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瀾本來是帶著主子的意思和星空說點什麼,誰知道,她這一上馬就像是有鬼追似的。
吃了一嘴的灰塵,鬱悶的從懷裡掏出竹哨,吹了吹。
很快,竹林中就閃出十幾個人影出來,星瀾從一疊宣紙裡抽出幾張交給對方,隨後帶著其他的供詞回去見程清淮。
無錯書吧“姑娘!蘇夫人!”
星空在前方的一間小廟見到蘇錦凝等人,忙翻身下馬 朝著她和沈氏抱了抱拳。
“怎樣?”
蘇錦凝迫不及待詢問星空審問結果,隨即又貼心地遞上一碗水 讓她先解解渴再說話。
“嗯!問出來了,已經飛鴿傳書讓駐守在附近守備以及縣令調派人手,應該兩三個時辰就會有結果。”
喝過水,星空簡單回答的蘇錦凝的話,並且告訴她已經安排人去處理這個事情。
話說,這黑山寨內不但龍蛇混雜,還常有亡命之徒前去投靠,一時間竟擴充套件到數百人。
他們除了固定佔山為王搶奪過路的商旅外還時常出沒在附近的鄉縣騷擾搶奪,擄掠婦孺以及幼孩。
像蘇錦凝沈氏這樣姿色不錯的婦人姑娘被抓去後要麼留在山寨供前玩弄,要麼被侮辱後賣進了窯子裡。
有的姑娘性子烈些,受不了屈辱,直接一根繩子上了吊。
至於那些孩童的下場也是十分類同,女娃普通一些的被賣給大戶人家做丫鬟,姿色略好的則是被賣進窯子,差一些的就賣到偏僻鄉村做童養媳。
男娃嘛,被賣到牙人那充當沒有子嗣的人家當兒子這都算是頂好的下場。
有的更是慘無人道地強行淨了身賣去宮裡或是王府做太監奴才。
少數像蘇穆晟兄弟倆眉清目秀,唇紅齒白的少年郎就直接被送進了南風館當孌童供那些有特殊癖好的富家子弟玩弄。
光是想想,便讓人不寒而慄。
更別說,黑風寨幾位當家還在供詞中提及到先前一宗滅門懸案。
樁樁件件,簡直是令人髮指!
話說,當程清淮藉機聯絡到駐紮在太原府附近的軍方守備,從中調派了一些兵馬過來剿匪。
他們兵分幾路依據星空提供的線索,直搗黑風寨的老巢以及分佈在白際山支脈殘餘勢力。
“公子,所有的人證供詞都在這,您看……”
星瀾將厚厚幾沓的紙呈了上來,隨後站在一邊等程清淮示下。
“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交給方守備,讓他寫封奏摺直奏陛下。”
程清淮隨意翻看了幾張,不耐煩丟了回去,讓太原府的守備去處理。
然,就在星瀾準備去傳話的時候又被程清淮給叫住了。
“等等!派人將這些送回給星空!”
程清淮說著劃出一部分的讓星瀾派人送還給星空。
不,正確的說,應該是送去給蘇錦等人。
星瀾再次忍不住翻起了白眼,公子這也太……
想幫蘇家姑娘就直說,何必搞這些彎彎繞繞。
抱怨歸抱怨,星瀾可不敢耽誤正事,便將所有的證供分成兩份,一份由方守備的人帶回去,一份則送去給蘇錦凝。
當蘇錦凝看到這份供證的時候瞬間沉默了,獨自一人懷著心事到一旁擺弄柴火煮湯。
這世道到底是對女子太不公了,若是男子尚且還能掙扎出一方天地。
可偏偏是女子,性子烈的慘死,一個涼蓆捲了隨便找個地埋了也就罷了。
若是遇上個軟弱的,苟延殘喘,忍辱偷生,最終卻也免不了閒言碎語,被人輕視辱罵的地步。
想到自已,想到倍受冤枉的孃親,想到遭受其害的哥哥,又想到那些無辜可憐的人。
蘇錦凝除了沉默嘆息,偷偷地掉幾顆淚,卻也什麼都做不了。
那種無力感令她很不舒坦,很憋屈。
然而此刻,星空則是後悔自已太心慈手軟了,怎麼就沒給那些人渣捅個三刀六洞。
蘇穆晟接過所有的證供仔細檢視一番,對黑風寨惡跡同樣憤恨不已。
不過,很快他就發現問題所在,放下手中的證供認真思索起來。
“蘇公子,證供可是有什麼問題?”
星空發覺蘇穆晟神色有些不對,忙開口詢問。
“證供倒是沒有什麼問題,只是缺少了訴狀,恐怕很難將他們繩之以法。
你看,這其中幾份證詞苦主均以滅門,無從考證,也無人為他們沉冤昭雪。
若僅是單憑這些最多隻能讓他們蹲個幾年,到時候受苦的依舊是老百姓。”
說到這裡的時候蘇穆棠無不盡醒可惜,隨後眼神又飄向正在吃糖玩手指的蘇穆棠。
“蘇二公子?”
星空疑惑地順著蘇穆晟的眼神看去,頗為不解。
二公子心智如今都已經變成痴傻孩童了,難不成還有轉機?
“棠兒!過來!大哥這裡有燒雞,想不想吃。”
“想!”
蘇穆棠想也沒有想,一口回答著,顛顛跑到大哥身邊,巴巴地看著他,尋找那個被隱藏起來的燒雞。
“大哥考考你,看你有沒有將夫子教的給忘記了,做得好,不僅燒雞連這燒餅都獎勵你!”
說著,蘇穆晟示意星空幫忙將裝有吃的食盒拿過來。
蘇穆棠看到香噴噴的燒雞和燒餅時,兩隻眼睛泛起了光芒,吮了吮手指,爽快地應承下來。
這不會有問題吧……星空看著趴在地上,拿著筆在紙上快速地移動,不覺有些擔憂。
“放心,二弟雖然心智如同孩童,但他的舉人的身份,以及學過的知識卻是不會丟棄。
由他來執筆寫幾份訴狀,正合適不過。”
蘇穆棠彷彿是看懂星空的疑慮,耐心地解釋著。
“阿凝,來,和娘說說,怎麼哭了?”
不知何時,沈氏悄然地走進火堆,看到蘇錦凝一邊燒著火一邊悄然流淚,心下不覺一痛。
“沒什麼……”
蘇錦凝用帕子壓了壓眼角,故作無事地搖著頭。
“可是為那些可憐人傷心?”
知女莫若母,沈氏怎麼會不知道家女兒看似堅強的背後也有最柔軟的地方。
“娘,我知道,個人有個人的命,只是覺得這世道對女子不公罷了。”
蘇錦凝呼了一口氣,將心裡地難受簡單和沈氏說了說。
“說的是呢,不過,娘一直覺得上天是公平的,既然受了這些的苦難,若能走出陰暗何嘗不是另一番天地?”
沈氏溫柔地撫著女兒的頭髮,輕言細語地寬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