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風間琉璃的目光,愷撒三人組也將視線轉移到了這個由路明非帶來,身穿紅白巫女服的女孩兒身上。
紅髮紅瞳,臉上不帶什麼表情,有點像從二次元走出的少女。
這是他們對繪梨衣的第一印象。
只是按照剛才風間琉璃的說法,她好像還是源稚生的妹妹。
看看繪梨衣,再看看坐在她旁邊的路明非,幾人好像知道當初在源氏重工見面時,源稚生為什麼這麼不待見他們這位師弟了。
此時的繪梨衣,因為風間琉璃的言語已然成為了場上的焦點。
大家都在打量著這位巫女小姐,這還是愷撒三人組第一次見到蛇岐八家上杉家的家主。
似乎是並不習慣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打量,繪梨衣有些不安的將身體向著路明非靠近,在外界,只有依靠著路明非,她才會感到安心。
“好了,都別這麼直勾勾地盯著人家女孩子看了,現在重要的是兄妹間的相認好嗎。”
察覺到了繪梨衣的不安,路明非適時打斷眾人臉上的好奇,將他們的注意力重新吸引了回來。
“抱歉,放在平時我是不會這樣的。”愷撒立刻收回目光,“其實主要是見到繪梨衣小姐,總能讓我莫名想到......”
“陳墨瞳?”楚子航也同時開口。
“對。”愷撒有些苦惱的撓撓頭。
繪梨衣紅髮紅瞳的這個屬性,第一時間就讓他想到了諾諾。
要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愷撒還是第二次見到天生紅髮紅瞳的女生,要不是繪梨衣和諾諾一個生在華夏,一個生在日本,他可能都會以為兩人是失散多年的雙胞胎。
當然,是異卵的那種,畢竟兩人除了紅髮紅瞳這個屬性以外,區別還是挺大的,不管是外貌還是氣質,最多隻能說有五成像。
“沒關係,我第一次見到陳師姐的時候,第一時間想到的也是她和繪梨衣有些相似。”路明非笑著說道,“我也相信見過她們兩個人的都會有這種想法。”
楚子航在一旁默然不語,和路明非以及愷撒說的一樣,他第一眼想到的也是陳墨瞳,不過外貌和氣質這方面兩人終究還是相距太大了,所以不論見到誰其實都是可以一眼分清的。
“你們在聊什麼?”
聽了半天硬是沒聽懂幾人在說什麼,繪梨衣拿出本子好奇地寫道。
“沒什麼,只是說我們認識的一個人和你有點像。”路明非解釋道,“等日本這邊的事情結束以後,我可以帶你認識認識她。”
“哦。”繪梨衣懵懂地點點頭。
與這邊的輕鬆愉快不同,另一邊的風間琉璃在確定了繪梨衣的真實身份後,想要張口說些什麼,但話臨到嘴邊卻又有些無言。
於是他只能默默看著幾人在那邊熱火朝天的聊著天。
“風間兄,你有什麼想法嗎?”
向繪梨衣解釋過後,路明非話頭一轉,看向風間琉璃。
“我......”
風間琉璃看看路明非,又看看繪梨衣。
在不知道繪梨衣的真實身份前,他總以為繪梨衣是自己在源稚生那裡的替代品,因為對於“殺了自己”而愧疚,所以源稚生一直都在保護著她。
就因為他扭曲的人格和扭曲的感情,所以這麼多年來,他對繪梨衣的態度一直都是帶著一股敵意。
有哥哥被陌生人搶走的敵意,也有哥哥發誓要保護的物件被更迭後的敵意。
但現在,路明非卻拿著親子鑑定報告拍在桌子上對自己說,你這麼多年以來一直仇視的人其實是你的親妹妹。
這個真相不由讓見貫了大風大浪的風間琉璃都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自處。
繼續仇視?
還是放下心裡的防線接受繪梨衣是自己的妹妹?
