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回卿家還是半年前的中秋。
那時她跟著外公回國參加一個心理調研會,趁巧姐姐也回家,所以她也象徵性地回去拜訪一下,順便想和姐姐單獨見會面。
她剛進入卿家,就見到卿琬聽被卿烜狠狠甩在地上,身上有細細的血痕,觸目驚心,妝糊了一臉。
看到她的一瞬間,滿眼的震驚,但仍掙扎地爬起來問:“小清?你怎麼回來了?”
“姐姐!”卿清厲聲叫道。
卿琬聽笑著拍拍卿清攙扶她的手,眼神示意她不用擔心。
卿清咬牙,問道:“你們要對她做什麼?”
卿烜見到這個多年沒見的女兒,一時還有點驚奇,不過很快就恢復了氣勢:“你們跟你父親說話的,回來也不說一聲,我們怎麼教訓你姐和你沒有關係!”
卿清環視一圈四周,地面四處是打碎的花瓶,尖銳的碎瓷片反射著刺目的燈光,空氣中瀰漫著劣質的紅酒味。
看來這場鬧劇已經持續不久了。
她冷聲道:“我姐姐才剛嫁入赫連家,你們就敢對她動手,不怕你們的好女婿報復你們嗎?”
聽到這話,卿清似乎感覺到懷裡的卿琬聽渾身顫抖了一下。
卿烜像聽到了什麼笑話,反諷道:“我倒是希望你姐姐有這樣的能耐,可惜她沒用,連赫連逍的床都爬不上。”
“你這話什麼意思?”
姐姐不是和她說他們之間還算相敬如賓嗎?
卿烜還要繼續,突然被身側的蘇馥綺扯住袖子,低聲道:“卿清這個小丫頭片子,一向只向著她姐的,人又在國外,會做出什麼事都不好說,要是讓她知道琬聽在赫連家……保不齊她就帶她姐跑路了,那我們的生意就徹底黃了。”
見他們嘀嘀咕咕不回話,卿清也厭煩和他們鬧,便牽著姐姐的手離開卿家了。
“站住,你們想去哪!”卿烜吼道。
卿清沒理他,只是剛出門就發現外面下起了小雨。
還好雨勢不算大,卿清脫下自己的大衣,蓋在卿琬聽身上,卿琬聽還想推拒,被卿清用大衣袖子一拉,擰成結,緊緊裹在卿琬聽身上,笑嘻嘻道:“這樣你就別想反抗了。”
卿琬聽於是便順從了她。
“你都受傷了,不應該再淋雨,我們先在附近找家酒店住下吧。”
卿琬聽笑著點點頭。
她們走到半路,一輛銀黑色邁巴赫停在了她們身側。
後座上坐著一個身長筆挺修長的男人,隔著防窺窗也能看出氣場十足。
而駕駛座上是一位慈藹的老人,穿著規整精緻,他拉下車窗,探出頭招呼她們:“二夫人,久違了。我們少爺說可以載你們一路,雨天風大,你們還是儘早回家更好。”
少爺?
卿清以為是赫連逍,想想自己只在新聞裡見過這位名義上的姐夫,視線便往後座上那個虛幻的高大身影探去。
卿琬聽緩緩出聲:“不必了,葉管家。我……我們很快就到了,多謝你。還有請你告訴他,我很快就會回去,不用……為我擔心。”
“這……”
“既然如此,給她們一把傘。”後座沉默良久的男人終於出聲,淡淡地沒有任何一絲溫度的聲線,像在這個靜謐的雨夜,沉沉地倒下一捧清泉,落在積水中,悠長又深不可測。
“多謝。”卿清收回思緒,接過葉管家遞來的傘。
那人沒回話。
雙方便沉默地揚長而去。
回憶至此,所有舊日時光都散去蒙塵,細節一一展露開來。原來那時候姐姐受到冷待就早有預兆,只是她沒有深入去想,以為卿琬聽夫妻之間只是吵架了,卿家夫婦不滿,所以才對姐姐大發雷霆。
畢竟赫連逍還會在家門口等姐姐,等姐姐出門後也開車來接她,他們的感情怎麼也不會到……破裂的程度?
看來是她想錯了,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今天來卿家,一來是想拿走自己留在這裡的衣物證件,二來是想看姐姐還有什麼留下的東西,方便她能查清楚。
她走入卿琬聽的房間,灰撲撲的,整個房間被清空的很徹底,基本只剩下一個床架子和空衣櫥,彷彿沒人住過一樣。
她失落地輕合上門,但走出來的一瞬間,一種奇怪的感覺從心裡鑽了出來。
今天卿家沒開燈,連大廳都是一片灰暗,看著令人發毛。
她摸索地往前走了兩步,沒有人,空曠的別墅內迴盪著她的腳步聲。
“有人嗎?”卿清不確定地問。
太奇怪了。
黑暗中,一隻帶著刺鼻氣味的手朝她猛撲而來,卿清來不及躲閃,反應靈敏地下蹲,一隻手拽住那人的右手,回身膝頂住了他的脖子,將歹徒狠狠地壓在地下。
“你們想幹什麼?”她冷聲問。
無錯書吧見那人掙扎著不回答,卿清一發力,將歹徒的另一隻手往後拽,反向摺疊,卿清坐在他的背上,形成一個極其詭異的姿勢。
“再問一遍,你們到底——”
卿清感到肩膀上忽然被幾人壓住,粗糲的手掌直接將她從人身上拔起,等她要用雙腿回擊時,一塊腥臭的白布死死地按壓在她的口鼻處。
是迷藥!
