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星藍郡後的溫麗星並沒有回溫府,而是去了城東外的破廟。
此處雖然有些破爛,但卻格外的溫馨,躺在那柔軟乾草上,勝過以前的席夢思柔軟大床。
燃燒著的火堆,噼裡啪啦燃燒著正旺,火堆旁那架起的烤架上,正散發著誘人的烤肉香氣。
外出乞討回來的小三哥等人一個個捂著肚子,餓的難受,乞討的街巷都被人給佔了,忙活了一天,結果也就只化到了一枚銅板,最多也就只能賣一個半白麵饅頭而已,根本無法解決今日的溫飽。
“香!真他奶奶的香啊!是烤雞的香味!”
胖墩使勁嗅著鼻子,一手捂著那油後的肥肚,雙眼冒著精光,流著口水。
說來這傢伙也是一個異類,整日過著吃完上頓沒下頓的日子,竟然還可以這麼的肥,他出去要飯沒有幾個人會施捨給他銅幣。
這麼肥,一看就是營養過盛,就連小三哥也經常跳蹙他,說他天生就不是要飯的這塊料。
“別瞎想了,大白天的就不要做什麼白日夢了,我在佛像的背後藏了一袋子地瓜幹,今晚就暫時墊墊肚子,明天我們換一條街,實在不行,就去紅姐的地盤碰碰運氣,總不能被活生生的餓死.”
說話間,一行五人踏上了破廟臺階,小三哥突然愣住,下意識的嗅了嗅,果然,在這空氣之中,果真飄蕩著一股誘人香氣。
“真的是烤雞的味道.”
小五驚訝抬起頭,此時餓的頭昏腦漲的胖墩早已嗷叫著衝進了破廟,身後,小三哥四人也是狐疑踏進破廟,當即五人便愣在了原地。
破廟內篝火通明,暖氣撲面,與那破廟外的冷氣形成了強烈的溫度差。
最吸引人的,還是那一排排烤的金黃流油的烤雞,那誘人泛著金黃的肉汁,即便是定力十足的小三哥,也是暗中狂吞嚥著口水。
破廟乾草席上,溫麗星微笑衝著小三哥等人打著招呼,暖意陣陣襲來。
早已餓的不行的胖墩,一邊衝著溫麗星傻笑,一邊狂撕咬著燙嘴的烤雞,滿嘴都是油。
溫麗星身份早已不是什麼秘密,而他也並沒有刻意的隱瞞,所以當他出現在此處之時,小三哥幾人的確愣了好一會。
“小六!”
小五驚訝,一旁小三哥瞪眼,上前恭敬喊道:“溫小姐.”
小五一愣,當即想到了什麼,原本那興奮眸子突然間閃過了一絲灰暗。
“什麼溫小姐,在哪,我怎麼沒有看到?”
溫麗星搖頭,故作張望,與以往那般與眾人圍在一起,也不怕燙,從烤架上取下一隻烤雞,撕下一根腿遞向小五笑道:“小五妹子嚐嚐,這可是我親自烤的呢,即便是不好吃,也不能丟了.”
這份來之不易的友情,他可不想因此而變了質。
他還是他,那個他們眼中的小六。
小五露出興奮笑容,接過遞來的雞大腿,笑的彎起了眼睛,小三哥在錯愕了片刻之後,便也是開心的笑了,他心中不由得輕嘆,顯然是自己想多了。
一旁胖墩吃的滿嘴流油,那狼吞虎嚥的模樣令人看了啼笑皆非。
飯後,六個孩子圍在火堆前取火,天氣寒了,夜晚這火是不能停的,而每當這個時候,都是最最難過的時候,現在還好點,一旦入冬,若是不能儲備足夠的柴火和食物,乃是無法熬過去的。
而每年的隆冬,都會有著大批的乞丐要不就活生生的餓死,要不然就是被活生生的凍死,這些都是在正常不過的了。
以前破廟也很是熱鬧,但熬下來的卻沒有幾個人了。
“小六,書院是個好去處,哥哥們以水代酒,祝你前途似錦!”
篝火前,小三哥笑著舉起自己破碗,雖然沒酒,但這真摯祝福,卻已經讓他有些醉了。
心中流淌過一陣暖流,這是他這麼多年從來沒有感受過的溫暖。
“小三哥,我想過了,即便是無法入的了書院,我也會一路走下去的,或許此次一別,今後將很難再相見,但哥哥們的情誼我溫麗星會永遠記在心裡.”
星藍郡還能讓他有所牽掛的的確不多了,夜已深,破廟外颳起了風,廟外傳來一陣搖曳吱嘎,寒風灌進,篝火忽明忽暗,小五蜷縮在乾草堆裡,凍的瑟瑟發抖。
而另一旁的乾草堆上,溫麗星翻來覆去,就是無法安睡,外面下起了雪,星辰大陸氣侯就是如此,明明還未曾入冬,但這雪已經下了。
破廟內有些冷,溫麗星起身往篝火裡新增了些柴火,火堆雖然燃燒的很旺,但偌大的破廟內就是冷。
周圍有著微弱的呼吸聲,胖墩呼嚕聲打的震天響,溫麗星微笑,從一旁抱了一堆乾草蓋在了小五身上。
這才於一旁盤膝吐納修煉起了魂力。
一夜無話,翌日,天剛剛朦亮,修煉打坐中的溫麗星被一陣陣哭音所驚醒,破廟外依舊下著雪花,那原本燃燒著的篝火早就滅了。
破廟內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壓抑,小三哥和胖墩等人的雙眼有些通紅,溫麗星有些不解,他環顧了一週卻沒有見到小五的身影,不僅有些奇怪,道:“小三哥,小五妹妹呢?”
