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席這天，嚴君茹特地請了大隊上做飯手藝好的婦人幫忙，還去買了兩頭豬，十隻羊，三十隻雞，三十隻鴨，六十多條魚，四十多隻野兔。

全都剁成小塊，加些配菜紅燒。

花樣不多，量管夠，二合面的饅頭管飽。

嚴君茹有人脈，有錢，有本事，弄這些東西不難。

不僅左岸大隊的人全都被邀請在列。

就連來看熱鬧的右岸大隊的人，嚴君茹也都喊上桌一起吃。

這下她嚴君茹是周必勝媳婦的事，算是家喻戶曉了。

周家爺奶既心疼錢，害怕扎人眼，又感念嚴君茹的情深義重。

周燕看著向來以嚴肅冷傲示人的媽媽，第一次露出小女兒的嬌羞，暗暗想著，媽媽一定愛慘了爸爸。

爸爸，你看到了嗎？

席後，嚴君茹要回北城處理家族的事情。

也要將工作中心移到山海市這邊。

她知道老兩口故土難離，這裡又是周必勝長大的地方，所以沒想著將人接走。

轉移工作重心，來這裡生活是最優辦法，她也想在周必勝生活過的地方生活。

分別總是讓人難受，周家老兩口和周燕都忍不住紅了眼眶。

嚴君茹是女強人，輕易不露出脆弱神情，即便心裡不捨，面上也沒太大反應。

耐著性子安撫好祖孫三人，又警告了畢木森一番，讓他照顧好周燕，才坐車離開。

畢木森看著走遠的車子，長長的吐口氣，背脊慢慢挺直，有種揚眉吐氣感。

笑嘻嘻的準備跟周燕玩笑，卻對上週燕死亡凝視：“你很希望我媽媽走？”

畢木森頓覺頭皮發麻，挺直的背脊，又彎了下去。

“沒有，燕子你看錯了。”

周燕暗笑一聲，不搭理畢木森，牽著糰子玩去了。

左岸大隊恢復了按部就班的生活。

蘇怡的工廠已經完全建成，在蘇姥爺的幫助下，所有機器也都到位。

小作坊的東西都搬了進去，之前幹活的臨時工，也都轉成了正式工，每個月十二塊錢工資。

不多，但對只會在地裡刨食的父老鄉親來說，是筆豐厚的收入。

廠子剛起步，要的人不多，往後會隨著訂單和生產量逐步增加。

曹香蘭自從侄子安全回來後，幹活的勁頭更大了。

“廠長，你看，這是我拉回來的訂單。”

只要地裡不忙，曹香蘭就會出去拉訂單。

現在公社供銷社，縣城供銷社都是他們的固定客戶。

這回拉回來的是縣城百貨商店和市裡的幾個小的供銷社，只要品質沒有問題，也能一直長期供貨。

零零總總加起來，得有近千斤的訂貨量。

“還有呢，”曹香蘭又從包裡拿出幾張訂貨單：“這個是鞋廠，紡織廠，和塑膠廠的訂單，他們要定紅薯乾和蘋果脆，每家廠每樣八百斤，用作元旦員工的福利和節禮。

他們說要是員工反響好，春節也定。

要求好吃，包裝好點，量足。”

蘇怡都不得不佩服曹香蘭的業務能力了，照這個勢頭下去，她每月工資得過百，都快超過她這個廠長了。

“可以啊香蘭姐，沒有你我們廠可怎麼活啊。”

曹香蘭不好意思笑笑：“也是運氣好，我去家屬院逛了逛，問了問那些家屬們，喜歡什麼樣的節禮，他們說肯定是吃的。

我就把我們的東西分給他們嚐了嚐，都說好吃，我再去工廠談。

領導們知道家屬們的心聲，又覺得我們的東西確實不錯後，才下的訂單。

所以啊，還是得我們的東西過硬才能拉來訂單，我就是跑跑腿。”

蘇怡笑道：“我們廠各司其職，人人努力，成功是大家的，每個人的功勞都不可忽視，少了誰都不行。

年底，我給你們發大紅包。”

