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將自已關起來的時間裡,方鈺想了很多,關於她、關於她和丁凱、關於肚子裡的孩子,但無果。
她不知道丁凱為什麼如此的不信任她,愛的基礎,難道不是信任嗎?
既然如此,那她大膽跟丁凱說分手便是。孩子,她自已可以養!她要做一個漂亮有錢的單身辣媽,將來嫁一個更有錢更有帥更貼心的男人,氣死丁凱。
心裡是這麼想的,但是當她第二天穿戴整齊打算去跟丁凱攤牌的時候,卻發現丁凱就蹲坐在她家樓道樓裡不斷地抽著煙,那鬍子拉扎的模樣,跟之前文質彬彬的樣子簡直是兩個人,真有點像流浪漢了。
他一看見方鈺開門,連忙熄滅了菸蒂,並伸手揮了揮空氣中的煙味,想讓它們的味道趕緊消失。他沒有忘記,方鈺很討厭聞到煙味。
那些想說出口的話,在看到丁凱那雙雙眼泛紅的無辜大眼時,就放棄了。
方鈺的嘴巴動了動,最終還是沒能忍心說出那些傷人的話。但是她也不想理他,轉身就要越過他下樓。
“鈺兒,別走。”丁凱拉住了她的手,聲音哽咽道,他真的就快哭出來了。
看方鈺沒有反抗,他便一把將方鈺給抱住,痛快地哭出聲來。
那一瞬間,方鈺很痛恨自已的心軟,她現在應該給丁凱一巴掌才對。可是,她根本做不到推開他,除非他真的對她沒有感情了。
“對不起......我真的很害怕,害怕失去你跟......”孩子那兩個字,丁凱如鯁在喉。他該怎麼說呢,既然她已經把孩子打掉,那他再做什麼都是徒勞的。
他很想恨方鈺,但是他根本做不到。只能抱著她,求她別離開。
方鈺嘆了口氣,輕輕拍了拍丁凱的肩膀說道:“我餓了,帶我去吃點東西吧。”
車上,兩個人不如以往的恩愛甜蜜,而是均心事重重的模樣,一股無言的靜謐尷尬氛圍在二人之間盪漾著。
方鈺不知道丁凱心中所想 ,只覺得那晚丁凱的行為徹底傷了她的心,她不想跟一個不信任她的人在一起。
她一定,一定要找個合適的機會跟丁凱攤牌說清楚,她要帶著孩子獨自生活。
打定主意後,方鈺感覺活力又回來了,心裡輕鬆了許多。
“孩子......”丁凱艱難地吐出這兩個字,心中酸楚但卻要故作輕鬆地說道:“孩子雖然沒了,但是沒關係,有你在就好。”
他說著,就用右手抓住方鈺的左手,放在唇邊輕輕地親了一下。
他的手有點顫抖,極力控制情緒不讓眼淚流下來,但眼睛全程不敢看方鈺,他怕自已看一眼,就會破防。
他必須拼命告訴自已,重要的不是孩子,而是方鈺。
“孩子?他不是你的,你的早就沒了。”方鈺惡作劇般地將自已的手抽出來,企圖用最惡毒的語言去攻擊丁凱,讓他也去嚐嚐她吃過的苦。
—— 因為孩子現在是我一個人的!
丁凱用錯愕的眼神看著她,像是看著一個陌生人。她的話像錐子一樣猛戳進他的胸口,疼得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你........ 算了,我們先去吃飯吧。”丁凱極力控制自已那即將爆發的情緒,擠出比哭還難看的表情輕輕拉住方鈺的手,與其一起步入餐廳。
在飯桌上,二人相顧無言,像是兩個臨時拼桌的陌生人。
隔壁飯桌上,一對情侶正如膠似漆地說著些肉麻的情話,那些曖昧的動作和騷人的情話,像極了當初的丁凱和方鈺二人。而現在,各懷心事的兩人卻選擇將自已的心房緊緊鎖起,不再對外開放。
飯後,丁凱要去一趟衛生間,讓方鈺在這裡等候她一小會兒,方鈺沒說話,只輕輕地點了點頭。
丁凱感覺現在自已像一具行屍走肉一樣走在路上,整個人飄飄然。
突然,一個小男孩撞倒了他,並輕聲地向他道歉。
丁凱看著小男孩那雙肉乎乎的小臉蛋,突然想起他不能做爸爸了,當下便情緒失控地蹲下抱著小男孩哭了起來。
他的孩子,如果他的孩子沒有被打掉,那麼他長大後,也會長得如此可愛喜人吧。
但現在,他再也見不到孩子了。
他被硬生生地剝奪了做父親的權利。
小男孩被眼前的一幕嚇到,哭著喊“爸爸”。小男孩父親連忙趕來,將小男孩抱走,並怒罵丁凱是個瘋子。
丁凱看著小男孩父親抱著孩子罵罵咧咧地走開,緩緩地站起身,來到衛生間看著洗手池上雙眼彤紅的自已,最終情緒調節失敗,嗚嗚大哭起來。
他真的好想恨方鈺,但是他實在恨不起來。
當真是“愛之深,責之切”。
好不容易平復好情緒出來後,丁凱出來找方鈺的時候,發現她正在逛母嬰區,手裡還拿著一件小巧的嬰兒服,臉上露出慈愛的笑容。
原來,當丁凱去衛生間的間隙,方鈺便被不遠處的母嬰專賣店給吸引了眼球,想起腹中的孩子,便想去看看,誰知道越看越喜歡,根本停不下來,並沒有發現丁凱正在不遠處用複雜的眼神看著她。
也許是對新生兒的喜悅短暫地衝淡了她這些天陰鬱的思緒,她看到丁凱的時候,竟忘了二人發生的不愉快事情,手拿兩件嬰兒服衝著丁凱問道:“好看嗎?買藍色好,還是粉色。”
丁凱看著方鈺那張喜悅的臉龐,開始有些恍惚,她怎麼突然就想選這東西呢,是想要用來故意刺激他嗎?
“好看,都好看。”丁凱眼神空洞地看著笑臉盈盈的方鈺。
突然,方鈺胃裡一陣翻江倒海,當下就想吐出來,但是卻怎麼也吐不出來,只覺得非常之難受。
這時的方鈺方醒悟過來,原來她是孕吐了。
第一次做母親,第一次有真實地感受到她在孕育生命,當下便喜極而泣,眼淚不自覺的翻湧出來。
她在那瞬間,忘記了仇恨,忘記了丁凱對她做過的事和她想要做單身母親的事情。
只見她雙眼含淚,拉起丁凱的大手輕輕地放在自已那尚未隆起的腹中,貼近他輕聲說道:“你看,孩子真的來了。”
她想象著的,是丁凱會溫柔地撫摸著她的肚子,然後二人相視而笑,共同想象孩子到來的美好時光,但沒想到,她卻聽到了丁凱錐心窩子的話,讓她的心瞬間跌落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