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雨人吧?”趙屋低沉著聲音說道。
瘋子表情震驚地說道:“你是誰?!知道的太多可沒有人給你好處!”
二人說話的間隙秦江突然向那瘋子走了過去,他單手握住插在瘋子胸腔的刀柄,突然猛的拔了出來,黑紅色的血液順著傷口汩汩地往外湧!
瘋子被秦江突如其來動作疼的青筋暴起,但卻只能瞪著一雙渾濁的眼眸死死盯著秦江,好似要把他生吞活剝了一樣,“小雜種!”
還沒等那瘋子繼續張嘴罵人,秦江便冷著臉用力將長刀刺了下去,瘋子咬牙忍受著身體上的劇痛,卻硬憋著沒哼出半聲,“你的話太多了!”秦江說著再次把長刀拔了出來,又猛地刺了下去,“趕快去死吧!”長刀聞聲再次起落!
“秦江,做的別太過了。”趙屋皺眉說道,雖然他已經見識過無數折磨人的例項,但一個十七八歲的孩子面不改色的去做這麼一件殘忍的事情,還是讓他的心裡非常不適。
“問問你這個朋友雨人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吧你這個蠢貨!你最好祈禱今天能把我殺死,但凡我沒死掉,我一定會追你到天涯海角,你的父母、親人、朋友!我都會當著你的面一個一個的全部殺光!”雨人邊說邊獰笑著,血液把他的牙齒染的猩紅,看上去就像是一隻剛才地獄裡爬出來的兇猛惡鬼一般!
趙屋皺著眉心道一聲不好,這個雨人明顯是想激怒秦江,可雨人根本就是不死的存在,即便秦江再殺他個千次萬次,這傢伙也未必能真的死掉,“秦江,別浪費力氣了,雨人這種東西已經算不上人類了,正常情況下他根本死不掉的。”
雨人聽聞趙屋的言語後開始放聲狂笑。
秦江懷疑的看向趙屋,卻見趙屋認真的向他點了點頭,臉上逐漸開始變得擔憂了起來。
“這附近有河或者湖嗎?”秦江突然問道。
雨人聽到秦江的問題後笑聲戛然而止,他一臉怨恨地看著秦江掙扎著想要爬起身來,“小雜種!你敢!?”
“這倒是個好主意!”趙屋驚喜的說道。
雨人哇呀一通掙扎亂叫,但見這樣根本無濟於事,神情逐漸變得緩和了下來。
“殺人不過頭點地,咱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沒必要把事情做的這麼絕吧?”那瘋子擠眉弄眼的苦著臉求饒道,極盡可能讓自已的的表情看上去十分可憐。
尋常的這些表情可能真的會打動秦江這個少年的心,但在他那張白的發青滿是褶皺的臉上,再悽苦的的表情最終都變成了可怕的鬼臉。
瘋子見秦江不為所動,繼續在一旁開始找尋合適大小的石頭,心下焦急如焚,他有理由相信這個小鬼完全是能做出這種事情來的主。
“還敢威脅別人嗎?而且什麼叫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可剛剛才殺了這個孩子的老師,雨人果然是些腦子有病的怪物。”趙屋看著那瘋子戲弄道。
瘋子用力瞪了他一眼,突然開始放聲大哭了起來,那哭聲格外悽慘,在昏暗的環境和雨霧下,活像一隻厲鬼一樣讓人聽的發慌。
“你們在做什麼?這個鬼哭狼嚎的傢伙是誰?”秦觀不知何時出現,他捂著耳朵快步走到趙屋身前問道。
“孫起死了。”趙屋苦著臉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孫起說道。
“怎麼死的?!”秦觀震驚的問道。
兩人和秦觀匯合後簡單的解釋了一番,便用那輛晃晃悠悠的板車拉著那個瘋子和孫起的屍體一起繼續朝前趕路,一路上秦江都沒有再說過半句話,他就那麼默默地跟在秦觀和趙屋的身後,獨自一人拉著那輛只剩下一個輪子的板車,不讓任何人幫忙。
秦觀幾次都想去安慰秦江,但卻都無功而返,這使得秦觀的心情也開始變得壓抑了起來,趙屋該說的都已經說了,便不再多插手兩兄弟的命運,三個人,一個雨人,一具屍體,就這麼在一片寂靜中穿行在雷區當中......
“我還挺喜歡孫起的,既能教哥哥刀術,還能保護我倆,怎麼就突然死了呢。”秦觀苦著張小臉一臉愁容的說道。
“你好像一點都不意外他會死。”趙屋說道。
“人總是會死的,不過是今天死還是明天死,這有什麼好意外的?而且孫起仗著自已的本事高,和誰說話都一臉趾高氣昂的模樣,早晚都會得罪人。”
趙屋聽著有些好笑,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兒把死亡說的如此輕鬆寫意,讓他忍不著想要戲弄他一番,“如果今天死的人是你哥哥呢?”