曹香蘭最喜歡收紅包了：“謝廠長，那啥，我去找藍師傅溝通溝通。”

蘇怡點頭，把人送走。

“蘇廠長，蘇廠長，你快出來啊。”

半大的小子，氣喘吁吁跑過來。

蘇怡以為出事了，忙迎出去：“怎麼了？”

小子黑黑的臉上掛著燦爛的笑：“蘇廠長，木芽妹妹在山裡找到好大一片紅棗，讓人去打棗，但是我沒有找到隊長爺爺，就來找你了。”

紅棗？

紅棗可是好東西，但沒聽過說他們山裡有啊。

蘇怡也急切了起來，找人去喊了幾個青壯年和婦女同志，拿著袋子和長竹竿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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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沒等大人，通知到了之後，就跑去畢家，又去其他人家，一家拿了兩個麻袋跑上山。

十幾個崽崽在糰子的帶領下，全都撅著屁股撿地上掉落的棗子。

這些都紅了，被鳥啄了一些，有被蟲子咬過的。

但崽崽們都不嫌棄，全都撿起來，洗洗就能吃。

不洗也能吃，崽子們饞了，拿著在衣服上蹭蹭就往嘴裡塞。

“好甜啊。”沒曬過的紅棗還有些脆，脆甜脆甜的，可把崽子們歡喜壞了。

吃了兩個都捨不得吃了，還喝止小一些的崽崽：“這個是要賣錢的，不準吃多了。”

村裡辦了廠，家裡大人每天都在家唸叨，什麼東西可以弄廠裡做成好吃的賣錢，賣了錢，他們才能分到更多的錢，家裡才能頓頓吃上白米麵粉和大肥肉。

崽子們已經被洗腦，看到什麼都想賣錢。

好吧，都不吃了，認認真真的撿。

等少年拿著麻袋到的時候，已經有七八堆了。

裝進麻袋裡，足足二十袋。

等蘇怡帶著人來，地上的撿得差不多了，總共三十多麻袋。

每袋四五十斤，就有一千多斤。

大人們都忍不住咋舌，太多了。

“媽媽，木芽厲害。”

糰子看所有人都很高興的樣子，莫名就驕傲了起來。

蘇怡抱起胖閨女親了口：“嗯，我們木芽最厲害了，累不累啊？”小東西腦袋上的小揪揪都歪了，還沾著樹葉雜草，也不知道去哪瘋了。

周燕不好意思的笑笑：“剛剛木芽跑棗子裡打滾，我沒攔住。”

蘇怡都快氣樂了，在胖閨女的肉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笑對周燕道：“這孩子越來越皮了，以後她再不聽話，你別縱著，免得以後無法無天。”

糰子扭扭小屁股：“木芽乖，不打木芽。”

“你哪裡乖了，看看這一身土，不知道奶奶洗衣服很辛苦嗎？”

糰子心虛，在蘇怡懷裡扭著撒嬌。

周燕在一旁看母女倆打鬧，她可不敢教訓這個小祖宗，不說畢家人將小傢伙當眼珠子護著，就是她自己也捨不得。

“蘇姨，這些紅棗都是木芽帶大家找到的，木芽說，全都給工廠。”周燕送走親媽，就帶著糰子上山玩。

糰子來了之後直奔這裡，然後發現了紅棗林。

她還是第一次直麵糰子的能力，有被震驚到。

這麼多東西，自然是不能一家獨享的，但糰子說全給廠裡，她有些拿不準。

不是捨不得，是總是這麼無償的給廠子扒拉東西，往後時間久了，大家理所當然了怎麼辦？

這廠不是一個人的，是整個大隊的，不能起這樣的開端。

蘇怡笑笑：“放心，我知道的，到時候會讓財務記清楚，給木芽和參與的人算工資。東西也會按照正常的市價購買。

往後誰再找到什麼得用的，都會這麼做，不會讓誰吃虧。

廠裡的每一筆賬，都會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知道蘇怡心裡有數，周燕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