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你們說了這麼多,我唯一能確定的只有馮維是個老謀深算的傢伙。”孫起不屑的輕笑了一聲,“但他有那個腦子嗎?”孫起轉頭看著阿蘭達蒂問道:“你也是這麼想的嗎?”
阿蘭達蒂默默搖了搖頭,“我沒和馮維打過交道,關於這個人的一切都是從其他人那裡聽來的,但在別人的嘴裡馮維似乎並不是一個簡單的後勤人員,他如今還是在後勤嗎?”
孫起點頭確認,“他在後勤混的很差,要不然也不會被抓去充當巡邏隊的臨時隊員。”
秦觀撓了撓頭開口問道:“能說得簡單點嗎?比如馮維如果在流浪者歸宿生活,他會住在第幾層?”
孫起歪著頭思考了片刻,伸出三根手指說道:“和你倆住一層。”
“那不就是個小嘍嘍嗎?!他從哪來得那麼多鹽磚?”薛瑤開口問道。
眾人看了看薛瑤,又把視線轉向了一旁正低著頭滿臉愁容的呂心。
饅頭見呂心正沉浸在自已的思考當中,完全沒發現眾人正在等著他的解釋,只好憑著自已的理解開口說道:”他剛才不是說了嗎?這裡面有分維教派的影子,這不就很好解釋了嗎?”
孫起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這倒也是個解釋,馮維背叛初蕈城,完全不會讓人意外。”
秦觀低聲嘟囔著說道,“怎麼感覺你們說的不是同一個人呢?奇怪。”
此話一出,一直低著腦袋沉思的呂心猛得抬起了頭,他剛想發表自已的想法,卻被饅頭給悄悄攔了下來。
呂心不知道饅頭為什麼要攔自已,但還是很快就把高昂的情緒給壓制了下來,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嗚!~~~~~~~~~~~~”
初蕈城雄渾的號角聲突然打斷了眾人的討論,阿蘭達蒂和孫起率先從地上站了起來,因為在場只有他倆明白這個號聲所代表的意思。
“五長,三短。”孫起回頭眺望著號角傳來的的山林,“好奇怪。”
阿蘭達蒂緊了緊盔甲的繫繩,簡單活動著發硬的身體說道:“沒什麼好奇怪的,換做是我,我也會好肆慶祝一番。”
“這號聲的意思,是慶祝?”薛瑤等人也活動著站起了身。
“對,而且是規格很高的一檔。”阿蘭達蒂把手搭在薛瑤的腦袋上說道,“這些傢伙太心急了點吧。”
“應該不是慶功宴。”呂心開口說道,見眾人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這才繼續說道:“之前被關在流浪者歸宿的時候,你們沒聽說過嗎?”
“聽說什麼?”秦觀問道。
“我們要被當作高香燒了,這事兒你們知道吧?”呂心問道。
秦觀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看薛瑤,“沒聽說啊。”見呂心的眼神開始變得輕蔑了起來,秦觀這才不爽的解釋道:“我們又不是和你一樣是被抓進去的,我們是主動混進去的。”
阿蘭達蒂似乎對呂心很有好感,開口幫他解圍道:“說你的事兒,不用理這個小鬼。”
“說是有人要,結婚?”呂心面色複雜的開口說道。
“結婚?!”除了秦觀和秦江兩兄弟,以及早已經知道的饅頭,其他幾人異口同聲的喊出了這兩個字。
“對,結婚,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的結合,正兒八經的結婚。”
薛瑤聞言噗嗤一聲笑出了聲,她抬頭看著高大的阿蘭達蒂嘲笑道:“原來你們初蕈城喜歡玩尬的啊?”
阿蘭達蒂眼神尷尬的捏了捏薛瑤的腦袋。
“這是我近三十年第一次聽到結婚這兩個字。”孫起苦笑著說道,“圖什麼呢?”
“圖個莊嚴和隆重不可以嗎?”秦江好奇的說道,“難道女人不能生育就不可以結婚了嗎?”
“年紀輕輕倒是挺保守,以你的年紀按理說不應該知道這個詞才對,是誰告訴你的?”孫起笑看著秦江問道。
秦江面無表情的看了看孫起說道:“我爸媽。”
孫起面色尷尬的拍了拍秦江的肩膀說道:“結婚不過是種說辭而已,兩個人若是真心相愛,最多餘的就是結婚這個流程,而且越是隆重越是多餘。”孫起開口說道。
“啥意思?”秦江不解地問道。
“婚禮這種東西其實很多都是辦給別人看的,像是朋友的見證啊,長輩的祝福什麼的。”薛瑤側抱著阿蘭達蒂的腰身繼續說道,“所以越是隆重,越是辦給別人看的,反而越是簡單,越是給自已的。”
秦江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也就是說初蕈城的這場婚禮,是辦給別人看的?”
“理論上是這樣,但就不知道是誰有這麼大的面子了。”薛瑤說道。
“我聽說女主人好像是個醫生。”呂心隨口說道。
聽到醫生這個職業後,薛瑤和秦觀同一時間站直了身子,面色難看的注視著彼此。
眾人還沒明白髮生什麼事情,直到秦江憂疑著開口問道:“新娘,總不能是方玥吧?”
