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情殿門外,林北玄停下腳步,駐足而立。
心緒不知早已飄往何處。
顧紅衣頓足,回眸一望,卻見林北玄呆滯入神,儼然魂歸天外。
他又在做什麼?
顧紅衣此時心中氣惱,短期內實在不想再理這個小混蛋。
但奈何她還得帶林北玄去見見徒弟,以便熟路熟路人脈。
畢竟這忘情殿內,也只有顧紅衣與她的徒兒。
故此,顧紅衣還是緩步走至他近前,出口問道:
“林北玄,你又在此處做什麼?”
“快隨我來,我帶你去見個人。”
顧紅衣微微抬眸,便瞧見忘情殿那幾個大字。
不看倒還好,這一看,她也越發覺得這牌匾上的字有些礙眼。
忘情什麼的,她早已摒棄了這種觀念。
再看林北玄那副失神的模樣,顧紅衣心中一慌。
這小混蛋莫不是因此牌匾而覺得我仍決定走忘情這一道路?
他在為此而難過麼?
我該不該此時安慰安慰他呢?
顧紅衣這般想著,心頭怒氣也繼而也消失了大半。
是也,她肯定在為此傷心難過了。
畢竟他剛與我經歷那令人難忘的一夜,肯定在為此胡思亂想。
但他確實在氣到我了,非要提那什麼所謂的自由?
誰知道他是去找狐媚子,還是做什麼壞事去了?
顧紅衣靜靜瞧著對方那張美的不像話的面龐,又暗暗生著悶氣。
沾花惹草,你還有臉感傷了是吧?
顧紅衣心中柔情消失大半,徑直上去推了林北玄一把,沒好氣道:
“趕快醒醒吧!”
林北玄回過神來,瞧著眼前的大美人,淡然笑道:
“我沒入睡,只是突然看見忘情殿這三個字有些感觸罷了。”
到此,二人一同並肩而去。
顧紅衣側眸盯著他,語氣不鹹不淡道:
“感觸?有何感觸,忘情牌匾是我師傅所留,她老人家一直信奉此道。”
“而我,只是她意志的延續而已。”
思忖一番,顧紅衣還是決定說些軟話,讓對方放下心來。
“不過,現在我已然不再信奉那一套了。”
“至於那塊牌匾,日後換了便是。”
“嗯。”林北玄點點頭,笑道:
“我也覺得這塊牌匾該換了。”
聽聞此言,顧紅衣俏唇微微一勾,心中有些快意。
果然,這傢伙還真在傷心!
顧紅衣心情莫名好了些,隨口問道:
“你既覺得忘情殿此名稱不好,那麼,日後這大殿又該如何稱呼呢?”
林北玄還真開始想起了此事,畢竟這忘情二字,他怎麼聽怎麼彆扭。
總覺得有些不吉利。
“情之一字是為真,我覺得此字不用再改。”
“忘之一字,盡顯淒涼之感,尤其是對人而言,這真算不得什麼吉利的字。”
林北玄思緒一番,眉頭緊鎖,卻忽而一笑,恍然道:
“不如就將忘字改為多吧。”
“人生在世,無數情感交織在心頭,喜怒哀樂,樣樣不能少。”
“只有這樣,人才可以稱之為人。”
“多情殿,這個名字你覺得如何?”
林北玄靈思泉湧,更為此感到些許驕傲,他對於某些大道之上的理解,向來很通透。
同時,他提出多情殿這個名稱,也正是為了徹底擊潰顧紅衣心中那錯誤的大道認知。
人本該如此。
顧紅衣微微一怔,初聽此言,便覺得有條有理,似有暗含大道之意。
但目光瞧回林北玄身上,她沒來由的聯想起來。
多情?
多情殿?
想到此,顧紅衣眉目一緊,心頭升騰起火氣。
多情?這小混蛋竟敢起這麼一個名字?
他果然還是忘不掉外面那些狐媚子啊?
竟敢說出如此膽大包天的話來?
顧紅衣堅定心中念頭,語調寒了下來:
“多情殿?林北玄,你倒是好文采。”
“你可真是有情有義啊,哪怕身居這高門大殿之後,怕也是難忘曾經的多情之交吧?”
“那倒也是,畢竟面對數次想要殺掉你的龍族公主,你卻也下不了手呢!”
“更別說相隔萬里的洛秋水了,恐怕更是念念不忘吧?”
林北玄如雕塑般愣在了原地,面無表情,怔怔望著前方身材豐腴的大美人。
心中卻如同一團亂麻?
敖顏的事情,她姑且算是一個見證者。
但他與洛秋水之間的事情,他自覺從未對人提起過。
她顧紅衣又是從而知曉此事的?
旁側之人停下腳步,顧紅衣修為高深,自然有所感知。
不消片刻,顧紅衣便回過神來。
她剛剛也真是太過冒失,竟被林北玄的一句話氣的失了智。
竟當眾說出這些隱秘之事,要知曉,這些事情可都是顧紅衣使用術法從林北玄口中詢問出來的。
她剛剛如此輕描淡寫的說出,還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樣!
豈不是會將她使過的手段暴露出來?
不過,道門神通—問心術可是本門不傳的絕密法術。
它的作用便是搜魂問路,向來百試百靈。
問心術可不比林北玄曾經喂她的那些丹藥,問心術是會將記憶片段徹底消除的。
想到此,顧紅衣微微放下心來。
但還是回眸一笑道:
“我剛剛那都是玩笑話。”
“至於洛秋水的名字,是你在酣睡時,喊出來的。”
林北玄出奇的沒生氣,而是上前笑著解釋道:
“這一切,我都明白,我睡夢中確實有說夢話的習慣。”
“只是你這般說我,我還有有些生氣的。”
“我與那幾個女子做過些許交易,卻是清清白白的,並未發生過什麼,這一點我保證。”
顧紅衣眉頭微微一抖,心中莫名有種不祥的預感。
她徑直停下腳步,緩緩轉過身去,靜靜望著林北玄的臉。
此時的林北玄一臉賠笑的模樣,說話不再那麼隨和,再不似往日一樣,偶爾還有些調皮任性。
顧紅衣心頭一顫,她此刻竟感受不男人對她的親近感。
要知曉,往日,林北玄雖言語嚴肅,但那股親近感還是很明顯的。
可眼前,她竟感到些許疏離之感?
林北玄不像解釋,卻更似某種委屈求全的語氣如炸雷般響徹在她的耳邊。
他這是開始懼怕我了?
之前無論何時,她從未在對方身上感知到這股情緒?
長久構築的信任彷彿崩塌。
也許被對方畏懼是一件好事,他也許會畏懼而變得順從,繼而不再去執著於所謂的自由。
但此時的顧紅衣心緒紛亂,心窩更是沉悶的像是壓了一塊巨石。
悶的她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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