這讓現在的風間琉璃很是矛盾。
事實上,因為王將的伎倆,他本人有著三種不同的性格,或者說是人格。
第一個人格,就是最懦弱的他,名叫源稚女,血統和力量都無法使用,心底一直想著和源稚生和好,但又怕源稚生不接受他。
第二個人格,則是最惡之鬼的他,名叫風間琉璃,在王將梆子聲的引導後,他會無限放大內心的惡,血統和力量也是所有人格中最強的,那個姿態的他,使用的八岐才可以說是神話級別的言靈。
至於第三個人格,其實就是現在的他,也是在大多數人面前的他,這個時候,他可以叫風間琉璃,也可以叫源稚女,因為他本身就是前面兩種人格的融合。
這個姿態的風間琉璃,性格可以說是最矛盾的,既希望得到拯救,又想繼續沉淪下去。
如果不是遇到了路明非這個可以改寫命運的人,恐怕他現在還要一直生活在黑暗裡,伺機殺掉眼前的一切敵人,包括王將,也包括源稚生。
也是因為這種性格,導致了他知道繪梨衣和自己的關係後才會如此糾結。
“現在你思緒混亂也正常,可能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想法,不過沒關係,這件事你可以回去自己再思考一下,不是說現在就必須要你的什麼態度。”
等了半天也沒等到風間琉璃說些什麼,路明非對他這樣溫和說道。
“事實上,繪梨衣和你一樣,可能也沒太搞懂這個概念,既然如此,那這件事我們就先擱置不議,接下來還是講一下大家聚首以後的其他事情吧。”
“可以。”
風間琉璃將視線從好奇地繪梨衣身上轉移。
坐在他身邊的櫻井小暮見此,也是微微鬆了一口氣。
“我去門口給諸位警戒。”她起身說。
“那就麻煩你了,櫻井小姐。”路明非道。
“兄妹相認”事件告一段落後,風間琉璃開口道:
“今天我來這裡,除了確定鑑定報告的真偽以外,其實還有其他事情要告訴你們。”
“你說。”楚子航道。
“楚君,你還記得蛇岐八家讓你們去炸燬高天原是為了什麼嗎?”
風間琉璃端正坐姿道。
“根據源稚生後來的解釋,他們是想殺死裡面的‘神’,只是我們好像去遲了,那個所謂的神已經從高天原逃了出去。”楚子航回答道。
“說起來,你們日本混血種說的‘神’到底是什麼東西,是白王嗎?”愷撒突然問道。
“差不多。”風間琉璃點點頭,“世界上有各種各樣的東西被奉為神明,但高天原裡的神其實只是一塊沉睡的枯骨,也就是你們所說的白王枯骨。”
“只是枯骨?”愷撒疑問。
“當然不是,你知道的,龍類是一種極其特殊的生物,處在高位的龍王在完整時期個個都有著滅城滅國的力量,而白王又是龍族至高的兩位皇帝之一,即便它已經死去了上萬年,枯骨中依然殘留著它的血脈和基因。
如果機會合適,它就會變成新的胚胎,屆時,白王將重現在這個世界之上。”
“好了,說這麼多,你想告訴我們的是什麼。”瞥了一眼路明非,見他沒有說話,愷撒自然問道。
“我只是想告訴你們,神離開高天原之後,可能會去往哪裡。”風間琉璃笑道。
“你有眉目了?”愷撒挑眉。
“藏骸之井。”風間琉璃幽幽地說,“其實這種事情,蛇岐八家的高層應該也都知道。”
“藏骸之井,這是什麼東西?”愷撒皺眉。
“藏骸之井只是一個名字,它的用途是安放白王的聖骸,那麼理所當然,這是一座龍王的宮殿,當高天原還矗立在大地上的時候,每逢重大的慶典,白王血裔中的祭祀們就會來這裡拜祭聖骸。”
“而到了高天原沉沒大海的時代以後,藏骸之井就變成了一個傳說,我記得古代傳下來的描述玄而又玄。
說是在高天原沉沒後,藏骸之井變成了一個通天徹地的井,從寒水之海通往烈焰之海,上半截是寒水而下半截是烈焰。
伊邪那岐把聖骸用紫色的麻布包裹,黃金的繩子捆紮,潛到寒水之海的底部把聖骸投入井中,看著聖骸沉向烈焰之海,然後在井口覆蓋了一塊沉重的玄武岩,這就是神話裡伊邪那岐封鎖黃泉比良坂的事件。”
“而這個地方,正是最與世隔絕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孵化場,所以,神離開高天原以後應該不會亂走,大機率它是要返回藏骸之井的才對。”
“那它的位置在哪?”愷撒眼前一亮,他覺得自己終於找到了離開日本的苗頭。
說實在話,他真的是受夠了日本,在這裡,時刻面臨著蛇岐八家的抓捕不說,他還要在牛郎店出賣色相來進行生存。
雖說他並不是很在意這種生活,但問題是能過更好的為什麼要去過艱苦的日子?
