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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人形燒火棍

那魔修長老剛被六爻劍陣困住時,心中還頗為不屑。

幾個金丹期的小兒,甚至還有兩個只有築基期而已,就憑這種修為也有資格站到他面前來。

就這六個人,他百招之內就能將他們都解決掉。

尤其是那兩個築基期的,這種小菜雞他一招能打趴兩個。

帶著這種自信,雖然六爻劍陣陣成之時,他周身就天旋地轉,瞬間從薛宅外的幽深山谷中到了一片浩瀚星海之中。

但這魔修長老卻絲毫不慌。

“呵,小兒把戲罷了!”魔修長老不屑地輕嗤一聲。

眼看著陣中六人各顯神通,手中劍招變幻,他卻還負手昂立著。

“轟!”

果然,裝逼要遭雷劈。

下一秒,向春山劍招完成,一道驚雷攜著萬鈞之勢從天而降,直直劈向那魔修長老頭頂。

這魔修長老原本身上就罩著黑袍,周身更是魔氣縈繞。這道驚雷劈過之後,眼看著他周圍的黑氣竟敢更濃郁了些。

還夾雜著一股難以形容的焦臭味。

魔修長老徹底怒了。

他長嘯一聲,怒道:“啊啊啊啊啊!你找死!”

說著,他周身魔氣暴漲,劍陣之中的滿天星辰都瞬間黯淡了下來。

接著,那魔修周圍黑氣瘋狂旋轉著,然後帶著恐怖的氣息朝向春山的方向衝刺而去。

“穩住!”顧硯知立刻出聲提醒他。

魔嬰期和金丹期的修為之間簡直隔著天塹,這魔嬰期長老這一擊足足動用了六層功力,以向春山目前的修為,斷然是扛不住的。

所以眼看魔修長老衝他而來,他心裡頓時慌亂了一下。

六爻劍陣也收到影響,小小波動了一下。

幸好顧硯知的提醒及時到來。

向春山也豁出去了,只當看不見那魔修的攻勢,專心維持著劍陣的執行。

沒想到,預想中的致命一擊竟然沒有落到他身上。

在那魔修的強力一擊之下,向春山也只是受了點稍重的傷勢而已,並且並不影響六爻劍陣的執行。

其他幾人一看,心中也有些瞭然了。

原來,這就是六爻劍陣的神奇之處。

不僅虛虛實實,真真假假,令陣中被困之人無法輕易識破布陣者的招式,也沒法確定他們的方位反擊他們。

還能將佈陣者的攻擊進行疊加,大大提高他們的攻擊力,即使跨了境界,這攻勢對方依然無法輕易承受。

甚至連對手的攻擊也能互相分擔,大大降低彼此承受的傷害。

有了向春山的案例在前,眾人頓時信心大增,氣勢也漲了不少。

劍陣中原本黯淡的星光突然光芒爆發,竟比剛才還明亮了許多。

那魔修長老吃了這一虧,心裡也不敢在小瞧六人,變得謹慎了許多。

他不再輕易出手,對六人的攻擊也能避則避,只是在交鋒之中仔細觀察著陣中的每一處。

這倒不是他在消極對戰,而是在更加謹慎地想找出這六爻劍陣的破綻。

或者佈陣這六人的破綻。

很快,黑霧遮掩中的魔修眼神精光一閃,嘴角也彎起一個輕微的弧度。

找到了!

這六爻劍陣確實精妙,修為如他,竟然也一時之間找不到突破口。

但這佈陣的六名修士,很顯然是臨時拉來湊在一起的,彼此之間默契不夠不說。

連修為實力也是良莠不齊,這其中竟然還有個築基中期的修士。

要不是湊不齊人,這種水平的女修有什麼資格站到他面前?

但既然對方留下這個破綻,就別怪他欺負弱小了。

這一次,魔修長老重拾自信,彷彿只要解決了月明溪,這六爻劍陣很快就能不攻自破了。

於是,沉寂許久的魔修長老又重新開始動作了。

這一次,他比剛才更加賣力,竟然調動了八成功力,誓要一擊將月明溪斃於手下,讓他們這破勞什子劍陣再也沒法擺出。

與此同時,月明溪的劍招也已經蓄足了勢,用的正是她當初在渺雲峰上,闖六爻劍陣之後悟出的那一劍。

“當心!月師妹!”

