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烜被掛了電話,卻沒有絲毫惱怒,他只知道,自已離人上人的位子只有一步之遙了。
他坐在辦公室前,掃視著一桌子的合作合同,覺得一顆心被人託舉在雲端之上,整個人都輕飄飄的。
卿烜漫不經心地在辦公室裡來回踱步,想了想,掏出手機。
對面沒有接通,他不死心地再打了一次,慢悠悠地接通了。
卿烜迅速開口:“逍總,是我,這次真的感謝您了,要不是您神通廣大,幫我把報價的通知壓了下去,我哪有這個機會能馬上拿到這地皮啊。”
赫連逍泡在酒吧,摁了接通之後手機隨意丟在桌面上。
卿烜繼續嘿嘿笑:“那之後那一億一千元,您說可不可以……”
赫連逍沒理他,抽出嘴裡的煙,放進了懷中女子的雙唇之間,隨後挑逗地勾起女子的下巴,貼著她的臉頰親了一口。
“逍總……?”
赫連逍看著懷中玩物一樣的女人,眼神微眯,女人也混跡多年,知道男人這個眼神是什麼意思,媚眼如絲,攀上他的肩膀,主動獻上唇。
卿烜聽著手機聽筒傳來細微黏膩的水聲,表情一僵。
“……”電話那頭有了女人的喘氣聲,衣帛碎裂的聲音。
卿烜顫抖著雙手,卻不敢結束通話電話。
直到十分鐘過去了,電話聽筒那才傳來赫連逍饜足的聲音:“啊,你還沒掛電話呢?挺能忍啊。”
“逍總說笑了。”卿烜牽扯了一下僵硬的唇角。
赫連逍不急不緩地開了瓶酒,酒液潺潺倒入杯中。
“這女人啊,有時候挺有趣兒的,我只是施捨了幾個破布爛包而已,她們就以為在我心中,她們是特別的,”
他飲了一口酒,意有所指地道:“偶爾一兩下倒沒事,但是要想借此纏上我,以為我是什麼好脾氣的人,那她們可就真是太天真了。”
“我喜歡懂事的女人。”
卿烜好似被澆了一盆涼水,遍體生寒,幾欲張口:“我、我明白了。”
赫連逍下達最後通牒:“限期半年,要是被我發現你敢給我逃賬,我就把你的皮扒下來給爺爺家的狗做外套。”
他的話就像一隻毒蜘蛛吐出的絲線,順著電話在他的大腦裡種下恐懼的種子,卿烜被緊緊綁縛在蛛網之上,他仍然只是一個任人魚肉的食物。
他低下聲音:“好的,一切都按照您的吩咐。”
電話結束通話。
死寂一般的沉默在辦公室裡化開,卿烜面目猙獰,暴怒著扔出手機,“咣噹——”一聲砸在牆面上,碎成玻璃。
他胸膛起伏,目眥欲裂,攥緊拳頭。
赫連逍這個蠢貨,事成了就想把自已甩開了?
做夢。
他會贏得所有,多得讓赫連逍也不敢小看自已。
卿烜露出的黃牙,嘴邊溢位詭異的笑聲。
當天,卿烜召開了卿氏集團的董事會。
卿烜一臉神氣地介紹自已對東部的房地產規劃設計。
座下傳來竊竊私語的探討聲。
卿烜皺緊眉毛,提高了音量:“怎麼,覺得我的規劃路線有問題?”
“當然沒有問題,卿總。”董事會的副理事陳再發舉手,低聲道:“只是我們之前都沒有涉及過房地產相關的產業,經驗不足,這樣貿然地加槓桿,套利銀行,收割購房人,風險會不會過大了?”
