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樂宮。
言沐之在李德的帶領下踏進宮門,以小桃為首的宮女,內監紛紛屈膝行禮:
“奴婢(才)見過瑤嬪,娘娘金安。”
言沐之深舒了口氣,淡淡地道:“起來吧。”
直起身的小桃忽而上前,抱住她,激動落淚:“娘娘,小桃以後再也見不到你了。”
言沐之僵硬地將她輕輕推開,側頭看向李德,李德道:“瑤嬪娘娘,這是您的家生奴婢,打小就跟著娘娘。”
言沐之頷首,對小桃道:“以前的事我記不得了。”
小桃哽咽地點頭,帶著她一路進了正殿,殿內,雲頂檀木做梁,琉璃水晶為簾,一應物件都是上好的材料製作,可見蕭璟是上心了。
她輕輕在窗下的軟榻上坐下,一位嬤嬤恭敬地奉上茶盞,並道:“娘娘,奴婢張蘭,負責教娘娘禮儀規矩。”
皇后聽聞言沐之失憶,經過蕭璟同意後安排了張蘭到言沐之身邊伺候,主要負責教導禮儀規矩。
李德道:“娘娘且先歇息著,奴才去給皇上覆命。”
言沐之笑著頷首。
待他走了,言沐之道:“我乏了,你們先下去吧。”
張蘭糾正道:“娘娘,在宮裡,在奴才面前,您應自稱本宮,在皇上,皇后,皇太后,妃位面前自稱嬪妾,位份在娘娘之下的……”
言沐之不耐煩地打斷道:“行了,我今日才進宮,你就要讓我一下子全學了嗎?”
張蘭恭敬回:“是,娘娘且先休息。”
等她們都退下了,言沐之慵懶地側躺在軟榻上,小桃藉著給她捏肩要說些什麼,被言沐之示意不要聲張,她看了眼殿外,意告訴她,隔牆有耳。
小桃笑著頷首:“娘娘好好歇息,小桃去給您拿些點心。”
得知訊息的皇太后匆匆來了永樂宮,只是一眼,她便激動地緊緊抱著言沐之,淚水直流,
“丫頭,你真的回來了!”
言沐之的臉上沒有過多的情感波動,只是靜靜地讓她抱著,讓她親暱地牽著自已的手,說著許多思念的話。
“丫頭,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言沐之搖搖頭:“我記不得了,可我感受得到您是真的心疼我。”
眼前的人比記憶裡的樣子更加蒼老,她強壓著心底的情感,只是略微有些觸動的說。
“呵呵……”皇太后喜極落淚。
於此時,皇后走進殿中,得皇太后示意,言沐之才屈膝行禮道:“凌然見過皇后,皇后萬福金安。”
“凌然?”這兩個字是同時出自皇太后和皇后口中,她們相視一眼,皇太后輕輕拍著她的手,
“慢慢來,凌然也好,言沐之也好。”
言沐之笑:“多謝皇太后。”
緊接著,殿裡來了多人, 寧珍從人群中擠出來,為人母后的她雖然外貌沒有什麼變化,卻讓人感覺成熟穩重了許多,她抹著從眼角滴落的淚水,情真意切地道,
“言沐之,你可算回來了!”
肖常在也是如此,深深地凝視著她,可她卻像個局外人一樣呆愣地看著,也不說話,只是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皇太后溫和地跟她說,明日再來看她,便先行回宮了。
眾妃你一句我一句地都上前說上幾句體貼關切的話,黎貴人還是像從前一樣大大咧咧地,沒有古代小姐的端莊賢淑。
舒嬪也似從前那般,舉止嫻雅。
言沐之覺著無趣,有些乏悶地打了個哈,重新坐回軟榻,張嬤嬤提醒道:
“娘娘,在皇后娘娘和幾位妃位娘娘面前,她們站著,您就不能坐著。”
皇后莞爾,溫聲道:“想必瑤嬪是真的累了,各位妹妹也都散了吧,讓瑤嬪好好歇息。”
皇后開了口,自然都跟著皇后一同離開,張蘭又道:“娘娘,在位份在您之上的娘娘面前應該起身行禮恭送。”
“夠了,這個皇宮我本就不想來,你能不能不要一直逼我。”言沐之怒道。
“放肆!”一個冷厲的男聲響起。
張蘭和小桃連忙行禮,蕭璟走至言沐之身前,肅聲道:“見了朕,為何不行禮。”
言沐之屈膝下去,福身道:“凌然見過皇上。”
蕭璟道:“你應該自稱嬪妾。”
言沐之沒有改口,也沒有反駁,神情淡然地直起身。
“朕沒讓你起來,你就得一直拘著禮,這是規矩!”蕭璟再次冷聲道。
言沐之不蘊道:“皇上嫌我沒規矩,為何要召我進宮。”
“你就這麼不想進宮?”蕭璟粗魯地攥住她的手,迫使她直視自已。
他帶著滿腔憤怒,厲聲質問,可卻等不來她的回覆,還是那副淡漠的臉。
他冷哼一聲,手上一個用力將她甩到一邊,命令道:“瑤嬪不知禮數,作為教禮嬤嬤,你知道該怎麼辦吧?”
張蘭深深福禮:“是,奴婢知道了。”
看著蕭璟氣呼呼地離開永樂宮,宮女們都低聲議論:“瑤嬪把皇上惹怒了。”
“瑤嬪膽子也太大了,竟敢那樣頂撞皇上?”
……
於這日後,言沐之足不出戶,蕭璟也沒有再踏入過永樂宮半步。
大家都以為言沐之可以得到蕭璟獨一份的寵愛,可剛進宮,就鬧了個不愉快,永樂宮倒成為了後宮的笑話。
永樂宮上下,宮女,內監,還有嬤嬤張蘭都對言沐之愈來愈放肆,唯有小桃真心對她。
“腳,再彎一點。”張嬤嬤手拿戒尺重重地拍打在言沐之彎下的小腿上。
“啊……”言沐之痛呼一聲,狠狠地瞪了眼張蘭。
張蘭卻肆無忌憚地挑起她的毛病:“娘娘,你再不好好學規矩,這個永樂宮就要成冷宮了。”
“就是,這都一月有餘了。皇上不曾踏進這個宮門半步。”宮女白玉陰陽怪氣道。
小桃道:“放肆,誰給你的膽子這麼跟娘娘說話。”
“得了吧,小桃姑娘,我們這個娘娘無非是有著些功績在身上傍身,才有了這個虛位,可在這個後宮,沒有皇上的寵愛,就什麼都不是。”白玉不屑道。
小桃還要說什麼,被言沐之攔下。
見言沐之也不敢說什麼,白玉更加恣肆,其她宮女也開始怠慢。
“娘娘,您就去給皇上服個軟吧。”小桃勸慰道。
言沐之看著窗外的月色,淡淡地道:“馬上就要到除夕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