秦觀張著眼睛抬頭看向趙屋,他的眼神純潔不帶任何邪念,“你冒不冒昧啊?哪有人會問這種問題?”但隨即他眼珠子溜得轉了一圈,很快就給出了他的答案,“如果今天死的是我哥哥,我會找個好地方把他埋了,然後取他一根手指留在身邊。”秦江說完在自已的包裹裡摸索了半天,掏出一個項鍊一樣的東西在趙屋眼前晃了晃,“這樣他就能和爸爸媽媽一起陪著我了。”
“你不想復仇嗎?”趙屋問道。
秦江看著手中的地理志搖了搖頭:“復仇有什麼用?復仇能讓哥哥活過來嗎?哥哥一直都在用自已的生命保護我,所以我得像哥哥保護我那樣保護自已,不然就太對不起哥哥了。”
趙屋聞言腳下一停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透過雨霧看向身前一大一小的兩個少年的背影,突然間覺得繁衍還是值得肯定的一件事。
根據“地理志”確認這附近有一個湖泊後,三人很快改變了方向,準備先把這個瘋子解決了再繼續趕路,畢竟帶著這個麼累贅他們的速度壓根兒就提不起來,一路上那瘋子都在不住的求饒,此時聽到三人的安排後卻出乎意外的並沒有哇哇亂叫,反而變得格外安靜。
“先在這個洞裡休息一下吧?”秦觀苦著臉蹲在哥哥身旁說道,拖著這麼重的東西走了這麼久,他才不信秦江說的一點都不累的謊話。
秦江喘著粗氣停下腳步,抬頭看了看一臉心疼自已的秦觀,點點頭表示同意。
“趙屋,我們在這裡先休息一下!”秦觀大喜,急忙放聲喊道。
趙屋拿出“計時器”看了看,確認時間還早,便同意了先休息片刻。
“趙屋?聽著好熟悉。”雨人聞言突然自言自語的說道。
“怎麼?莫非他也是雨人?”秦江冷笑一聲說道。
雨人沒有答話,挺起上半身指了指三人將要進去的洞穴旁邊,“不用去這裡,往左邊走個一百米,那裡有更好的去處。”
秦江搭理都懶得搭理這個瘋子,自顧自的拖著板車就要往洞穴裡邊走去,但秦觀十分好奇那雨人說的好去處是個什麼地方,一溜煙的便跑了出去,不多時他就笑嘻嘻地趕了回來。
“那邊有個大洞穴,很適合休息!”不等趙屋和秦江說些什麼,秦觀便再次折返了回去。
“走吧,總不能讓他自已一個人過去吧?”趙屋對著秦江說道。
秦江緊了緊板車的繩子,悶聲拖著板車跟了過去。
任誰都想不到,在這片無人區竟然有這麼一處意外的空間。
最先映入三人眼簾的是一個半圓似的碩大洞穴,裡面地勢平坦空曠,用來休息確實再合適不過了,但那雨人卻仍不滿意,大聲命令著好奇心旺盛的秦觀往洞穴的深處走去,趙屋擔心這雨人別有用心,便主動代替秦觀往深處探查,直到他真的發現了一個藏在一排排溶柱後的小巧洞口,這才大聲呼喚兩人過來。
那個洞口開的極小,最多隻能容一個成年人勉強透過,穿過洞口往裡走去,便是那雨人所說的“洞中洞”!
洞內溫度適宜,相比洞外舒服了不止一星半點,甚至還能感覺到一絲絲溫暖,地勢也相較外面更為平坦空曠,自洞頂滲透而下的雨水順著溶柱一滴一滴的落在正下方的水缸裡,床、導臺、爐灶,甚至還有一排排自制的書櫃整齊的碼放在各自應在的位置上,儼然一副世外桃源的模樣。
秦觀饒有興致地在洞內走來走去,好奇地觀察各種他從未見過的瓶瓶罐罐和各類書籍。
“這是我的安全屋,各位隨便坐。”被扔在地上五花大綁的雨人自得的說道。
趙屋站定在入口處仔細打量著眼前的這個溶洞,腳下卻沒有絲毫往裡走的動作,雖然那雨人此時已經被五花大綁,但這並妨礙趙屋認為這裡仍然存在危險。
雨人見趙屋站在洞口不敢往裡走,開口嘲諷道:“我都這副模樣了你還不敢進?真是個膽小鬼!”
“膽小鬼總比死鬼強。”趙屋毫不在意,繼續謹慎地觀察著四周,“秦觀!你別亂跑!你要是死在這兒你哥估計當場就得瘋了!”
秦觀聞言看了看神情悲慼的哥哥,只得把自已的好奇心強行壓了下來,老老實實地回到了趙屋的身旁,直到趙屋點頭表示沒問題,秦觀這才興沖沖地衝了出去。
剛進洞時幾人並沒有察覺到什麼異樣,直到完全適應了洞內的溫度,這才感覺到這溶洞當中的溫度竟然比洞外高出了許多,隱藏在溶柱後的牆壁時不時冒出大量白氣,空氣鬱窒乾燥,人置身其中就像是置身一個巨大的火爐裡一樣難以呼吸。
秦觀光著身子坐在一排書架前,放在身旁的衣服不知何時已經被完全烤乾,他一本接一本的檢查著書架上的書籍,如果發現了自已感興趣的就認真的讀起來,如果不感興趣就隨意地扔在地上,秦江光著膀子呆坐在他的身邊,有時觀察溶洞的構造,有時給秦觀遞水,更多的時候則是坐在地上呆看著放在洞口的孫起。
趙屋從洞內的水缸裡灌了一杯水,慢步走到那雨人的身旁,他好奇地環顧四周,然後用腳踢了踢對方,“這裡的熱源是什麼?地熱?在哪裡?”
