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別來無恙啊。”謝曄說道,臉上的笑容看上去有些猙獰。
他眯著眼,目光挪移到白瓷女的腿上,似乎是看見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臉上的笑容便僵住了,緩緩開口:“小時候,師哥依稀記得頭回見你時,你沒有手腳,也沒有臉。”
謝曄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比畫,“呵呵,當初渾身上下血糊糊的,像個小人彘,大概也就這麼大吧。想不到再見面,你竟連腿都長出來了。”
“不過同現在相比,師兄還是覺得你小時候更惹人憐愛。”
座下的黑豹一聲低吼,似乎在附和主人的話。
白瓷女站在門口,只覺得全身的血似乎被凍住了,腳底冰涼。
謝曄雖然滿臉微笑,可他的氣場壓得自已不敢輕舉妄動,即便如此,白瓷女也依舊開口問:“你把他怎麼了?”
“他?”聞言,謝曄轉頭看向身後的姜苟,“我什麼也沒做。他或許是太累了,所以才睡得這麼死。”
“況且,我要是真想要他的命,現在動手也不晚。”
白瓷女聽後,不由得攥緊拳頭,“你到這裡來,究竟有什麼目的?”
謝曄聽後,目光落在姜苟臉上,“老祖說過,上陰宮禁止同門手足相殘,故而爭奪宗主之位,向來是借他人之手抹殺同袍。”
“此番造訪,我只是來看看,未來會奪走性命的人,究竟長什麼模樣。”
說罷,他扭頭看向白瓷女,“你眼光倒是不錯,此人的氣運確實是一等一的絕頂,好到師哥都怕你壓不住,遭了反噬。”
“不過這天下風雲變幻,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謝曄說完,伸手摸了摸座下黑豹的頭。那畜牲立刻心領神會,搖晃著尾巴緩緩向門口走去,“罷了,師哥在你這兒不討喜,便先走了。”
一人一豹同白瓷女擦肩而過,臨走時謝曄瞥了眼對方的腿,不由得嘆了口氣,似乎有些失望:“說真的,師哥倒有點懷念你那白土屍術造出來的腿了。”
“下次見面,記得把你那頭鹿也帶來,省得我還要去找它。”
謝曄扔下這句話後,一人一豹便很快隱入夜色中。
白瓷女雙腿緊繃站在原地,直到對方的威壓完全散去後,她整個人才身子一軟,癱坐下去。
面具之下的她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恐懼和驚慌依舊籠罩在她的內心。
她想不明白,謝曄怎麼能找到這個地方。
莫非姜苟身上,被種下了什麼追蹤的禁制?
白瓷女越想越害怕。
因為那個以上陰宮之法定下賭約,現在她同姜苟是一條船上的螞蚱。倘若姜苟死了,那她自已也會死。
不,不行!必須要保護他的安全。
白瓷女緩緩起身,她走到姜苟的跟前,輕聲呼喚對方的名字。見他毫無反應,白瓷女立刻察覺到不妙。
她伸出手指搭在姜苟脈搏上,立刻便診斷出對方體內的毛病。
是毒。
想必謝曄同自已廢話了那麼久,為的就是拖延時間,等姜苟毒性發作。
儘管時間已經過去了有一會兒了,但白瓷女還是從手腕中抽出一根銀針,立刻施展起上陰宮的針灸療法。
她找準穴位一針下去,上一刻還面色如常的姜苟,下一刻臉色驟然變黑,中毒的症狀即刻顯現,無不證明了白瓷女的判斷是正確的。
隨後,她又一連紮了幾針,不曾想一個聲音卻從門口傳來:“你是誰?你在做什麼?”
白瓷女一回頭,看見楊慕雪正站在門口,手緊緊握住腰間的本命飛劍「淨雪」。
楊慕雪見姜苟黑著臉,對方還帶著面具,沒有一刻猶豫,立刻拔劍出鞘。
白瓷女這才反應過來,自已救這丫頭性命時她睡著了。
換言之,她根本不認得自已。
“嘖!真不是時候。”
見楊慕雪提步上前一劍砍來,時間緊迫又寸步不得離開的白瓷女來不及解釋,只得再從手腕內取出一針,朝對方彈去。
那針尖迎著楊慕雪的劍鋒而去,兩者相撞一時間竟不分上下,逼得楊慕雪不得不傾盡全力將淨雪推出,這才破了白瓷女的銀針。
眨眼間,她便已經到了白瓷女身前。
沒有任何猶豫,楊慕雪舉劍照著白瓷女的手臂一擊劈下,下一刻,對方的手臂立刻一分為二。
可令她意外的是,那血肉橫飛的場景並沒發生,取而代之的是一陣粉塵揚起。
楊慕雪這才驚覺,那人的手臂,竟然是用泥土做的。
她瞪大眼睛,滿臉不可置信:“你,你究竟是什麼怪物?”
白瓷女沒有搭理對方。
只見她以另一隻手撐起身體,同時細而堅韌的腰身借勢發力,猛得將勻稱的雙腿帶動起來,踢出飛腿。
楊慕雪見狀,立刻橫過劍身抵擋,卻依舊架不住白瓷女雙腿的力道,被踢了個趔趄,連連後退好幾步。
趁著對面調整身姿,白瓷女趕忙又在姜苟身上的幾處穴位紮下銀針,見他臉上的黑顏淡了不少,白瓷女才匆忙下床,從一旁的窗戶飛身躍下。
“站住!”
見狀,楊慕雪呵斥一聲,剛想起身去追,但考慮到姜苟的狀況,以防對方還有同夥補後手,她不得不收腳步,眼睜睜看著白瓷女消失在夜色中。
她轉身走到姜苟的床頭,見對方面色陰沉隱隱發黑,額頭汗流如注,渾身上下又插滿銀針,於是便打算為其拔下。
不曾想楊慕雪剛動手拔出一根銀針,就見姜苟忽然睜開眼,整個人猛得坐直身子,濃黑的瘀血從口中噴湧而出,吐在床頭。
“咦……”見狀,楊慕雪齜牙咧嘴地皺起眉頭。
雖說如此,她的手卻不停地按撫著姜苟的胸口,替他調理氣息。
“咳咳……楊姑娘,你怎麼在這兒?”姜苟乾咳兩聲,面色變得慘白,他覺察出自已此刻異常虛弱。
“我這是怎麼了?”
“我半夜聽見你屋裡有動靜,便打算過來看看,不曾想撞見有個歹人闖進你屋裡,還趴在你身上不知道在做什麼。”楊慕雪如實回答。
“歹人?”姜苟一臉迷惑。
楊慕雪點點頭,回想起白瓷女那雙圓潤修長的腿,她便補充道:“估計還是個女匪。”
“女匪?”姜苟表情更加迷惑了。
他吃完夜宵後便沉沉睡去,什麼都不記得了。
楊慕雪見他依舊不信,便將自已砍下來的手臂遞給姜苟,“不行你看,這是她的半截手臂,古怪著哩!”
“這!這手是——”一眼便看出這手臂主人的姜苟,瞬間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不過他轉念一想,白瓷女想來是不到關鍵時刻絕不輕易現身,再結合楊慕雪的描述後,姜苟篤定這裡已經不再安全。
肯定有什麼東西盯上自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