卿烜將眼睛眯成一條縫,直視著陳再發:“我既然敢拿下這麼大一塊地,就有十足的把握我能做好這件事,再說了我們是大面積開發房地產,又不是全部只開發房地產,我們卿家的老本行還是有繼續做的。”
桌面上又陷入了僵局。
這時坐在正前方的一位長鬍子爺爺忽然嘆了口氣。
林海是董事會老高層,擁有15%的卿氏集團股份,資歷深厚,聽到他開口,目光都朝他看去。
“林叔,您有什麼意見?”卿烜也不敢擅動這人,只好放下身段問道。
林海捏著他的長鬍,搖搖頭道:“小烜啊,我知道你想把卿氏集團做大,但做生意最忌諱的就是貪快,你這樣,讓我們無法放心跟著你去做啊。”
“更別說,我們為了租賃那塊土地,每年都要支付一億多的費用,現在立刻就去動工這麼大這麼新鮮的產業,於卿氏集團而言,弊大於利啊。”
卿烜啞口,馬上又著急忙慌地自辯:“我有人脈,我有資金,如果您只是擔心這個,那您真的是多慮了。”
林海細框的眼鏡下露出一雙小而洞察的眼睛,深深地看著卿烜:“是嗎?”
“先不說你已經得罪了陳家,很難碰上別的公司再敢與我們合作。再者,我聽說,你已經輸給了卿清一個億?”
安靜的董事會一下就炸開了鍋。
“一個億???”
“她怎麼不去搶?”
“卿董拿這麼多錢跟她比,是完全不在乎我們這些老將的心情了是嗎?”
“卿清不是卿總的親生女兒嗎?”
“說不定啊,是想以合同的形式把錢先洗出來,以後好卷錢跑路啊。”
卿烜忍無可忍,大掌一拍桌面:“全部住嘴!!!”
“……”
卿烜放緩語氣,陪笑道:“卿清是我的女兒,這些合同啊什麼的,都是玩笑話罷了,我怎麼可能真給?”
“林叔,這話你是聽誰胡諏的?”他說得輕鬆,桌面下的手幾乎要把西褲揉爛。
林海眼珠子往卿烜處一瞥,肌肉牽動,露出的笑容浸潤著多年時光養成的從容不迫。
“道聽途說罷了。”
卿烜的手一鬆,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既然是謠傳,那此事就這樣結束了,之後一系列專案都由我主事,由我負責。”
“既然陳總已經打定好主意去做,那麼這場會議也沒有什麼開的必要了。”林海摸出身旁的柺杖,起身,慢慢走出會議廳。
會客廳內的眾人心緒卻都不怎麼平靜,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身旁的老管家在會客廳外等著林海,看他走出來,想給他披上寬厚的披肩,被林海笑著拒絕了。
“我還沒到那個年紀吶。”
老管家也樂呵:“是啊,您到現在還在為公司付出,當真是越活越年輕了。”
林海暗自垂眼,深深淺淺的褶皺下隱藏了他的心緒,他的腰已經無法再直起,踉蹌回頭,一眨不眨地看了幾眼看這座他殫精竭慮一生的公司。
老管家道:“對了,剛剛那位小姐找您打了通電話,要打過去嗎?”
林海摸索著柺杖柄的紋路,慢悠悠地笑道:“不用了,就告訴她,我幫她說的那幾句話不必放在心上,不過是她外公老人家贏了我幾盤棋,我願賭服輸才這麼做的。”
“林海那個老不死的東西!”卿烜惡毒咒罵。
“說我做不到,那我就做給你們看!到時候我一人大權在握,你、你們都要仰賴我活著!!”他的頭皮發癢,不受控制地咬緊了指甲蓋。
這時,法務部派人敲門。
“卿總,我們這邊剛剛收到了一份起訴書。”
卿烜猛然抬頭,汗液從髮際處滑落,在下巴處彙集,滴成一滴。
他的嗓音因為過度的乾燥已經變得沙啞,像一塊乾死的沙漠。
無錯書吧“誰?”他話這麼說,但答案已經停留在喉舌處。
“卿清小姐,起訴內容是希望您能按合約支付她一億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