雨人閉著眼回答道,“你給我鬆綁,我帶你去看看。”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張開眼睛看向趙屋,“你是從哪知道雨人這個詞的?”
趙屋笑了笑沒有說話,慢步走到了那張擺放在溶洞中央的床鋪前,和他想象的一樣,床鋪所在的位置並沒有因為深入溶洞內部而燥熱,也沒有因為距離洞口太近而寒冷,兩股溫度截然不同的氣流在床鋪的位置處相互對沖,形成了一塊溫度適宜的區域。
“我聽說雨人大部分時間裡都神志不清,在這裡睡覺你還能記得這種舒服的感覺嗎?”趙屋說完招招手讓秦觀和秦江來過來,自已則脫掉上衣坐在那板車上準備和這個“雨人”好好聊聊。
“叫什麼名字?來自哪裡?如果你的故事編的足夠出彩,說不定我能想辦法勸勸那個少年不把你沉湖。”趙屋翹著個二郎腿坐在一個椅子上放鬆地說道。
雨人用那雙渾濁的眼眸看了看神情陰鬱的秦江,好似害怕秦江一樣,很快就收回了自已的視線。
“無可奉告。”雨人執拗地說道。
趙屋聞言也不生氣,笑嘻嘻地彎下腰往前探了探身子,“我記得在四十年前初蕈城派出過一支隊伍,目的是清理無人區的這片地雷。”趙屋微笑著坐直身子繼續說道,“不會就是你吧?”
雨人臉上的平靜頓時凍結,“你不是後文明人類?”
“和後文明人類一起行動就是後文明人類?我看你真是老糊塗了。”趙屋皺眉,“你的同伴呢?什麼時候回來?”
雨人冷哼一聲轉過頭不再搭理趙屋。
“洞外的那個板車上有被燒焦的痕跡,而且車上面還有很多鐵鏽,你們就是用那個板車來搬運拆除的地雷吧?”趙屋扭頭對著秦觀喊道,“秦觀,找一下這洞裡有沒有圓的,扁扁的鐵疙瘩,你不是想知道地雷的構造嗎?正好給你講講。”
秦觀拍了拍胸脯扔下手中正在看的書籍,光著身子就在洞內翻找了起來,很快就在一個箱子裡找到了一大堆地雷,“找到了!”
趙屋看著那雨人一直強裝鎮靜的模樣忍不住嗤笑出了聲,“你不會以為我實際不懂地雷的構造,是在用話嚇唬你呢吧?”趙屋站起身伸了個懶腰,他摸著自已乾燥光滑的面板,心情難得的十分愉悅,“真是個好地方啊!等這次馮維的委託做完我就來這安家。”
“趙屋,這裡還有具屍體!”秦觀大聲喊道。
秦江和趙屋聞言同時快步朝秦觀的方向走了過去,在繞過一根碩大溶柱後,兩人很快就看到了秦觀所說的那具屍體,那屍體像是粽子一樣團在一起,側身躺在一排排整齊碼放的木箱子中央,模樣栩栩如生,應該是剛死沒多久。
“信鴿?!”趙屋一眼就認出了屍體的來歷。
“你的同伴?”秦觀好奇地問道。
趙屋搖了搖頭,他雖然隸屬“信鴿”,但卻是“信鴿”的最外圍,本身除了按任務領取報酬外,沒有其他任何的福利,而眼前這具屍體穿著的可是專用的防水風衣,那是明顯屬於“信鴿”正式成員才能擁有的物件!
趙屋敏銳的發現了這其中的不對勁,按常理說,“信鴿”從來不會安排正式成員去做這種蹚雷區的危險任務,而且每一個“信鴿”的正式成員都必須經過專業的訓練,之於當下這種環境,每一個“信鴿”的正式成員都如同前文明的偵察兵一樣強大而敏捷,想殺死他們甚至比正面殺死初蕈城的騎兵還要難上幾分,即便是雨人這樣的怪物,他們想逃也絕對不可能逃不掉!除非他們不能逃!
趙屋拍了拍秦江的後背,陰戾的眼神下他甚至都不需要多說什麼,秦江便點點頭跟著趙屋朝那雨人走了過去。
“那個湖離這裡還有多遠?”趙屋邊走邊問道。
“怎麼也還得半天吧?”秦觀光著身子緊隨其後,急忙憑記憶回答道。
“不行,太遠了。”趙屋說道。
“如果只是折磨他的話,不用去湖泊也可以。”遠秦江努努嘴,看向溶洞中央的那口水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