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遠在院子裡同下人投壺玩,投中多者勝,輸者罰三杯。
周圍七七八八都是醉倒的人,只有蕭遠滴酒未沾。
他百無聊賴的將一支支箭以近乎完美的弧度投進壺中,面上卻並未欣喜。
直到宋寒松路過,被他招來一同玩。
“我來是有別的事。”宋寒松道。
“你若贏我,什麼事都能答應。”蕭遠倚在凳子上,神色愜意。
宋寒松拾回壺裡的箭,對準壺口一擲,正中壺中。
蕭遠將周圍醉倒的人踹到一處,留出場地,然後彎腰從地上撿起一支箭,隨手一丟,也是正中壺中。
來回幾次,都是這樣迴圈。兩人投了快半個時辰,硬是沒分勝負。
終於,宋寒松出了錯。那支箭不甘心的擦著壺口彈出。
“我輸了。”宋寒松不再多言,便要離開此處。
“別啊。”蕭遠笑道,“所求何事?不妨講講。”
“我想讓你處理一個東西。”宋寒松看著他,似乎有所探究。
“什麼?”蕭遠挑眉。
宋寒松從懷中拿出一個物件遞給他,“虎符。”
蕭遠嚇得把伸出的手縮了回來。
他起身連連後退幾步,這可是個麻煩東西,他若拿了,未來的王位角逐恐怕再沒有變數。
兩人僵持。
宋寒松看著禹王如臨大敵的神色終於收回手。
可她已經是個死人,左符又怎麼交出?
“你沒有心腹麼?”蕭遠皺著眉問。
“太遠,而且……”宋寒松問,“難道我直接放到士兵的營帳中?”
是的,她不能現身。任何交予,都可能暴露她還活著的事實。
蕭遠捏著下巴:“不如你寫一封信,將左符連信一同給白丞相?”
這裡的白丞相,指的是白問山。
“寫信?”宋寒松疑惑。
“是。”蕭遠嘴角勾起笑容,“開頭就寫,‘當你收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死了。’”
……
“如此便可?”宋寒松有些遲疑。
蕭遠點點頭比了個“OK”的手勢,儘管他知道宋寒松看不懂。
“你讓我寫的,可是真的?”宋寒松直直看著蕭遠。
“半真半假。”身著華服的禹王坐回黃花梨扶手椅,臉上的笑容深不可測。
“我也是你計劃的一部分麼?”宋寒松神色微冷。
禹王背後,有太多秘密和陰謀。
蕭遠誠實道,“那不是我的計劃,但未來必然會發生。”
宋寒松不懂。
“宋寒松,”蕭遠深深嘆了一口氣,“如果有一天,你發現禹王已經不再是我,就離開吧。”
“你不就是禹王麼?”宋寒松目光移向別處細細思索,似乎記得他說過類似的話,片刻後,她想通了什麼,“難道說,有一天你會被殺死然後被人假扮?”
蕭遠抬頭看天:“這麼理解,倒也可以。”
宋寒松的目光再次回到蕭遠身上,目光凝重卻堅決,“有我在,沒人殺得了你。”
蕭遠哈哈大笑。
他搖著頭返回房中,讓宋寒松等他片刻。
等他再出來時,手中捏了幾張符紙。
“這些符紙,每一張都能保你一年半載,就當提前預支了。”蕭遠遞給他,“如遇天雷,將事先焚燼的符紙混著水喝下去,記得省著點兒用。”
宋寒松接下,鄭重謝過,收進懷中。
“符紙不夠用了就去龍泉山……”蕭遠嘖了一聲,“你們這兒好像沒有龍泉山,那你就隨便找個道士讓他模仿這張符再給你畫。”
宋寒松莫名覺得蕭遠在交代遺言安排後事,這讓她感覺很不好。
“記住了麼?”那人的聲音忽然嚴肅。
“記住了。”宋寒松應聲。
蕭遠便又笑了,“再過個十年八載,還有個‘驚喜’等著你呢。”
他沒說驚喜究竟是什麼,於是宋寒松也不追問。
眼看到了晚膳時分,宋寒松拿起信準備動身去往丞相府。
“對了,宋將軍要不要和我打個賭啊?”蕭遠笑意吟吟,“我賭今年探花,會是白伊。”
宋寒松聽見這個名字有些怔神——她又去應試了。是了,她該成功一次。
而蕭遠則是撿起幾顆石子往前一扔,待石子落地,敲出一盤棋陣,他卻忽然變了臉色。
“我反悔了,不賭了。”他坦然道。
宋寒松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轉身沒入暮色。
蕭遠在院中踱步,卻怎麼也想不清其中關竅。明明什麼都沒影響,為什麼白伊的命數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