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廠長這次一回家,就被老婆給罵了個狗血噴頭。
“你這麼有本事,到處去散播謠言,還這樣去對待你的救命恩人。丁三啊丁三,我看你這些年是長本事了,都開始忘本了。”
他老婆說著,就要上前去擰丁廠長的耳朵,丁廠長只疼得哇哇叫。
丁廠長的老婆名叫張桂芬,年輕時是十里八鄉出了名的美人兒,家裡又是開私塾的,經歷過文化薰陶的她跟同齡人比起來,更聰慧識大體。
當初還在裁縫鋪當學徒的丁廠長為了追到張桂芬,那可是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
娶回家後,那可是好吃好喝地供養著,是個十足的老婆奴。而張桂芬在那個特殊年代即使被批鬥、流放,就連撿垃圾也要爭第一名的她,到了現在,身上依舊有同齡人所缺乏的精氣神,像是鬥士一樣,感覺身體永遠有用不完的力氣。
對於他們的兒子丁凱的感情,張桂芬與老公丁廠長不同的是,她從來不干涉二人之間的感情,任由其發展。當初聽聞兒子很喜歡工廠裡的一名女工時,她主動要求見見方鈺。後面聽聞方鈺與其分手去了廣州,她也沒躲過問,只感嘆兒子又像他爹一樣,是個痴情種,定免不了要吃愛情的苦。
直到昨天蕭瑤瑤到她家,跟她說了兒子丁凱跟方鈺間的種種,張桂芬才知道自已的老公在中間竟扮演了這麼個見不得人的角色,當即就想把他叫回來大罵一頓。
特別是知道方鈺是自已老公的救命恩人,但丁廠長卻想敷衍了事後,張桂芬更是一肚子的火,發誓一定要好好罵醒這個糊塗蛋才行。
她勒令丁廠長立刻去請方鈺到家中好好吃飯,並向其賠禮道歉。
“你可知道,人家又救了你兒子一次?如果沒有那女娃在這冰天雪地裡豁出命去找你兒子,只怕你兒子現在早就變成鬼了!而你還揪著那些陳年往事的屁東西不放,簡直是糊塗!”
丁廠長是個名副其實的妻管嚴,老婆的話,他不敢不聽,聽到後面,他甚至連反駁的話都沒有。就連他討要方鈺的理由,人人說她浪蕩的事告訴張桂芬時,得到的卻是張桂芬更猛烈的批評。
“這就叫浪蕩不知廉恥了?想我當年也是這麼優秀,也有這麼多男娃子跟在屁股後面追我,那我不也跟他們個個處得很好,現在不也成為你事業的助力?那時候的人也沒少這樣說我,甚至說的話,比現在的還難聽!
怎麼,你當年相信我、不嫌棄我是這樣的人,現在反而對兒子喜歡的人挑三揀四了?
你真是糊塗啊丁三,你兒子喜歡的人,跟你喜歡的是一樣的!你討厭那個女娃,也就是討厭我!”
看老婆將事情說得這麼嚴重,丁廠長自然不敢怠慢,再三保證會將那個女娃請到家裡來好生接待,這才讓張桂芬氣消了不少。
當丁廠長將這件事情告訴兒子丁凱時,丁凱喜出望外——他終於可以帶方鈺去見家長了!這一刻,他等了好多年。
但方鈺那邊卻是反響平平,她直接說不想去:“我不認識你家父母,而且你爸對我敵意很大,根本不喜歡我,我不想熱face去貼你家的冷臀部。”
聽到這,丁凱好傷心。但他轉念一想,便想出了一個絕妙的辦法,就是不免有些勞師動眾。
他先是回到家,將方鈺現在對他們家的態度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母親張桂芬,並說出了自已的請求:“兒子跟方鈺經歷過生死,早已是各自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父母養大我不容易,但我只希望你們能善待方鈺。”
聽到這,張桂芬便覺得自已也應該為兒子的愛情做點什麼,連忙讓他打電話給自已的父親,說有事要請親自跟他說,這事兒,給他不可。
丁凱剛開始還不知道母親張桂芬肚子裡賣的是什麼藥,直到看見張桂芬叫人拿來一大堆的禮品說要去方鈺家時,方醍醐灌頂,喜出望外地說道:“媽,還得是你!”
一路上,自願當司機的丁凱高興地嘴巴都合不攏,而後座的丁廠長則一臉的惆悵——這下,有老婆撐腰,這個兒媳,即使他再不喜歡,也得認了。
“你今天給我清醒點,斷不能再犯之前的糊塗,要是你把我兒子的大好姻緣給砸了,我饒不了你!”張桂芬不忘威脅道。
聽到這,丁凱感覺心情更好了,馬上就要到方鈺家了,這回夠給她驚喜的了!
車子駛過白皚皚的土地,最終停在方鈺家的小平房裡。
當時家裡只有方大金和姥爺兩個人在家,他們爺倆兒正往屋內搬煤球呢,看到車子上下來一個衣著得體、養尊處優的貴婦和手拿一大堆東西的丁廠長父子倆時,都愣了一下——這是怎麼個事兒?
率先反應起來的方大金連忙朝隔壁二蛋家著急大喊:“鈺兒、鈺兒,快回家,有人找你,大事兒!”
正跟二蛋家的土狗玩得開心的方鈺狐疑地抱著小狗走出大門,穿著件花棉襖,頂著一個雞窩頭素面朝天的方鈺跟沒睡醒似的她見到眼前站著的三個人時,手一哆嗦,直接將小狗摔了下來。
小狗受到了驚嚇,連忙躲了起來。
現在的方鈺也好像跟那條小狗一樣躲起來啊!
這是怎麼個事!?丁廠長竟然對她笑得這麼諂媚,丁凱笑得像村長家的二傻子一樣。還有,這個女人.......怕不是丁凱的媽媽吧!
想起之前丁凱跟她說的什麼見家長妙計時,方鈺真是又羞又氣,就不能提前說一聲?就一定要讓她毫無準備地出現在他爸媽面前?都丟人啊!
方鈺連忙將丁凱拉到一邊小聲蛐蛐道:“你怎麼搞突然襲擊啊!”
說罷,一腳踩在丁凱鞋面上,用力轉兩圈洩洩氣。
“我發call給你了,一大早就發了,但是你沒回復我,我以為你在做準備,就直接過來了。”丁凱耐心地解釋道:“主要是我媽特別想見你,說晚一天都不行,就要現在。”
方鈺擠出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轉過頭去看著那個笑臉吟吟看著她的丁凱母親,心想:這回好戲當真是要上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