著要給兩人安排團隊位置的事情。

“欸,您兩位,看看想打啥位置?”

藺司沉沒說話。

封徵雪也沒說話。

v我50那哥們倒有點意思,因為被封徵雪奶了一口,也不管團長正在跟人搭訕,直接a上去就問了:

“那個,雪哥,你……你內個,你是沉哥的老婆不?”

青年人的目光發著亮,誠摯的樣子很乾淨,像夏天的陽光。

這下封徵雪和藺司沉皆是一怔,雙雙梗住。

小男生用詞有點生猛,但指的應該就是遊戲cp的意思。

封徵雪眨了兩下眼睛,眉頭蹙得更緊,輕答道:

“不是.”

大男生又問:“那你還是別人的老婆不?”

“……也不是.”

話音一落,v我50立刻一拍大腿:“誒呀太好了!”

藺司沉的面色冷中帶著輕蔑的嘲諷,一雙眼輕輕眯起,“你要幹嘛?”

就聽v50一臉陽光的轉向封徵雪,又說:“那我、鯊鯊、還有其他五個哥們兒,想包一下雪哥你,就這個長安副本里!”

“包一下……什麼意思?”

封徵雪緩緩道。

v50的解釋通俗易懂,也畢恭畢敬:“欸,就是我們七個輸出,包您一個奶,您讓我們喝一口您的奶就行!”

封徵雪聞言,敏感地看了眼藺司沉,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有這個動作。

但他的預感是正確的。

只見藺司沉印堂黑沉,定定地盯著那個叫“微我五十”的勇士級玩家。

一股沖天的綠光驟然閃過藺司沉的頭頂。

鋪天蓋地的治療量灑向大地。

連目光空洞的葉初夏都將眼睛對準了那綠光的發源地。

封徵雪瞬間只覺一股溫軟的力量包裹了自己的身體,像是結結實實給他護了起來,甚至連心臟的疼痛都減弱許多。

“我操!這治療量……啥情況?!”

藏一月大為震驚。

就聽藺司沉道:

“哼,你爹我切奶了.”

“少看他心軟,就打他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