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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見到我,你很不高興嗎?

為免引人懷疑。

林絮先去了陳音音的病房。

病房門口,宋司宴坐在長椅上。連日守在這裡的他看起來十分憔悴。臉部瘦削,眼圈烏青,近乎病態般,沒有一點血色。

“你……”

看到她來,他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我來看看音音。”

林絮溫聲解釋,落落大方。

“額……,我……我,我去買點東西。”

宋司宴別開目光,極不自然的找了個藉口落荒而逃。

這邊陳父下了班,也來醫院探望。

看到林絮,他有些驚訝。

“你才剛出院,自己的身體都還沒好全,又急著跑過來幹什麼?”

“我想來看看音音。”

林絮笑著,走到他身邊。

“對了爸爸。”

“顧晨許,醒了嗎?”

“還沒呢。”

“醫生說,晨許傷的最重。要多觀察一段時間。”

“顧晨許……”

“本來是你的未婚夫。”

“哎,這都叫什麼事啊。”

陳父長嘆出口氣。

“我沒事的爸爸。”

林絮不在乎的笑笑,挽住他的臂膀。

“病人家屬,病人睡醒了,可以進去了。”

護士走出來,壓低聲音叫他們。

林絮便跟著陳父一起走進去。

陳音音氣色不錯,見到他們進來,還做勢要起身迎接。

陳爸爸趕緊按住。

“別起來了。”

“音音啊,今天好點了嗎?”

陳音音微點點頭。

“那就好,你媽啊,昨天在這守了你一晚上,今天早上才回去。”

“噢,絮絮也來看你了。”

陳父讓開身子。

陳音音目光一閃,“林絮也來了?”

聲音細細的,低低的。

怎麼也無法讓人聯想到,那個趾高氣昂的罵林絮血統低賤的她。

“對了,司宴……”

“也來了。”

“……”

“這孩子一直守在外面,連我都不好意思再趕他,你真的不見嗎?”

聽到宋司宴的名字,陳音音眼神猝然變冷。

“不見。”

她不耐煩地抬起下巴,嘴角線條在一無所覺的情況下繃得死緊,聲音也硬了很多。

陳父無奈的嘆了口氣,見她堅持,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得帶著林絮出了病房。

“這孩子啊,就是倔。”

陳父將門帶上,不住感慨。

林絮跟在身後,一言不發。

迎面和宋司宴撞上。

見到她,宋司宴目光躲閃。

林絮不由得好笑起來。

“伯父。”

他躲開她的目光,看向陳父,低聲喊了一句。

陳父輕輕點頭,“我一會還要回家開個視訊會議,得趕緊回去。病房這邊,就勞煩你暫時照看著了。”

很顯然,陳父已經默許了他的道歉。

宋司宴點點頭,說道:“伯父放心吧。”

陳父便又將目光轉向林絮:“絮絮啊,那你是跟我一起回去,還是…”

“我留在這裡照顧音音吧。”

“不然,宋司宴一個人,也不方便。”

林絮巧笑嫣然,意有所指。

“那好吧,那我就先回去了。”

“你身體才剛好,也不要太勞累了。”陳父拍拍她的手,再三囑咐。

林絮笑著應是。

……

“宋司宴,見到我,你很不高興嗎?”

目送陳父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林絮開口問他。

宋司宴還是不敢直視她的眼睛,只自顧低著頭,為自己辯解:“沒有。”

林絮直直望向他的眼睛。

那雙眉眼,潑墨似的,映在白皙的臉上更覺清晰明瞭,或喜或嗔,都會叫人見之難忘。

“如果我的喜歡為你造成困擾……”

“我很抱歉。”

林絮咬著下唇,語氣艱澀。

宋司宴一怔,但覺氣血上湧,眼角有溫熱之感,心也難以遏制地狂跳起來。

在商場上面對幾個億的生意都鎮定自如的他,在辯論賽上能言善辯,讓人聞風喪膽的第一辯手,此時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句話。