長達十幾分鐘的死寂後。
為首的大個子男人見按住的女人,從掙扎反抗到像死魚般沒了動息,嘲笑道:“小娘們還挺有本事,可惜你碰上的是三個人不是一個人。”
“虎子你也是沒出息,竟然被一個女人傷成了這樣。”
之前那個被打的渾身發青的男人爬了起來,往地上啐了一口,“md,要你廢話,給我按緊了,別到時候她又跳起來弄死你們。”
另一個按住卿清的矮個子男人看著女人卿清,身材性感有致,雙腿纖細筆直,眼珠子頓時發直,色心大起,嘿嘿笑道:“虎哥,你看這女人這麼不識好歹,反正她也要被送到別人床上,要不我們先嘿嘿……教訓教訓她?”
虎子猛地敲擊了他的頭,咒罵道:“你不想活了是吧,平常的活也就算了,今天我們要送的那位,可是洛城響噹噹的那位大佬。你要是把這妮子哪裡弄壞了小心你脖子上的二兩肉!”
矮個子男人混身一激靈,嘀咕道:“知道了,不就是一個女人嗎,誰會在意。更何況外界不是盛傳他不近女色,不能人事嗎。”
“不知道,我也不想管,”虎子把麻袋扔到卿清身上,“趕緊把這女人裝好帶走,等藥效過了她逃跑之後你們都得完蛋。艹蛋的,痛死我了,完事之後得好好坑坑那卿什麼老頭一把,起碼再加一倍的錢!”
說罷,一群人急急把人綁好塞進麻袋,丟到卡車後備箱中。
卡車“唔唔——”地轉動了兩下,散發出窒息的油煙味後,終於顛顛地開動了。
“虎哥,我最近知道了一個大地盤,在南境那,嘿,那裡可是尋歡作樂的好地方。等我們幹完這筆,就去那邊找妹子玩牌怎麼樣?”高個子奉承道。
虎子道:“算你有心。”
“等到時候我們去那邊,運氣好的話賺筆大的,回來就讓虎子哥當大老闆,看誰還敢在我們面前囂張哈哈哈哈。”
“到時候我們什麼女人沒有!”
“哈哈哈哈哈哈哈!”
聽著前座那一番色鬼投胎的言論,在後備箱的卿清無語地翻了一個白眼。
她壓根就沒被迷暈,當時一嗅到迷藥的味道,她就有意識地強迫自己放低呼吸頻率,減少吸入量。迷藥極易揮發,只要能撐一會,等藥物揮發後就啥事沒有了。
不過她倒是想知道,赫連家這條路不能走了,卿烜又想把她送到誰床上?於是順勢而為,裝暈上了他們的車。
她被綁手綁腳無法動彈,裝著她的麻袋被系得死緊,她連翻個身舒緩一下四肢都難,更別說爬出來了。
天旋地轉間,她感覺車子停下來,四周都是溫和舒緩的爵士樂聲音,她被裝進了另一個袋子裡,三個人扛著她走到了什麼地方。
“三萬?行吧?”
“那位可是赫連家的……,不是我不想幹,我是真怕他到時候怪罪於我。”
“行了,五萬行不,不行算了。”
“行。醜話說在前頭,萬一這個女人死了,你們可別賴我!”
“不會有問題的。死了就死了,這不關我們的事。”
窸窸窣窣的聲音傳到耳邊,卿清聽不真切,只知道自己被轉交到另一群人手裡,而後是房門開啟的聲音,“撲——”地一聲,她察覺自己被丟到了一個極其綿軟的床被上,人聲逐漸散去。
“咔——”門被輕輕合上了。
卿清長舒一口氣,盤算著怎麼解開手上的繩結。
她正專注著手邊的死結,絲毫沒注意有人走近,扯開了麻袋。
驟然間,燈光如晝,一片強烈的暈影傾瀉在她臉上,她的眼睛不適應突如其來的光線,瑟縮地眯起了眼睛。
眼前的男人搭著一件鬆鬆垮垮的純黑色浴袍,近乎赤裸著精壯的上身,模糊的燈光輕吻他鋒銳的臉部輪廓,如同希臘藝術家最完美的作品,額前半乾的髮絲垂落在眉眼間,柔和了過於有攻擊性的五官。
此時注視著她的目光微沉,像有著片刻的失神。
在尷尬而持久的沉默後,卿清宕機的大腦恢復運作,指了指男人乾淨的腰腹,淡定道:“這位帥哥,要不要先穿好衣服再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