凌久曜、向春山、顧硯知幾乎同時出聲,緊張地喊道。

尤其是凌久曜,恨不得能以身替月明溪擋下魔修長老這一擊。

可是劍陣布成之時,每個人就有自已固定的方位要站,不能有任何偏移。

所以他們也只能眼睜睜看著月明溪硬生生承受了這一擊。

以他們在對戰中對魔修長老實力的瞭解,就算有其他五人分擔傷害,魔修那一擊,也足以將月明溪擊飛。

即便不死,只怕她也要修為大跌,昏迷數日了。

就連旁邊原本纏著另外一名魔丹期魔修的許鴻遠,也抽身向月明溪的方向扔來一張金剛符。

可金剛符一共也只能抵擋三次攻擊,且效力會逐次減弱。

而那魔修長老的攻擊,卻是一次比一次狠,頃刻間,已是對月明溪揮出了十數掌。

但月明溪那一劍,打到魔修長老身上後卻彷彿泥入大海,竟是沒有絲毫產生變化。

就在魔修長老自信揮出最後一掌,以為能將月明溪當場擊斃時。

他的動作卻突然凝滯在了半路。

月明溪終於承受不住後退了兩步,嘴裡噴出一大口血,然後支撐不住腳下一軟。

六爻劍陣無法繼續維持,幾人迅速動作,欲要去接住倒地的月明溪。

而那魔修長老,在他動作凝滯之後,從胸口處突然亮起一個小小的光斑。

隨後,這光斑悄無聲息地慢慢擴大,繼而突然迸發出千萬道光線。

那光線耀眼無比,竟然將這片小小的區域照得亮如白晝。

魔修周身黑霧散去,露出他那張醜陋的臉。

此時他的臉上,因為驚恐的表情,變得更加崎嶇了。

但這張有些噁心的臉也只出現了一瞬。

因為下一瞬從他的身體內就傳出來“砰”的一聲巨響。

接著他就渾身焦黑地倒在了地上,像一根燒焦了的人形木棍。

“……”

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

一個魔嬰期的魔修,竟然被一個築基中期的劍修給……

炸糊了?

俄頃,那根還帶著糊味的人形燒火棍終於動彈了一下,昭示著他還沒有氣絕。

只是他周身的魔氣十分不穩,顯然是受了極重的內傷,連魔息都有些不穩了。

而月明溪這邊還有好幾個金丹劍修,對他來說十分危險。

在場的其他魔修情況也不算好,傷亡十分慘重。

眼看情況急轉直下,這些魔族也不再戀戰,在場另外一個魔丹期魔族飛速扛起魔族長老的肉身,消失在了薛宅之外。

只是逃走之前,那魔族長老還不忘留下一聲悲憤的怒吼:

“月明溪,你給我等著,我一定將你碎屍萬段!讓你永世不得超生!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樹倒猢猻散,魔修長老逃逸後,薛宅內外的一眾魔修也頃刻間逃竄乾淨,速度快得令人驚歎。

只是眼下所有人只顧得上驚歎月明溪那一劍。

受了魔修那些掌之後,月明溪並沒有如同伴們料想的那樣昏死過去。

反而在服下了凌久曜及時遞來的碧霄丹之後,還有力氣半靠著醫修小姐姐齊映秋坐起來。

“月師妹,你……還好吧?”凌久曜看著月明溪有些蒼白的臉,擔憂道。

月明溪緩緩搖搖頭。

齊映秋用靈力仔細給她檢查全身之後,也柔聲道:“放心吧,月師妹雖然傷勢不輕,但並不會留下後患,好好調理一些時日就好了。倒是你們幾個,傷勢也不輕,也要小心一些。”

雖然那魔修最後幾掌都打在月明溪身上,但六爻劍陣中,佈陣者一損俱損,所以其他幾個劍修身上也分擔了不少攻擊。

尤其是向春山,除了月明溪,傷得最重的就屬他了。

但在確定大家都死不了之後,所有人都只關心一件事。

那就是……

“月師妹,你剛才那一劍……?”

