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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紅衣勝楓

天界

“阿葉,我想好了,我們的兒子就叫千慕城,愛慕的慕……”千允默滿眼不捨與眷戀,抬手想替他拭去淚水,但是手已經消散成了流螢。

一如當年,千允默抱著城月在嘶吼,只能看著他慢慢消失,卻無能為力、

一千年了,報應又落回到了自已身上。

城月再一次從夢魘中驚醒,醒來時,內衫已經被汗水浸透了。殿內空蕩蕩,他看著窗外梨花飄落,芬芳迷人。

“真是年紀大了,老愛做夢。”他摸了摸自已的胸口,重新拿起掉在地上的竹簡。

“上神,玄冥上神上門拜訪。”侍衛站在店門口,抱拳道。城月臉上的表情肉眼可見的一愣。

玄冥……沒聽說過,新貴?

“公事遞個摺子,私事留個話,不見客。”他漠然道。沐容站在階前,聞言便覺得一陣好笑。果然啊,只要是城月,就是那樣傲岸不羈,不講道理。

聽到城月的聲音,小傢伙已經按耐不住了,掙扎著從沐容身上下去,繞開那侍衛就往殿裡跑。那侍衛就看著一個小糰子跑到門口,因為門檻太高跨不過去,就手腳並用往裡爬,費勁又努力的樣子十分好笑。

侍衛還想上去攔一下,結果小糰子已經爬了進去,又立即翻身起來,一邊往城月那兒跑一邊喊:“爸爸!爸爸……城城來看你了!哎呦!”他的腳一下勾住了地上的毛毯,“啪嘰”一下摔平在了地上。

侍衛:……!!!

他聽到了什麼?城月上神當爹了?孩兒都這麼大了?!!他不會被滅口吧!

“你怎麼上來的?”城月放下手裡的竹簡急忙起身跑了過來,把他從地上扶起來。千慕城一頭扎進了城月懷裡,撒嬌道:“爸爸在這裡一個人,為什麼不來接我?”城月正要說話,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抬頭看向那侍衛,後者渾身一顫,抬手欠身:“屬下告退。”

侍衛和沐容錯肩走過,侍衛看了他一眼,便迅速離開了。

“是叔叔帶我來的,小姨也同意了……這裡好漂亮。”他在城月懷裡東張西望,城月看向他口中所謂的“叔叔”,道:“你去地府了?”

沐容抱著胳膊倚在門口:“璇璣說,千允默可能會去望歸湖,讓我去那兒找找。小孩念你念得緊,我就一併帶上來了。”

“殘魂找到了,帝君也安排好了,只需等待。辛苦你了,進來喝杯茶吧。”城月放下千慕城,讓他一個人去玩兒。

“不用了,我這還有點事,得先回去了。”他晃了晃手裡的燈籠:“改日再來拜訪。”

城月看了一眼,突然皺起了眉頭,薄唇微啟,最後又忍住了。看著他緩緩離去,城月臉上一陣悵然。

是他……

“爸爸!那個叔叔人可好了,我以後還能找他玩嗎?”城城拽了拽他的衣袍,把他從神遊中喚醒。他低頭看著自已的孩子,抬手摸了摸他的頭:“以後再說吧……”

.

忙了幾天了,回到殿裡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收拾屋子。沐容之前從凡間帶回來只狸花貓,那時看它可憐,就餵了點吃食,小傢伙就在他身上才蹭來蹭去的十分親人。本是看它性格溫順,就把它抱了回來,結果帶回來個大麻煩。

沐容看著滿屋子狼藉,無奈的嘆了口氣。

“我現在是脾氣太好了,換以前,你早成下酒菜了。”抱怨歸抱怨,活還是要乾的。

他撿起地上滾落的畫軸,開啟來抖了抖上面的灰,檢查一番確定沒有破損後,掛回了牆上。狸花貓在一旁用舌頭舔著身上的毛,他上去就是一腳:“再動我的畫,小心我拔光你的毛。”

那是一幅人像,畫上之人一襲紅衣似火,髮尾飄揚,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獨屬於少年的英氣與桀驁。沐容看了半晌,就轉過了頭。這時他發現,那隻殘魂不知道什麼時候從燈籠裡飛了出來,停在畫前,好似在觀賞。

“很美對吧?我第一次見的時候,就被吸引了……”有時候緣分就是這麼奇妙。他在最單純最是喜好萬物的年紀遇到了他,可惜沒能留住。最後又在充滿約束和肩負大任的時候與他重逢,儘管有萬般不捨,最後還是放他自由。

沒想到再相見,天人永別。

祁北笙第一次以這種方式,看到了自已曾經的模樣。畫上的人不是城月上神,也不是定北侯世子,更不是什麼花魁。只是,祁北笙。

須臾數年,恍然已過。現在城月之名人人皆知,能記得他的,會懷念的,恐怕也只有這個人了。當他真正從那個身體剝離之後,其實他要比城月,更加不知道怎麼面對這個人。

城月可以說他愛的人是千允默,可自已呢?他本就是一個意外。

沐容說著說著,眼睛就有些溼了,他喉嚨上下滾了滾,就坐在了地上,沒聲了。

這天晚上,沐容做了一個夢,他夢見祁北笙從畫上走了出來,在他身邊坐了下來。他想睜開眼睛看他一眼,但又怕一睜眼人又消失不見了。過了半晌,有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臉上,那種觸感很奇怪,很真實,只是有些涼。

“阿笙……”一顆眼淚從他眼角滑落,打溼了那人的衣袖。

第二天,沐容醒來時,回憶起昨夜的夢,有些懵。因為神是不會做夢的,除非是預知,但那個夢……又不太像。

可能是昨天又想他了吧,沐容心想。

書案後的牆上,紅衣少年嘴角微動,畫中人的眼眸越發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