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朝陽殿,夜霜還心驚於趙常宿的一路算計,從他們開始答應與趙宥臨合作時,這位國君竟就開始謀劃他們。
燭影樓的比試,各方的交好,皇后的刺殺,街上圍堵,竟都是他算計好的,目的就是將他們徹底拉入棋局。
甚至以因果算計他們!
夜霜有些擔心的看了看身旁沉默不語的姬諾,從朝陽殿出來後姬諾就一直這般,不說也不怒,只是沉靜的走在前方。
走出皇宮,姬諾才回頭看了眼朝陽殿的方向,他說道:“人生如棋局,人人如棋子,我們是,那國君是,所有人都是!”
夜霜擔心道:“但眼下我們要面臨的麻煩卻是有兩個,一是王裘雨和太子,二是那西荒王。”
光是一個彌越樓就已經讓他們想破了頭去應對,更何況如今還要加上一個西荒王,哪怕他們一直以來都和這位西荒王有不小的恩怨,但也不想在這種時候同時面臨兩個天大麻煩。
姬諾看向天邊逐漸變大的風雪道:“其實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命運呢?你我二人於這隋天朝走了一遭,與玄清宗、天涯會、西荒王、鬼族、隋天皇族,乃至……是陸家,都有不小的恩怨糾葛,而趙常宿也說的很對,我們需要去斬斷這些因果。”
聽到前面夜霜還能平靜,但聽到陸家時她心裡不禁一顫,看著姬諾淡漠的眼神,她也知道,有些事情終究要面對。
“去古夏國是我們必走的一遭,而這隋天朝也是我們必斷的一截……”
心情不由的低落下來,這就是修道者必走的一路,入世紅塵終離紅塵。
那些該斷的不能斷的斷不了的,終要在最後來一個了結。
“所以,我們這也算是順勢而為了吧,只是在最後,我們也需為自已搏取個好成果才是。”姬諾嘆道。
兩人聊著走著,不知不覺中已經回到了陸家。
走進陸府,陸湘竹和陸夫人抱著芙兒一起在院中玩耍,兩大一小一起在院中嘻嘻哈哈的打轉。
正在邁著小腿跑著的芙兒見到姬諾回來,立刻“呀呀呀”的衝向姬諾,一個輕躍竟是一下跳到姬諾懷中,抓著姬諾的衣衫不斷扯著。
“孃親,孃親!”
聽到芙兒口吐人言,剛進門的兩人都被驚到了,尤其是被芙兒當面叫著的姬諾,更是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向芙兒。
剛剛進來的時候見芙兒已經會走會跑了他們本就已經十分驚訝了,但還沒驚訝完,她就開始說話了。
甚至叫著他……孃親?
“我勒個乖乖,芙兒你要成精啦!”夜霜驚叫道,看著抱著姬諾脖子不斷嬉笑的女童,對,是女童,她很是震驚!
他們才離開半天不到啊,芙兒她她她竟是一下子長高了半個頭,還會走會跑會說話了,甚至還叫小塵子孃親!
這讓她如何不震驚?如何不懷疑人生?
“湘竹姐,這怎麼回事?”抱著懷中重了許多的芙兒,姬諾趕緊問道,這下子,饒是一向鎮定的他都有些反應不過來了。
陸湘竹攤手道:“別看我啊,我本來還想問你們的,本來你們早上走的時候還好好的,結果我和娘中午去抱她吃飯的時候,這個小丫頭就一個人站在那學家中僕人走路了,我們帶著她玩的時候甚至還下意識學會了跑,可把我和娘嚇得不輕。”
陸夫人也有些心有餘悸道:“說實話,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學走路這麼快的孩子,這才半天過去她就會跑了,聽湘竹叫我娘她也一直跟著叫了呢。”
聽到是跟著陸湘竹學的,姬諾鬆了一口氣,要是芙兒真像妖獸一樣一出生見到第一面的人就叫孃親,那才讓他頭痛呢。
畢竟妖獸出生的第一反應會被深深刻在靈魂深處,通常情況下第一面見到的人,無論是誰都會被叫做孃親。
他可不想日後走在街上,芙兒叫他不是哥哥什麼的,而是大聲稱呼他孃親,想到那時街上人看到他的目光,他都不敢多想。
“芙兒芙兒,要叫哥哥,是哥哥,不是孃親。”姬諾憂心糾正道,芙兒聽聞呆呆的看向姬諾,不解姬諾意思,依舊只是“孃親孃親”的叫著。
夜霜發現道:“這小傢伙好像只是一下子變得模仿能力強而已,雖說孩子在她……這麼大的樣子確實會向周圍人學習,但像她這麼快的好真是第一次見啊。”
芙兒聽聞,又呆呆的看向夜霜,扒拉著手伸向夜霜:“壞人,壞人!”