剛才那一劍起碼相當於金丹後期劍修的全力一擊了。

就算是六爻劍陣中有其他同伴的修為加成,但這也太誇張了些。

如果這一劍是凌久曜揮出來的,他們也還能接受。

可它竟然出自於月明溪之手。

她可只是個築基中期的修士啊。

而且就算是凌久曜出手,這樣一劍也無法讓那魔族傷重到無法動彈吧?

月明溪只是靦腆一笑:“只是運氣好罷了,再加上那魔族大概是以為我修為低,所以對我不設防。要不是有師兄們的修為加持,我也使不出這種威力的一劍。”

說的也是,要不是在六爻劍陣中,月明溪這一劍最多也只能傷及金丹期修者,對元嬰期修者那就跟撓癢癢一樣。

眾人點點頭,算是接受了月明溪的解釋。

但所有人,心中自從都改變了對月明溪的看法。

之前,他們只以為她不過是個生得有些貌美的女修罷了。

甚至運氣還該死的好,一個築基中期的修士都能撿漏進精英弟子堂。

可現在,不會再有人覺得她只是單憑運氣了。

甚至諸如辜青雲之類的,覺得即便自已修為比月明溪高,但她要想擊敗自已好像也不在話下。

該死,天衍宗又一個天之驕子橫空出世,但這種天才為什麼不是自已?

此時,除了月明溪和凌久曜之外,所有人心裡都是同一個想法。

……

雖然魔族已經盡數撤退了,但薛家的倖存者還沒找到,所以幾人依然沒法鬆弛下來。

稍微調整了一下後,便由齊映秋攙扶著月明溪,幾人進了薛宅裡面,準備去與田清詞和林思韻匯合。

一進薛宅大門,幾人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薛家在修真界也算是不小的修真世家,尤其他們擅長醫修,於醫術一道上頗有建樹。

所以雖然薛家在修界綜合實力雖不算強,但確實極受修士們歡迎的,畢竟關鍵時刻可是要靠醫修們救命的。

所以薛家理所當然也十分富貴。

這點從薛宅佔地超過千畝的府宅,和宅中這一步一景,雕樑畫棟的裝飾上也可以看出來。

但眼前的薛宅,卻只剩了個偌大的空殼子,宅中建築已經損毀過半,但從那斷壁殘垣中,也依然能窺見過去的輝煌。

更觸目驚心的是,從進入大門開始,宅中就遍地是屍首。

那都是慘死在魔族手中的薛家之人,他們竟然就這麼硬生生被曝屍幾日,連個收殮屍身的人都沒有。

從眾人的死狀看,他們死前定是經過了一場惡戰的,還有些屍體甚至能看出曾經受過非人的折磨。

“太狠毒了。”

齊映秋不忍多看,眼角已經有些微紅。

見到這般慘狀,八人於是決定兵分兩路,一部分人清理現場,替薛家眾人收殮屍體,另一部分人則去跟田清詞、林思韻匯合,繼續尋找薛家倖存者的下落。

原本打算齊映秋攙著月明溪,和凌久曜一道去尋找倖存者。

但齊映秋心中不忍,想要留下來為這些亡者做些什麼。

於是月明溪道:“無妨,大師兄給的丹藥效果很好,我現在雖然無法動用體內靈力,但自由走動已經沒什麼問題了。”

這時,一直沉默的顧硯知突然開口:“我幼年時在桐花城長大,與這薛家也有一些交集,我同你們倆一起去尋找薛……薛家倖存者的下落吧。”

月明溪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他一眼,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這顧硯知狀態不太對。

剛才魔族撤退之後,只有他一人立刻就先進了薛宅,大家進來時,他已經將薛宅上下搜尋了一遍了。

而此時,他壓抑著情緒,就似乎體內藏著千軍萬馬,隨時要奔湧而出。

其他人多少也看出來點異樣,只是也都沒有明說。

這顧硯知說他年幼時出自於桐花城,興許是過去曾受過薛家恩惠,所以看到薛家如此慘狀才有些失控吧。

顧硯知的提議自然沒有人反對。

而顧硯知說完之後,就已經率先徑直朝薛宅深處走去。

彷彿他心中早已經有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