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道里猶豫了一會兒後,黑子最終決定帶著萬葉去了普通觀眾席。

帝光的觀眾席已經坐滿了，而且那邊熟人太多，不太好帶萬葉進去。

明洸雖然不是傳統的強校,但這次ih能打進決賽也為他們吸引到了足夠多的支持者，因此幾乎也沒有空座。

本身明洸的情況就和帝光不同,那種更加具有青春積極向上氣氛的球隊會比帝光這種沒有任何懸念、只是炫技的比賽吸引人的多。

籃球比排球更為大眾化,兩人在觀眾席找了很久才在最後一排找到了位置。

等到兩人坐下的時候,賽前的敬禮致意已經結束了。

黑子頗有些擔心的看著場中已經準備跳球的兩隊，手不自覺的攥緊。

自從奇蹟的世代才能相繼開花後,黑子已經很久沒有打過首發了。

也正因如此，得不到有效控制的他們曾經在某一場比賽中幹出過零封對手的事情。

他很害怕……這些已經近乎瘋子的天才們又幹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前三節的比賽進行的很順利,雖然比分已經拉到了87：8，但並沒有出現之前那種搶分爭吵的情形。

黑子鬆了口氣的同時,也適時給萬葉講述著場中的事情。

萬葉靜靜聽著，時不時會給出回應。

雖然因為現場的喧囂他並不能有效地捕捉到場中的發生的事情，同樣，他也完全弄不懂黑子在說什麼。

“唔，籃球比賽應當是五人吧,怎麼你只反覆說了帝光這邊四個人的名字？”

萬葉摸了摸下巴,忽然發現了一個盲點。

黑子聞言一愣,一種莫大的違和感在一瞬間湧上了他的心頭。

在往常他們搶分的遊戲中，將三分球作為得分利器的綠間真太郎從來不會出現這種全域性比賽都在摸魚的情況。

不,仔細想來,似乎是其他人一次都沒有把球傳給他。

——他們在做什麼？

黑子攥緊了拳頭，他的大腦飛速運轉著,試圖從中發覺真正的違和之處。

但還沒等他想到,最後一節比賽的哨聲就已經被吹響了。

此時的黑子哲也已經無心再去關注比賽的,萬葉抱著貓靜靜坐在旁邊，

最後一節黑子全程都沒有出聲，一直聚精會神地盯著比賽場地，試圖去搜尋那越來越大的違和感究竟源自什麼。

帝光的分數已經來到了111分，而距離比賽結束也就只剩一點點時間。

明洸並未放棄反抗，對於他們來說，每一分都值得去拼搏。

就在明洸的選手自以為抓到了破綻能夠投進最後一球的時候，投球手的失誤導致了這一球從籃筐上彈了下來。

在全場所有人的注視下，原本站在籃板之下的紫原敦忽然伸出手，將這一球硬生生扣了進去。

“誒？”

荻原成浩瞬間愣住了。

觀眾席上的黑子不受控制地站了起來，他瞳孔緊縮，呼吸不由得急促起來。

心跳不斷加快，竟是有了過呼吸的症狀。

隨著比賽結束的哨聲吹響，整個賽場中安靜了一瞬間。

而就在這個間隙，萬葉從賽場中捕捉到了屬於黃瀨涼太的聲音：“湊到了.”

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麼的萬葉下意識的問道：“湊到了？什麼湊到了？”

但很快，他就感受到了身邊黑子的顫抖。

周邊的環境安靜下來，萬葉一瞬間便察覺到了黑子的不對勁。

他快速把貓放在椅子上，伸出手拽了拽黑子的衣角：“黑子？”

“唔……”終於回過神來的黑子發出了痛苦的聲音，隨後有些泛噁心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場中也僅僅只是安靜了一瞬間，隨後作為勝利一方帝光支持者的人們爆發出了巨大的歡呼聲。

黑子似乎聽見了萬葉在說什麼，卻什麼都聽不到。

他的眼中只有那個“111：11”的分數牌，與自己幼馴染無比絕望地目光。

剛剛他也疑惑了一瞬間，在思考帝光的人湊什麼，但這一刻他已經無比清楚了。

場中結束了比賽的紫原敦忽然抬起頭，不知為何，一向不夠敏銳的他居然一眼就在那堆雜亂的人群中捕捉到了存在感極低的黑子。

“啊，小黑仔.”

紫原一遍喝著水一邊說著，“他來了啊.”

正準備去和裁判打招呼的桃井五月腳步一頓，她的表情一瞬間凝固在了臉上，隨後以一種極為驚恐的目光看向了紫原所指的方向。

果然，在視線的落點處，她看到了那個她心愛的男孩子。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眼神呢？

似乎……是對他們絕望的眼神吧。

沒有任何的猶豫，桃井五月丟掉了自己手中的本子，向著觀眾席狂奔而去。

“已經……夠了……”黑子哲也閉上了眼睛，他轉身不再看向場地，“我們走吧.”