“嘿?”夜霜眉頭一挑,看著叫她“壞人壞人”的芙兒,忍不住一巴掌打向她屁屁。
“呀!”芙兒痛叫一聲,立刻淚眼汪汪的抱著姬諾委屈叫了起來,一直嚷嚷著“孃親打壞人孃親打壞人”。
姬諾嘴角抽了抽,這好像已經不單身模仿了,他判斷道:“芙兒的靈智好像增長了不少,她已經不止於學習模仿了,甚至開始自主自學了。”
“難不成是她以往吸收的那些養分起作用了?”夜霜撮了撮芙兒“呀呀”的臉蛋,想來也只有這個解釋才能說明芙兒現下成長之快的變化了。
陸夫人聽著兩人的交談只是笑了笑,拉著陸湘竹說道:“再過些日子就是歲元節了,我雖不知修道者會在那些日子做什麼,但作為家人是要好好團聚的,我給你們和芙兒都做了些衣裳,快來試試,若不合身的話我也好改改。”
說著,陸夫人就拉著幾人回到屋中,給了姬諾一件白衣,讓他去換來試試。
然後又抱著芙兒帶著陸湘竹和夜霜去裡屋換衣服。
陸湘竹一邊和芙兒鬥爭一邊給她穿衣服。
“死丫頭,給我乖點,不要亂動。”
“呀呀,抬腿抬腿,不要蹬呀!”
好不容易給芙兒換上一身小老虎衣衫,陸湘竹累得滿頭大汗,每次給這小祖宗換衣服簡直比打架還要累,尤其是這小不點兒換衣服的時候還以為要害她,一直揮著小拳蹬著腿。
也只有姬諾給她換衣服的時候,她才會乖乖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一旁,陸夫人扶著夜霜坐在梳妝檯前,為夜霜畫著眉妝,邊畫邊笑道:“夜姑娘的面板真是好啊,哪怕不用粉黛也如此豔麗,真是叫我們這些婦人羨慕啊。”
夜霜眨著眼,配合著陸夫人的畫筆,不好意思道:“哪有,陸夫人的面板也很好啊,別人一看說不定還以為陸夫人才十八歲呢。”
陸夫人開心的笑了笑,又換上一些紅妝道:“我們這些人哪裡比得上你們這些小年輕啊,聽湘竹說你和姬公子都是外地人,沒怎麼過過歲元節,我就和你好好講講啊。”
“歲元意在元,元為起始,意在新生,更有長生健康,一生安樂之意。”
“那是我們隋天朝開國先祖設下的節日呢,就是慶祝戰後安定,天下平安,每年的歲元都會舉辦歲元燈會,好多年輕的公子小姐都會在歲元附近將自已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迎接新的一年。”
“也有好多的人會在歲元節那天邀請自已的心上人一起去遊燈會,坐河船,安樂樹下許平安呢。”
聽著陸夫人別有深意的話,夜霜不禁臉頰通紅起來,配著陸夫人畫上的紅妝滿是驚豔琉璃。
“是是嗎?聽起來歲元節那天有很多好玩的呀。”夜霜趕忙移開話題,深怕陸夫人問到深處去。
陸夫人好笑的看著眼前害羞的人兒,知道年輕女兒家面薄,她也不再繼續試探,而是道:“那一天,你和姬公子可要上河橋好好玩一玩啊,那裡可熱鬧的很呢。”
“啊……嗯嗯嗯。”夜霜聽著趕緊點頭,幽眸一凝一凝的別向一邊,不敢看陸夫人。
“哇哦~”陸湘竹換上一身青竹新衣在夜霜身後感嘆,懷中的芙兒也是趴著她肩膀一聲“哇哦~”。
聽著這兩人怪異的驚呼聲,夜霜沒好氣地瞪了眼她們,這時陸夫人也將眉筆放下,將夜霜身前的鏡子擺正。
“女兒家就該將自已打扮的漂漂亮亮才是,看啊,夜姑娘今日可比往常驚豔多了呢!”
夜霜看向鏡中的自已,驚訝不已。
陸夫人所妝,香脂勻臉,胭脂染頰,櫻唇上略點了些桃色的口脂。
長髮被高高盤起,戴上了金蕾絲牡丹華勝。
小巧的耳垂上墜著一對金鑲玉墜子,天鵝一般優美的脖頸上,掛著一副赤金八寶瓔珞。
好似一副絕美的精璧,令人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