“它在高天原之外的某個地方,沒有人知道它的準確位置,蒙古貴族的葬禮你知道吧。
兒子帶著父親的屍骨深入茫茫草原,屍骨用兩塊木板夾好,上下用金圈箍好,垂直葬入地下,之後數千名騎兵策馬踏過草原把土地踩平。
貴族的兒子帶著一匹母駱駝和它生的小駱駝,它當著母駱駝的面把小駱駝殺死在墳頭上,這樣只有母駱駝記得墳墓的位置。
在母駱駝活著的時間裡,後代可以跟隨母駱駝去長滿青草的墳地祭奠,等到那匹母駱駝死了,世上就再沒有能找到埋骨之地的人。
伊邪那岐用的就是這種方法,他並不希望自己的後人找到那口井。”
風間琉璃頓了頓後解釋道。
“該死,這是什麼破方法,我可沒聽說過。”愷撒怒罵道。
“那你應該是沒有認真瞭解過華夏的通史。”楚子航在一旁冷不丁說道,“按照風間琉璃的說法,伊邪那岐自己就是那匹母駱駝,只有他知道藏骸之井的位置。”
“伊邪那岐都是多少年前的古人了,難道我們還得去問問他藏骸之井位置在哪?”
“所以嘛,我們只能自己去找了。”聽完風間琉璃的解釋後路明非也嘆了口氣,“直接亮傢伙打架這種事情我在行,但找人,不對,找龍這方面,也實在是太麻煩了,等回去以後,我就動用所有人手去找找看。”
“蛇岐八家和猛鬼眾的行動已經開始了,你們要注意時間。”風間琉璃提醒道。
“不過,我聽說,前往藏骸之井的方式除了從現實世界直接到達的渠道以外,其實還有另外一種直接到達的方式。”
“什麼方式?”愷撒忙問。
“可以透過前往夜之食原的方式抵達藏骸之井。”
“夜之食原?”
“那是高天原的反面,鏡中的城市,它遠遠沒有高天原有名,但它卻真實存在。
神話說,伊邪那岐在生育了三個子女之後,他命令天照鎮守高天原,須佐之男鎮守海疆,而賜給月讀管理的地方就是夜之食原,那是夜的國度,沒有光的世界。
聽說過神話的人都會記得高天原,因為那是諸神的居所,是太陽昇起的地方,但他們並不關心夜之食原,因為神話中根本就沒有提到過夜之食原的用途,諸神都居住在高天原,那麼沒有光的夜之食原到底是什麼,我想,你們應該能猜出來。”
風間琉璃開口講道。
“尼伯龍根!”楚子航和愷撒一齊說道。
“是的,所謂的夜之食原就是死者的國度,它是高天原的鏡面,因此也是一座和高天原一樣宏偉的遺蹟,如果不出意外,它可能就是獨屬於白皇帝的尼伯龍根。”
“類似青銅與火,大地與山那樣的龍王級尼伯龍根嗎?”愷撒思索。
“不過實話說,夜之食原的概念我也只是聽王將講過,實際上我也只瞭解這些事情,再多的我也說不出來了。”風間琉璃這樣說道。
“也就是說,要找到從高天原離開的‘神’,要麼是在現實中找到藏骸之井的位置,要麼就是透過前往夜之食原的方式找到藏骸之井。”
“而且和其他的尼伯龍根一樣,想要進入夜之食原,我們就得找到它的門。”
回想著在白帝城和高架橋以及京城尼伯龍根的經歷,楚子航總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