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了東市,覃瓊光一行人去了北街的京兆府,走了個流程,便自立門戶。
拿著獨屬於自家的嶄新戶籍,覃逢忍不住紅了眼眶。
不容易啊,他們一家子,終於團聚了!
覃逢傷感的嘆了口氣。
要是雲娘也在就好了,看到瓊兒長這麼大了,她一定十分高興。
徹底分家後,覃瓊光只覺得京城的空氣都清新了,晃晃悠悠的哼著小曲兒。
覃望春挑挑眉,摸著銀票一臉不屑,“呵,真是夠吝嗇的,分家只打發五百兩。”
覃逢撥出一口氣,傷感不再,“能有就不錯了,反正咱家也不缺錢,分家才是重點。”
覃望春輕扯嘴角,轉手就把銀票拿給覃瓊光當零花錢。
一家三人穿過幾條街坊,在一柱香後回到了長源坊。
進了家門,覃逢變得喜滋滋的,“瓊兒,餓壞了吧,等著啊,阿爹讓小廚房多做些飯菜送過來,保證你喜歡吃。”
小廚房很快就把精美的白瓷玉箸送上來,以及一桌子的美味佳餚。
覃逢捧起一盅魚湯,面露期待。
“瓊兒,這盅魚湯特別鮮,是剛從雪輕河裡撈出來的魚,小春最愛喝了!你嚐嚐!”
覃瓊光接過來,喝了一口。
魚湯沒有腥味,反而有一股濃濃的清香,浸潤了整個鼻腔,魚肉入口滑嫩,微微帶了點甜,讓人品嚐到了最原生態的美味。
覃瓊光咕嚕咕嚕喝完了一盅。
有了魚湯打頭陣,覃瓊光對桌上的其他菜也有了期待,提著筷子就去夾。
炙羊、魚膾、蒸鴨、燉雞,各有其韻味,配著熱乎乎的蒸餅,幽幽的涼風,實在是悠哉得很。
飯畢,覃瓊光摸摸脹鼓鼓的肚子,舒服的嘆了口氣,“啊…該去睡個覺了。”
人生啊,就該如此!
覃逢卻不太贊同,“剛吃完還是先散散步,消消食比較好。”
覃望春跟著點頭,“而且妹妹你腿上還有傷,今天最好先去醫館看看。”
他有注意到,這一路覃瓊光面上雖然無礙,但走路時的腿略有些僵硬,明顯是有傷。
覃瓊光伸伸腿,她的腿前幾天在覃府被大狗追時,不慎扭到了,不過問題不大。
覃逢卻一臉心疼得跳了起來。
“哎喲,那可拖不得啊!小春,咱們趕緊帶你妹妹去醫館瞅瞅才行啊。”
饒是覃瓊光再三保證沒事,但還是拿他們沒轍。
沒辦法,覃瓊光剛吃完飯,又被迫出了趟門。
因為不常在京城,府裡暫時還沒買馬車,所以覃瓊光三人坐的依然是那輛破破爛爛的牛車。
覃望春技術一流,牛車跑得飛快,驚起一地塵埃,沒多久就到了一個名叫懸壺醫館的地方。
此時,醫館門口正圍著一大堆百姓,人堆裡還傳來陣陣嚎哭聲。
“奇怪,平日裡也沒這麼多人來看病啊。”覃逢疑惑的自言自語。
覃望春嘴角的笑意一頓,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
覃瓊光走過去,耳尖一動,就聽到圍觀的百姓們在說著閒話。
“這家醫館我也來過,那個高大夫醫術不錯的咧,怎麼會醫死人啊!”
“哼,那是你個小娘子運氣好,這家醫館的大夫那麼年輕,怎麼可能有真本事!”
“這…說的也是。”
覃瓊光眉頭一皺。
雖然她尚不知事情真相,但僅憑年紀輕,就斷定那人沒本事,未免太過武斷。
她很不喜歡這樣。
覃逢突然一拍大腿,“壞了,高補玉這是出事兒了啊!不行,某得去看看。”
說著,覃逢就要往裡擠。
臨走前,他還特意叮囑覃瓊光留在板車上休息。
覃瓊光搖頭拒絕,“爹,我的腿真的沒事,那個高補玉是什麼人,跟我們家關係很好?”
覃望春微眯鳳眸,眼尾的那顆紅痣也跟著動了下。
“他是我們的表哥,前幾年他不顧舅舅他們的勸阻,一分錢也沒帶,離家出走來了京城,想要治病救人,這間醫館就是我們幫他開的。”
覃逢也跟著說道:“補玉人雖然傻乎乎的,但是醫術絕對沒問題,怎麼可能會醫死人呢。”
這裡面多半有蹊蹺。
知道是自家醫館出事,覃瓊光馬上來了精神,小手一推,硬是在圍成圈的人群中擠出了一條路來。
覃逢和覃望春緊隨其後。
覃瓊光擠出人群,打眼就看到那裡擺著一塊髒兮兮的門板。
門板上躺著一個膚色黑黃的瘦弱女孩,雙眼緊閉,看上去已無了氣息。
一個老嫗正撲在她的身上,哭天搶地的撒潑咒罵:
“你這個庸醫!治死了我孫女,現在還不認賬。大家快給我評評理,老天爺呀,我怎麼就這麼命苦啊!”
一身白衣的俊秀少年手足無措:“某隻是想過去看看她的情況,沒有不認賬啊!”
老嫗死活不讓,“死都死了,你個庸醫看了又能怎麼樣!哎喲,我當初就不該圖便宜,來你這個醫館抓藥!”
“那你想怎麼樣?”
老嫗想也不想,張口就來,“當然是出五十兩棺材錢,不然我就呆在這裡不走了,我看京城還有誰敢來找你們治病!”
周圍百姓譁然。
那可是整整五十兩銀子咧!
節省點用,夠平常百姓一家用上好幾年呢!
覃瓊光似笑非笑的繼續道:“那要是人沒死呢?”
“怎麼可能…”老嫗這才看到覃瓊光,就要推人。
“哪來的女娃娃多管閒事,趕緊走開!”
覃逢上前一擋,“推誰呢你!”
老嫗被覃逢的氣勢嚇住,後退幾步大聲對圍觀百姓喊道:
“哎喲喂,治死人不負責咯,黑心醫館賣假藥,現在還要打死我這個老太婆,大家快來評評理啊!”
覃瓊光冷笑,並不理會,越過覃逢,走到門板旁,蹲下檢視。
這一看,果真就被她發現了端倪。
雖然她不會醫術,但是卻天生對陰煞之氣敏感。
這個女孩周身縈繞著濃重的陰氣,絕對不是吃了假藥造成的,而是喝了聚陰符符水,導致體內生氣被陰氣所困,確實有性命之憂。
好在,畫符之人水平不到家,聚陰符的威力明顯不夠,陰氣並未完全入體。
女孩只是陷入了假死,還有救。
只是短短一瞬,覃瓊光就有了定論,再看老嫗略微躲閃的眼神,心中有了個猜測。
他們家,怕是被人給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