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淺以前看過很多遍櫻桃小丸子,裡面的片段她都能背下來,但以後再想起這部動畫,她會同步很多嶄新的記憶。
在看到第幾集第幾分鐘的時候,是程嘉定陪在她身邊。他做課業,她悠閒地吃著零食,予她一種從未感受過的小小幸福,安逸的,細水長流的。
想著,雲淺唇角掀起,笑得內斂又不乏甜蜜。
從那天說開開始,程嘉定的行動路線變得固定,每天都是兩個地點來回轉換,除了家裡,就是有云淺在的地方。
他是個不缺愛的人,但面對雲淺,他竟然希望她能對他多表達需求,他想和她長久地待在一起,從未有過厭膩。每一天,每一分鐘,對他來說都是有新鮮感的。
以前,他的戀愛是在嘗試中進行,很快因為各種原因失敗,又恢復單身。他現在回想,甚至都不覺得那種關係叫談戀愛,但又不能不給對方名分而頻繁待在一起。
他清楚,他對對方的定位不是朋友。
還是要負責任。
或許是爸媽感情好,他會對戀愛抱有美好的想象,又在一次一次的不合適中明白,感情的事不能帶有主觀性,還得靠緣分。
雲淺就是這個時候出現的。
她美麗,善良,單純,讓人會不自覺的牽掛在心上。她也傻,在他一次一次的撩撥中方寸大亂,把他當好男人一樣喜歡。
殊不知,他也有陰暗面。
在她和其他男生走近時心裡不舒服,自私又霸道,忽視她的心理需求,只一味地想讓她滿眼都是他,為他一片丹心。
以前的生活被各式各樣的娛樂活動佔滿,他不缺激情,不缺快樂,現在有了雲淺,他漸漸覺得,之前那安逸才是真的枯燥乏味。
20號的行程早就定好。
雲淺和程嘉定在京市出發,梁靖森和裴玉當時在香港,兩方人約好直接在法國見。
國外滑雪場很多,之所以定在這裡,是因為程嘉定還兼著探親任務。他外婆和姑姑在巴黎,如今臨近國內春節,他要代表全家過去看望。
梁靖森對地點無所謂,他本身不想過來玩,是裴玉纏著他要一起度假,他才隨意地跟上程嘉定的行程,免得再做計劃。
雲淺想法更是簡單,只要是出去滑雪,地點不重要,陪在身邊的人才是她在意的。
阿爾卑斯山遠近聞名,四周群峰環抱,雲霧繚繞,彷彿置身雲層之上。今年的雪比往年豐富,雪季漫長,很多人從十一月就開始來滑雪了。
雲淺他們四人在酒店休息了半天,次日一早就帶著滑板去了雪場。今天天氣很暖,有點熱,但雪山還是滿滿的大雪,白得讓人心情都跟著暢快。
裴玉不會滑,跟著梁靖森到旁邊學習。
就留雲淺和程嘉定在道內。
程嘉定滑雪技術熟練,經驗也豐富,但從未和雲淺出來試練過,不知道她什麼水平,也不敢貿然帶她往山下滑,問她:“行嗎?”
雲淺看了眼雪道,點點頭:“應該行。”
“……”
程嘉定表情一僵,這可不是能先嚐試的事情。他拉著她手腕,就要先帶她到旁邊坡度不怎麼陡的雪道去。
被雲淺抽出手。
她語氣平靜:“好久沒滑了,我先試試。”
“你別……”
程嘉定的擔心被雲淺接下來的動作打斷。只見她操作利落,踩著雪板,倏地從陡峭的雪道滑了下去,姿勢標準穩健,背影薄快自由。
瞬間,男人臉上的擔憂煙消雲散,輕哼笑了聲:“勁兒夠野的。”
從高坡滑下,雲淺的心情尤為闊然,胸口原本有塊似有若無淤堵的地方,現在都被眼前的晴空萬里驅散,視野之內,都是美好。
她置身於冰川般寒冷孤寂的地理環境,卻感受不到冷,眼前是遠處雪山金色的山頂,和綿延挺括的松樹林,風景美不勝收。
這樣的生活瀟灑又自由,和她晦暗苦澀的高中完全不同,她曾經多次在國內外的雪場馳騁,滑雪技術漸漸成長。
她當時只為了愉悅自我,沒想到,兜兜轉轉,曾經在雪中救她一命的男人現在已經陪在她身邊。
雪,是她生命中的幸運神。
雲淺喜歡她。
茫茫天地間,仿若只有她一人,肆意穿行在雪白之中,心中的空缺由自已填滿,充實得讓她再也沒想過輕生,要幸福地活下去。
滑了好久,雲淺幾乎是翻山越嶺地在滑,如今的技術已經足以支撐她隨心所欲,也漸漸氣喘吁吁,但依舊興奮難解,不願意停下來。
此時此刻,陪伴她的只有雪板,不是男人。哪怕是她喜歡得深刻的程嘉定,也從未讓她感受過擁有決然的勇氣和力量的幸福感。
只有在山脊滑下,感受與死亡只有一線之隔時,她才真切的明白,人這一生全部的依靠,是自已。
她有多愛滑雪,就有多愛自已。
絕不會有任何一個人,讓她失去自我。愛情,只是風景,不是生命。她喜好她,嚮往她,對她抱有敬畏之心,但不能過度仰奉她。
程嘉定,你要珍惜我的真心。
雲淺又玩了會兒,實在累了,才往和他分開的地方返回,速度漸漸慢了下來。她沒想到,程嘉定竟然一直都沒滑,在原處等她。
她灰溜溜地滑過去,深棕眼眸裡爍著訕笑,“你怎麼還在這兒?”
聞言,程嘉定起身,沒顧褲子上沾著的雪,把板子壓在高坡上,傲然地哼了聲:“怕某位小朋友回來找不到我哭鼻子。”
“……”
雲淺面色一赧,剛要反駁,對方已經滑下雪道,背影鋒利直進,感覺整具身子已經與腳下的雪板混為一體,做動作時流暢又帥氣。
氣氛渲染,雲淺朝他背影大喊:“程嘉定,我不是小朋友!”
用她學的半吊子廣東話。
程嘉定滑行速度太快,肯定不會聽到,雲淺站在原地傻樂,覺得自已發音真不錯,就聽到身後響起的熟悉聲音,笑容凝固在臉上。
“她說什麼?”
裴玉走在後面,沒聽清。
梁靖森:“聽不懂,她口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