…………
半天后,一行七人便出現在了初蕈城的山口外圍,可能是因為得知了和方玥相關的訊息,這次趕路的速度出奇的快,原本就身子疲弱的秦觀等到達山口時已經快要走不動道了。
“要不要歇會兒?”阿蘭達蒂觀察著秦觀毫無血色的嘴唇,轉頭對著薛瑤問道。
秦觀聞言立刻虛弱的擺了擺手,勉強著自已繼續往前走去。
“上來。”秦江半蹲在秦觀身前說道,如果是以前,秦觀一定二話不說就會爬到哥哥的背上,但自從認識趙屋以後,不,應該說是識字並看過一些以後,他便怎麼都不願讓哥哥背自已了。
“我,自已能,行。”秦觀喘著粗氣說道。
秦江見弟弟即便如此,也仍然不願讓自已背,面色開始逐漸變得難看了起來,同時他的身子不動,依然保持著半蹲的姿勢,似是今天秦觀不上來,他就要一直保持這個姿勢一樣!
畢竟是朝夕相處在一起的兄弟倆,秦江想要幹什麼,秦觀一眼就能看破,此時見哥哥牛勁兒上來了,他也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了一股邪火,皺著眉把腦袋一歪,偏偏就是不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一站一蹲就這樣耗上了。
雖然不如趙屋和秦江那般直觀,但孫起也算是見證了秦觀翻天覆地變化的全過程,而作為秦江的師傅,他也能明白秦江的臉色為什麼會如此難看,所以此時只能由他來打破兄弟倆這尷尬的局面,“稍微休息一下吧,秦江也夠累的,如果再揹著一個人趕路一會兒該他受不了了,到時候更麻煩。”
阿蘭達蒂聞言爽快的坐在了路邊的一塊石頭上,同時招呼著氣喘吁吁的薛瑤也過來。
秦觀雖然並不想休息,但見薛瑤兩人已經坐下,也就只能就著坡下驢,找了個地方開始休息。
孫起上前拽了拽秦江,發現他就像釘在地上了一樣,死活不願意挪動一步,孫起只能生拉硬拽著把他拖到了一棵樹旁邊,強行把他給按了下去。
反觀另一邊的呂心和饅頭倒是氣定神閒了不少,兩人呼吸平穩面色紅潤,根本不像是趕過路的模樣。
“都燒光了啊。”孫起抬頭看著原本鬱鬱蔥蔥的山林,此時卻只剩下了一地的焦炭,感慨地說道。
“燒的倒是挺乾淨,用助燃劑了?”阿蘭達蒂掏出一包食物,邊吃邊看著漫山遍野的黑色說道,語氣中滿是不在乎,見孫起似乎並不明白自已在說什麼,她繼續解釋道:“山火燃燒的時候雨還在下著吧?沒有助燃劑怎麼可能點燃這片林子?”
“柴油味確實挺重。”饅頭捂著鼻子蹙眉說道。
阿蘭達蒂聞言順著風用力嗅了嗅,但卻什麼都沒有聞到,“你是狗鼻子嗎?我可什麼都沒聞到。”
饅頭瞥眼看了看身材高大的阿蘭達蒂,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之前為什麼攔著你的同伴不讓他說話?”阿蘭達蒂邊吃邊遙遙盯著饅頭說道。“你在隱瞞什麼?”
“我沒有。”饅頭說道。
阿蘭達蒂站起身緩緩朝饅頭兩人走了過來,盔甲上下摩擦發出的聲音咔嚓咔嚓作響,就像是在給饅頭和呂心施壓一樣,讓聽得人心緒難以平靜。
“獨臂大俠,你來說。”阿蘭達蒂注視著呂心問道,“之前她不讓你說什麼?”
呂心十分討厭別人提及他的斷臂,何況這還是在孫起這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始作俑者面前。
“什麼都沒說。”呂心不悅的說道。
原本因為兄弟倆的矛盾而緊張的氣氛,一下子被阿蘭達蒂和呂心給吸引了過來。
“不說就滾蛋!”秦江煩躁的叫罵道,“也不知道讓這倆傢伙跟著我們做什麼!?”
秦觀看著生氣的哥哥,無奈的開口替呂心和饅頭兩人解釋,“若不是呂心,我們到現在也不知道這件事情的起點竟然會是初蕈城的內亂,到時候盲目往裡衝,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那他到底在隱瞞什麼?既然都已經決定要一起走了,他卻還滿東滿西,這讓我們怎麼信得過他?”
秦觀回頭苦笑著看向呂心和饅頭,那表情中想表達的意思已經再明確不過了。
“倒也不是什麼必須隱瞞的事,只是怕你們受不住罷了。”饅頭抿了抿嘴說道。
“受不住?!”秦江聞言哈哈哈大笑了幾聲,“別看小爺我年紀不大,死在我手裡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能在這世道活下來的人,哪個不是顆大心臟?”
“說吧,反正以他們得目的遲早有一天也得知道,不過是活著知道,或死了知道罷了。”饅頭對著呂心說道。
呂心早就想把自已的猜想說出來了,畢竟藏著一個只有自已知道的秘密是非常煎熬的。
“之前聽你們對馮維這個人的分析,我感覺好像並不止有一個馮維,而是三個。”
饅頭見眾人都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不耐煩的開口說道:“別這副表情,這是有可能的,克隆人你們難道沒聽說過?”
除了阿蘭達蒂以外,所有人都緩緩搖了搖頭。
“你們難道就沒注意到過?”
“注意到什麼?”秦江問道。
“女性失去生育能力多少年了?”
“三四十年?”薛瑤猶疑著說道。
“這三四十年中,死了多少人?”
“這我怎麼會知道?”
饅頭指了指秦江,“以你為例呢?”
“什麼意思?”孫起猛然間發現了饅頭問題中所隱藏的深意。
“雖然人類的壽命變長了,但卻並不是不會死了,這麼多年打打殺殺下來,你們就沒發現人類的整體數量,好像並沒有減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