就像是被熱水燙到的第一瞬間,無措的慌亂後,只剩下情緒的零碎。

頓了許久,他輕聲開口。

“你不需要感到抱歉。”

一個人的喜歡是何其珍貴的東西,她不需要抱歉。

話音剛落,林絮臉上陰雲頓散。

撥雲見日般豁然開朗,她淺笑起來。

“宋司宴,謝謝你。”

她眼中浮動著類似感動的情緒。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似的,低頭從他身邊走過,沒再多說一句。

……

戲不能演的太過。

林絮告訴自己。

得一點一點的,把他圈入自己的陷阱。

一路上這樣想著,她轉過走廊,去了路小芸的病房。

唯恐自己貿然闖入會引起她的反感,林絮攔了一個護士,“護士小姐,你能幫我問下里面那個病人,問她我能進去嗎?”

護士狐疑的看了她一眼。

“噢,我們之間有點矛盾,我怕直接進去會刺激到她。”

林絮貼心的解釋道。

“那你叫什麼,我總得跟人家說一聲吧。”

“我叫林絮。”

“好的,你等著吧。”

護士說著推門進去。

其實她不想管這些事,但是這幾天主任說院裡住了幾個大人物,叫她們每個人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來端出笑臉,免得一個不留神得罪了人都不知道。

林絮站在門口踱步等著。

護士很快出來。

“她說可以,你進去吧。”

“好,謝謝啊。”

“沒事。”

護士淡淡應著,回了科室。

林絮於是推門進去。

一進去就感受到了強烈的暗光襲來。

別人的病房,都是光照穹廬,亮堂的讓人舒心,可路小芸,卻把窗簾全部拉上。

房間裡也沒開燈,暗的像黑夜一樣。

林絮心下一沉,沒想到她的情況,比自己想象的還嚴重。

“為了一個根本不在意你的男人,值得嗎?”

一片暗色裡,她發出靈魂質問。

林絮知道,路小芸之所以能同意讓自己進來,完全是看在自己救了她的份上。

既然如此,她自然不會說些無關緊要的廢話來煩她。

“你懂什麼?”

對方的聲音裡戾氣滿滿。

林絮拉開椅子坐下,在並不明亮的視線裡努力捕捉她的情緒。

“你想聽聽我的故事嗎?”

她說。

路小芸身形微動,但是依然沒有說話。

林絮知道,自己可以說下去。

“我出生在一個貧困的家庭,從記事起,我就要跟著大人幹活。四歲的時候撿柴,七歲的時候做飯,我努力讀書,成績優異。從來也不覺得自己低人一等。”

“可是有一天,幾個西裝革履的人找到我,告訴我,我不是我媽媽的親生女兒。”

“我是陳家的大小姐。”

“他們不由分說,把我拉回陳家。”

“我以為迎接我的,會是眼淚汪汪的心疼我不在他們身邊那麼多年的父母。”

“可是我錯了。”

“他們每個人,都很討厭我。每個人都恨不得時時刻刻提醒我,我在鄉下住了那麼多年,血統早就髒了,根本不配和陳音音相比。”

“他們不斷的提醒我,說不管我做什麼,都比不上陳音音一根毫毛。”

“我就像個被設定好結局的配角一樣。”林絮垂著幽深的眼眸,身上蔓延出無邊無際的失落。

路小芸眼神微動,死崩著的下巴也跟著緩和下來。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救你嗎?”

“因為在那天你說出那些話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和我,是一樣的人。”

“路小芸,我有去了解過你的簡歷。你出身低微,老家甚至是一個連地圖上都找不到名字的地方。你有一個酗酒的父親,動不動就家暴你,還有一個處處打壓你的後媽。”

“可哪怕是生在那樣的環境裡,你還是考上國內名校。”

“你很優秀,你不比任何人差。”

“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為什麼一定,要把自己推到這麼難堪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