已經從人群議論中得到了答案的萬葉沉默了一下，他沒有想到黑子的那些隊友們能做出這樣卡分的事情。

對於作為他們對手的人來說……是多麼巨大的打擊啊。

這絕不是體育運動所講究的良性競爭，也絕對不是黑子想要看見的比賽。

這次黑子鼓起勇氣來看這他國中生活中的最後一場比賽，為的是想要讓自己重新拾起打籃球的信心，但如今……卻迎來了當頭一棒。

萬葉跟在黑子身後飛速離開了體育館，在某處相對隱蔽的角落中，終於沒有辦法控制自己情緒的黑子崩潰地將自己的籃球包摔在了地上。

他靠在牆上，用雙手捂著自己的臉，聲音中帶了一絲哭腔：“抱歉，萬葉，我有些失態了.”

“但是……我好像變得有些討厭籃球了.”

萬葉嘆了口氣：“這不是黑子的錯，既然已經厭倦了，那不如就轉換一下心情吧.”

“嗯.”

黑子點著頭，他現在只想逃離帝光，逃離籃球。

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他會深陷夢魘之中無法自拔。

“黑尾與研磨已經和貓又教練打好了招呼，如果帝光中學如今讓你感到厭惡，那剩餘的時間不如來音駒玩一玩.”

萬葉彎腰把黑子的籃球包撿了起來，比黑子還要矮一點點他伸手拍著對方的肩膀，試圖安慰這個傷心的孩子。

在昨天黑尾給貓又教練看了往年黑子的籃球訓練影片後，貓又教練對黑子這種已經臻入化境的傳球技術讚不絕口。

這兩年因為一直沒有合適苗子的緣故，貓又教練手中特長生保送的名額一直沒用出去，聽聞了黑子的事情後，他早就迫不及待明年能在音駒高中的排球部見到黑子了。

黑子如今已經是國三，如果在沒有任何升學壓力的情況下，轉學的操作是很容易達成的。

就算可能會有赤司徵十郎從中作梗，萬葉背靠土御門家族的背景也讓他沒有任何好怕的。

那幾個被稱為“奇蹟的世代”的傢伙果然不是什麼正常的人，能把脾氣和他一樣好的黑子逼到這個地步……真的是太過分了。

“嗯……”黑子依然沒有抬頭，眼淚自他的手掌之下不斷流出，沒有辦法控制住自己情緒的他如同一隻瀕死的魚般努力地呼吸著。

頗有些頭痛的萬葉給司機去了個電話，土御門家的司機很快便來到了他們所在的位置，將他們接回了土御門家的宅子。

心中累極了的黑子把自己蒙進了被子裡，拒絕來自外界的一切交流。

萬葉伸手在枕邊找到了黑子的手機，離開房間讓黑子獨自冷靜的同時關上了門。

不出他所料，還沒到十分鐘，黑子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土御門家的管家伸手幫萬葉接了電話，順便小聲告知道：“萬葉大人，來電名稱顯示為赤司君.”

“赤司徵十郎嗎？”

萬葉點點頭，抬手接過了電話。

電話的那邊傳來了一個滿帶著傲慢與上位者居高臨下氣勢的聲音：“哲也，關於今天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夠來帝光與我們面談.”

“你好，赤司君，”萬葉出聲打斷了他的話，“我是土御門家的楓原萬葉，很抱歉黑子現在不舒服正在休息，有什麼事情可以由我轉告.”

赤司徵十郎皺了皺眉，在他所有的預料之中，唯獨沒有預料到同為御三家的土御門會插手關於黑子哲也的事情。

今日的事情雖然是黃瀨涼太提出來的，但是默許了的他其實也脫不了干係。

倒不如說……他正是因為置氣才會同意在這場有黑子朋友的比賽中採用這麼極端的方案。

在一眾籃球部部員的注視下，赤司敲了敲桌子，回覆道：“楓原君，恕我直言，帝光籃球部的事情應當同你沒有任何利益關係.”

萬葉面帶微笑，語氣雖然溫和但又暗藏著其他的訊息：“黑子是我的朋友，而經過今天這件事後……他也不算是帝光籃球部的成員了吧.”

“……”電話那邊的赤司徵十郎沉默了一瞬間，聽懂了萬葉話裡意思的他卻選擇裝作聽不懂：“哲也並未畢業.”

“赤司君，你們做的的確是太過分了。

黑子很不舒服，所以我已經拜託家裡人去帝光給黑子辦理了轉學手續.”

聽到赤司並不打算把話挑明，萬葉嘆了口氣，乾脆直說了出來。

赤司攥著手機的手一緊，深知自己其實在家族地位並不如萬葉的他只能換另一個方法：“不過我還是希望哲也能和我面談一下.”

“我會轉告他的.”

說罷，萬葉掛掉了電話。

而另一邊，在眾人注視下的赤司徵十郎放下手機，看著眾人的眼光說不上有多友好。

“小黑子他……”黃瀨很慌張，畢竟他曾親耳聽到黑子同意去打排球。

赤司看了他一眼，冷冷說道：“等著.”

他要親自去拜訪一下那位土御門前代家主的養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