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君憂臣勞，水路之策
相比起在成都城中春風得意的張獻忠，在閬中縣內虐民為樂的白文選，此刻身處昭化縣的岳雲飛卻是一臉苦色。
如今已然入夏，自從他率兵南下已經過了一個季度，可是取得的進展卻是極為緩慢，甚至在接管了利州衛、廣元縣與昭化縣三地後，可以說是毫無進展。
而導致這一切結果的，都是因為那座無人能夠攻破的劍門關。劍門關之險，非人力可破，若是守軍鬆懈的話，岳雲飛說不定還能偷偷摸摸地靠過去，憑著他卓越的輕功躍上城牆，伺機召喚出騎砍士卒來一舉奪取城關。
可是之前已經打草驚蛇了，眼下負責把守劍閣的孫可望非常謹慎，讓麾下士卒輪班巡城，日夜十二個時辰都不間斷。
這種情況下，岳雲飛自己都無法靠近劍閣，更別談施展輕功，冒險上城了。這劍閣的城樓高度，不下於襄陽城的城牆，像郭巨俠那般五絕的人物，稍有不慎都有可能會被打斷輕功，屆時輕功反噬，城上箭矢趁機襲殺，後果將不堪設想。
眼見劍閣難下，岳雲飛也不是沒有動改道的心思。從漢中入蜀共有三條道路，其一為金牛道，雖然它在三道之中最為平坦，但是這座劍門關卻是其必經之路。
第二條就是米倉道，此道他也曾試過，但當他翻過小巴山之時，卻發現?林關處守備甚嚴。這翻山越嶺本就艱辛，糧草運輸更是困難無比，眼見此關急切之下攻取不了，他也只能收兵返回昭化了。
至於為何不試試最後的那條荔枝道，原因很簡單。此道最為狹窄，本就是作為一條商道使用的道路，在岳雲飛發兵劍閣之際，張獻忠就命人封鎖此道，不再允許任何商隊經過此地，也就絕了岳雲飛白衣入蜀的想法了。
而那條鄧艾入蜀的陰平小道，自從鄧艾成功後，蜀地的統治者無不引以為戒，在那種天險之地，只需數百人就能讓百萬大軍無計可施。張獻忠雖然殘暴，但腦子還是有的，在戰略上岳雲飛絕不會愚蠢地輕視於他。
眼下諸條道路都無法入蜀，時間一天天地過去，岳雲飛的臉上也是越來越愁，甚至出現瞭如同洪荒天地中接引道人的那般悽苦神色。
《國語·越語下》中有言：君憂臣勞，君辱臣死。
見到自家主公如此憂慮，他麾下的文臣武將都自覺地連軸轉起來，想要儘早地解決入蜀一事。
對於武將來說，將士兵訓練的更為精銳，那麼就對主公的幫助越大；而對於謀士來說，想出奇謀妙計，曲線入蜀，瓦解敵人才是對主公的最大幫助。
這段日子裡，那些騎砍士卒都快被練得脫了一層皮，整體戰鬥力得到了一個飛昇，可是即使如此，面對著那座天險雄關劍閣，眾人還是沒有十足的信心。
至於隨軍南下的宋獻策，想盡了各種方法，就連他的頭髮都因此掉了數把。可是即使如此，他還是對劍閣束手無策。本想靠著讖語來蠱惑人心，但是孫可望卻是不給他任何機會，不止軍隊無法靠近劍閣，就連他派出裝作難民的細作也無法靠近劍閣，連話都沒機會說，又如何能來禍亂人心呢？
看著那日漸聰明“絕頂”的宋獻策，岳雲飛也不再給他施加額外的壓力，無奈之下，只能一個人在院中來回踱步。
就在他臉上的苦色濃郁到一個驚人的程度時，突然，門外的親兵進入院中，向他稟報宋獻策帶著一人前來拜見他。
一時間岳雲飛搞不清宋獻策的來意，遂讓人帶他們進來。只見在親兵的指引下，一名文士帶著一個衣著襤褸的老漢快速地來到了小院之中。
此名文士正是宋獻策，在他行過一禮後，就對岳雲飛說起此行的來意：
“主公，大喜，我軍入蜀有望了！”
聽聞此言，岳雲飛目中精光一閃，隨即問道：
“先生請細細講來，我軍可以從那邊入蜀？”
宋獻策早就心有腹稿，當即就向岳雲飛解釋了起來：
“啟稟主公，我軍可沿嘉陵江順流而下，趁著閬中民心不穩之際，一舉奪城。之後可繞到劍閣後方攻擊劍閣，劍閣雖險，但主要是險在北側，南邊就要好很多了，等我軍攻克劍閣，這巴蜀大地將是主公的掌中之物……”
岳雲飛之前也不是沒想過沿著嘉陵江南下，但是嘉陵江水流湍急，之前更是因為春汛而讓人難以渡河。此時雖然已經入夏，但水勢還是相當湍急。
況且即使他們大軍南下，那座閬中城也不是那麼好攻取的，經過歷代王朝的加固，此城固若金湯。沿河南下沒有補給，堅城在前，萬一水勢突變，屆時他們都無法返回昭化，因此岳雲飛才放棄了這條道路。
此時宋獻策提到民心不穩，岳雲飛不由地好奇了起來。一旁的宋獻策見到主公如此表情，也就知道他的心思，當即示意身旁的老漢來上前詳述。
那名老漢在得到示意後，立馬上前，只聽“撲通”一聲，就見他跪倒在地，雙眼含淚地向岳雲飛叩了幾個響頭。
岳雲飛見狀一時間有點不知所措，面對著一個老人家對他行如此大禮，即使他重生到了明末，接觸到了各種尊卑的思想，但他還是非常不習慣的。在緩過神後，當即一個縱步上前，將他扶起，並命人取來數把椅子，眾人坐著談就行了。
待眾人落座完畢，那名老漢就迫不及待地苦訴道：
“啟稟大人，小老兒姓張名三，乃是閬中縣中的一個普普通通的漁夫。家中雖然不甚富裕，但是兒女雙全，依靠著全家辛勤勞作，日常還是能夠維持基本的溫飽，一家人和樂融融地過著平凡的日子。可是，可是……”
見到老人哭得愈加厲害，岳雲飛就知道他又想起了傷心事。雖然不願讓他再度心痛，但若是他不再說下去，岳雲飛也無法得知閬中發生之事，於是只能讓他繼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