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L酒吧客流量極大,靡靡燈光撲閃在舞池中央的酒肉男女之間,強勁有力的鼓點聲充斥在耳膜間。
空氣中瀰漫著酒精和尼古丁的味道,壓抑多時的狂歡因子在人們身體裡作祟,終於可以得到釋放。
因為工作性質原因,卿清很少去夜店應酬,也一直不理解為什麼那麼多洋人喜歡去泡吧,如今置身其中,竟也感覺到一絲被麻痺的快感。
她手撐在下巴上,輕輕晃著手中的淺綠色莫吉托。
“美女,一個人出來玩兒啊?”身旁不時有醉醺醺的男人不懷好意地上前搭訕。
卿清斜眼瞥過去。
雄安走過來,狀似無意地擋在卿清身前,陪笑道:“這位客人,她是我們陳哥請來的貴客,您看要不我們換個地方坐著?”
聽到陳柯的名號,那人被唬住了,醉意也清醒了大半,“哈哈”地乾笑著離開了。
卿清上眉眺起,有些驚訝地問道:“陳柯在你們這威懾力這麼大?”
“那可不。”雄安笑嘻嘻地吹捧道:“先不說這家酒吧就是陳哥開的,生意好到爆炸,就算是在外頭,陳哥也是洛城響噹噹的人物,陳家的二公子。”
卿清輕笑,歪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麼厲害?怎麼感覺和小時候拽得要死的樣子沒什麼差別?
“哎,蘇宜姐,你怎麼來了?”雄安張開手,往遠處大喊。
卿清順著卡座方向看去,是剛剛那個一直盯著自已的女人。
黃蘇宜看到雄安招呼自已過去,一勾紅唇,踩著超長的高跟魚嘴鞋,“啪嗒啪嗒”地走了過來,即使在吵鬧的環境裡也顯得格外突出。
“雄安,好久不見了,這位是?”黃蘇宜笑道,眼神緩緩地滑到他身旁的人上。
卿清不等雄安開口,微笑著伸出手:“卿清。”
雄安補充道:“卿清姐是陳哥的發小。”
黃蘇宜握住了她的手,語氣有些軟道:“原來如此,原來是陳哥的朋友,你好,我是陳哥的……客人。”
她這話說得曖昧,雄安被激了一跳,下意識往卿清方向看去。
卿清臉上仍舊是那種沒任何情緒時的表情,眼神中是熟悉的疏離感。
二人互道姓名之後,蘇宜便順勢坐在了卿清的左側。
“你是第一次來這個酒吧嗎?”
“算是吧,之前在裝修的時候也來看過一眼。”卿清道。
黃蘇宜笑道:“這家酒吧的生意一直都很好。”
“嗯,剛聽雄安講過。”
“是嗎,我是在陳哥開業那天才知道的,不過陳哥很熱情,跟我說只要過來,酒水的錢都由他出。”
“我和他是在大學的時候認識的,他當時和我做同一個小組作業,是市場調研,我當時沒找到合適的地方,他就請我來這調研了。”
聽到這話,卿清一笑,心下有些瞭然。
“他……是個熱心腸。”
卿清沒有看著她的臉說話,雙眼迷離,手指甲一下一下地摳著高腳杯邊緣發呆。
她在有意忽視自已。
黃蘇宜頓時感到一陣不快,面上卻是不顯:“你喝的這是什麼,莫吉托嗎?”
卿清淡淡道:“嗯。”
“這酒確實不錯,味道青澀爽口,清淡的薄荷味也容易被初次嘗酒的人接受,可惜,”黃蘇宜湊近她道:“酒精味太弱,更像是飲料,喝多了,也會感覺太過單調。”
無錯書吧若說剛才卿清就已經察覺到這個女人對自已充滿了敵意,那麼此刻對方所說的話,就是赤裸裸的挑釁了。
她喜歡陳柯關自已什麼事情呢?說話夾槍帶棒,難道是覺得自已好欺負?
卿清可從來都不是那種任人揉捏的軟柿子,嘴角微微上揚,衝著蘇宜露出個笑容來。
“黃小姐,我想您可能有些誤會。其實我並非品酒的新手,恰恰相反,我對於酒有著極高的追求。”卿清一邊說著,一邊舉起手中的酒杯,與黃蘇宜面前那杯龍舌蘭碰了碰,算是一種簡單的禮節,隨後淺酌了一口杯中之酒。
“於我而言,並沒有特別偏愛的酒種。只要口感宜人,我都會欣然接受。”
言下之意便是——我喝什麼酒,關你屁事啊!