哇~
這一問不要緊,一旁胖墩哇的一嗓子便撲倒在一堆乾草上嚎啕大哭了起來,一股不安念頭突然自心底升起,目光定格在那堆厚實的乾草處,他記昨夜小五就是睡在這裡的,而且昨夜他還親自給他蓋過乾草。
他上前扒開那堆乾草,看到的是小五白皙蒼白的一張臉,他的身體早就有些僵硬了,脈搏全無!
轟!
我嘗試了一下,你看這樣可以嗎?
溫麗星的心如刀絞,他淚眼朦朧地望著小三哥,聲嘶力竭地問:“怎麼會這樣?小五怎麼會這樣?”
這一刻,空氣彷彿凝固了,只有他的哭聲和胖墩的悲鳴在迴盪。
周圍的人都默默無言,不知該如何安慰。
“這個時節,總有些人會凍死的,小五本來就體弱多病,最怕冷。
他以前也差點沒撐過去幾次,只是沒想到今年會這麼早就走了.”
小三哥捧著一把乾草,輕輕地鋪在小五的身上,他強忍著悲痛,故作堅強地說。
“不可能!這一定是假的!這一定是假的!昨天他還好好的,怎麼會突然就死了?我不信,你們一定是看錯了,”
溫麗星搖頭不已,後退幾步。
他記得昨晚大家還圍著篝火聊天笑鬧,才過了一夜,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他掙脫小三哥的攔阻,扯開蓋在小五身上的乾草,雙手在他的胸口來回搓動,試圖給他暖和。
“小五已經走了!這是我們的命運,遲早有一天,我、胖墩、還有大家都會跟他一樣。
對於小五來說,這是最好的結果了,他走得很安詳,而且還是吃飽了肚子走的,他是幸福的.”
小三哥走到溫麗星身邊,輕拍他的肩膀,勸慰道。
“幸福?你在說什麼?小五都死了,怎麼會幸福?他渾身冰冷,是被凍死的!”
溫麗星怒吼著,淚水模糊了視線。
他和大家相處了這麼久,已經把他們當成自己的親人。
小五突然離去,他無法接受。
雖然他已經很堅強了,但這是他第一次面對生離死別
“不會的!我不相信!我有辦法!我有辦法!”
溫麗星先是大哭起來,然後又突然大笑起來。
他神色慌張地跪在小五的屍體前,雙手按在小五的胸膛上。
魂力!自己有魂力!說不定自己的魂力能讓小五復活!
想到這裡,他瘋狂地將自己體內的魂力灌入小五體內。
在他魂力源源不斷地灌輸下,小五原本僵硬冰冷的屍體變得柔軟起來,身上的冰瘡也淡化了許多。
但終究沒有任何反應。
雖然他的魂力很特殊,但即使再特殊也無法逆轉生死。
這是人類無法做到的事情。
小五走了。
就像小三哥說的那樣,這是他們的命運。
也許對於小五來說,這是最好的歸宿。
閉上眼睛,再也不用忍受世人的冷眼和鄙視,再也不用為了生存而出賣自己的尊嚴。
溫麗星耗盡了一夜修煉的魂力,哭得眼睛腫了起來。
直到體內魂力枯竭,他才倒在小五的屍體上昏睡過去。
這時,誰也沒有發現,一縷星辰之力和世界本源在吞噬鬥魂的引導下化作一道隱約的白光,悄然沒入小五的身體。
白光一閃而過,小五的靈魂從屍體中飄出,被7480吸收進去。
只見星光閃爍,小五的靈魂化作星辰消失在茫茫天地間。
小三哥嘆了口氣,抱起溫麗星放在一邊的乾草上。
他示意胖墩幾人用乾草重新蓋住小五的屍體,在破廟裡點起火堆,將他火化了。
這是他們當初的約定。
死後在破廟裡火化,一半骨灰用他們乞討過的破碗裝起來,埋在破廟的縫隙裡。
另一半骨灰隨風飄散,希望能借著風看到外面的世界。
這是一種心靈寄託。
死後一半歸土,守護著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和夥伴。
一半歸風,自由自在地飛翔,不甘寂寞,不受束縛。
活著不能逍遙,那就死後化作灰燼,在天地間暢遊。
多麼悲哀的精神寄託。
可憐、可悲、亦可笑。
鬥魂的世界是殘酷的。
大陸上無數鬥魂可以成就一個人的輝煌,讓他威震四方,令人敬仰羨慕。
但在一個人崛起的背後,是無數生命的犧牲。
在一個未知的世界裡,星斗森林中,一株星空色的藍銀草上,一朵花兒緩緩綻放,漸漸的花朵幻化成了一隻柔骨兔,只見天空中無數星光帶著靈魂碎片緩緩沒入幻化的魂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