聽到這話,黃蘇宜臉上閃過一絲譏諷的笑容,冷嘲熱諷地道:“就怕某些人啊,藉著這樣的藉口,不分好壞,什麼酒都敢去嘗試一番呢!”
喲呵,這是要開始針鋒相對了嗎?
雄安看到這火花帶閃電的一幕,突然心中預感不好,偷偷摸摸地點開手機發訊息,“卿清姐被針對了!”
黃蘇宜貼著她的身體,低語道:“葷素不忌呢,也要有那個能力才能葷素不忌。”
卿清實在是忍無可忍了,她在心裡面默默地跟陳柯道了個歉之後,便不緊不慢地繼續說道:“黃小姐是聰明人,我無心惹事,只是想提醒您一句,如果陳柯喜歡你,那你根本沒必要在這裡衝著我這個毫不相干的外人發脾氣。”
“倘若他並不喜歡你,那麼我勸你也別再把時間浪費在這樣一個男人身上了。真羨慕你的面板,保養的那麼厚。”
“你——!”黃蘇宜被卿清一語道破心事,心中的怒火瞬間被點燃了起來。
此刻她已經顧不上其他事,拿起面前的酒杯就要朝卿清潑去。
“哐——”
酒吧側面的人群條件反射般地呈圓弧狀向四周散開來。
巨大的撞擊聲在酒吧裡響了起來,原本正在熱舞的人們紛紛停下了動作,將目光瞬間集中到了聲音傳來的地方。
人群中突然傳出了一聲低沉的尖叫的女聲。
卿清單手扣住了蘇宜握著酒杯的左手,酒液不穩地傾倒,有幾滴漏到了卿清純白的裙子上,像一朵教堂中的鮮豔花朵在慢慢盛開。
“你想做什麼?”卿清冷冷地問。
黃蘇宜也沒想到這個女人的力氣會這麼大,被扣住的左手傳來撕心裂肺的疼痛,她含著淚叫道:“我,我是黃家的小女兒,陳哥的朋友,你給我放手!”
她一遍遍強調自已的身份,像極了姐姐葬禮上那個狂妄至極的黃姓男人。
黃家女兒是吧。
她“嘖”了一聲,蹙眉笑道:“原來是他的妹妹啊……”
黃蘇宜以為她怕了,繼續道:“那你還不放手,我表哥的朋友可是赫連家的女婿,惹到我,你就完蛋了。”
“啊——”她突然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聲。
卿清將她的手撞在玻璃桌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像是某種骨頭碎裂的聲音。酒杯被打碎在地上,碎玻璃落了一地。
她輕聲道:“很不巧,你哥前幾天剛被我打的不省人事,我向來都不願意對女生動手,畢竟在我看來,女孩子無論怎樣做事也不會過於離譜,但你卻是個例外。”
卿清的聲音冷冰冰地傳來,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與厭惡。
“我今天是來放鬆的,不是來打人的,你要是現在就走,我就既往不咎。”
“好……”她微弱地說道。
卿清看時間差不多也到了,還是要先打個電話找外公談談,順便找個工作,於是卸了握在黃蘇宜手上的力準備起身。
黃蘇宜眼神突然變得兇狠起來。
“你做夢!”黃蘇宜張嘴吼道。
“卿清姐——!”
那女人地上撿起散落的酒瓶碎片,弧度銳利,卿清轉身的瞬間被反射的燈光刺了眼,不及躲閃,下意識抬起了自已的胳膊。
想象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卿清感覺到一個高大的身影擋在了她身前。
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誰先驚呼了一聲。
“翊總?”
“這是翊總?真的假的?”
“他和這個女人是什麼關係啊?”
卿清睜眼,赫連翊一隻手抓住黃蘇宜的手上的玻璃片,另一手鬆松抵在自已的後腰間,使自已沒有摔倒。
卿清抬眼看他,上次見他是在酒店,那時候他剛剛出浴,沒有穿好衣服,雖然看出了他的煩悶,但似乎眼底間還有一絲微不可察的驚訝和愉悅。
而現在,他的眼底只有和他眉眼極其匹配的寒意和怒氣。
黃蘇宜還想掙扎地抽出,但無法掙脫赫連翊的手,突然他手臂一揮,黃蘇宜沒站穩重重地摔落在地上。赫連翊往前走兩步,一腳踢開了地上的酒瓶碎片。
赫連翊轉過頭來,眼神平淡無波地看著她,問道:“沒事吧。”
卿清輕輕搖了搖頭。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穩住自已有些搖晃的身體,從赫連翊懷中退了出去。
赫連翊怎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