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
“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大理寺少卿上前一步,拱手奉上一本奏摺,道,
“皇上,八個月前,皇太后在金安寺遇刺,幸得言答應捨身,與賊人同歸於盡,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此話一出,朝堂一陣喧譁,
“皇太后遇刺?”
“這麼大的事如何現在才說?”
……
言文德一臉茫然,他只以為女兒是死於意外失足,而今怎麼……
蕭璟沉聲道,“這件事太過蹊蹺,朕才命沈雲飛暗中調查。”
聞言,眾人紛紛拱手恭敬行禮,異口同聲道,
“皇上聖明。”
蕭璟擺手,道,“沈雲飛,既已查清,就說說吧。”
李德從大理寺少卿手裡接過奏摺,恭敬呈到蕭璟面前,蕭璟一面看著,
大理寺少卿拱手應道,“是,回皇上,據臣所查,刺客目的並非行刺,而是劫持,其目的是想以皇太后的安危要挾皇上重新徹查一年前,清州知府林之祥私下買賣私鹽一案。”
太尉捋了一下鬍鬚,道,“難道真有冤情?可這林之祥被捕後,已然在獄中畏罪自殺了啊,應該不會有錯吧?”
“是啊,人都死了,死無對證,如何查啊。”
朝臣中不少臣子附和著,提出質疑。
大理寺少卿沈雲飛從容道,
“皇上請過目,臣遞上來的有兩張認罪書,其一,是林之祥的管家,林深。林之祥為國為民,在發覺有人在清州私下交易私鹽,便開始調查此事,才有了些眉目,背後之人便坐不住了,買通了其管家,林深,讓其將買賣私鹽的來往書信和二萬兩白銀偷偷藏入府邸,才因此做實了林之祥的罪證。”
“其二,是清州刺史孟哲的畫押認罪書,真正買賣私鹽,謀取暴利的是他,更是他收買林深,栽贓陷害了林之祥。”
沈雲飛說到此人越加咬牙切齒,
“不僅如此,林之祥入獄後,他竟派人暗中毒害林之祥,而後做出上吊自縊的假象,仵作不願助紂為虐,他便挾持了他一家老少逼其就犯,事成之後,更是將仵作一家屠殺殆盡。”
蕭璟怒而拍案,道,
“混賬。”
太尉思忖片刻,上前道,
“臣竟不識孟哲如此小人,當初是臣瞎了眼,提議皇上讓其擔任清州刺史一職,反而害了良臣啊,臣悔不當初,請皇上治罪。”
誰不知道,孟哲是太尉的人,當初也是他力薦去做了清州刺史,如今出了這樣的事,他怎能置身事外……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太尉無需引咎自責!”蕭璟和聲道。
太尉愧疚不已,字字誠懇道,“皇上,林之祥受此冤屈,如今真相大白,定要好好彌補其家族親眷啊!”
蕭璟頷首,
“太尉所言甚是。”
璟安殿。
於下朝後,吏部尚書到璟安殿,與蕭璟議事,在場的還有大理寺少卿,
“據臣私下調查,清州不只是買賣私鹽,而是有人暗中開採地下鹽礦。”
“開採鹽礦?”吏部尚書震驚,繼而發問,
“可查清了?”
蕭璟道,“影子衛正盯著鹽礦,沈雲飛,你立即帶一隊親兵前去與影子衛匯合,到了清州,傳朕旨意調動當地兵馬,務必將鹽礦一干人等悉數拿下。”
沈雲飛拱手應下,“是,臣立即出發。”
話落,沈雲飛恭敬福禮後迅速離開大殿。
吏部尚書道,“所以皇兄今日在朝堂上將孟哲定罪,是為了不打草驚蛇?”
蕭璟頷首,語氣沉重道,“朕懷疑朝堂上有人跟清州的鹽礦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吏部尚書欣慰道,“皇上思慮周全,此事確實應該秘密處理。”
……
京城的街頭巷尾,酒樓茶館,無不在議論今日張貼出來的公文。
“清州知府林之祥被奸人陷害,慘死獄中。”
“皇上下旨明日午時將那孟哲在刑場斬首示眾。”
“林大人一族,皆已官復原職,皇上也為其家眷賜了府邸!”
“聽說皇上還下了一道旨,追封答應言氏為瑤嬪,其生母白氏封為二品誥命夫人。”
“是真的,聖旨已經到了言府,瑤嬪救皇太后有功,至今生死未明,據說皇太后和皇上不願相信人已經死了。”
“喲,難怪現在還未發喪呢!”
……
“姑娘當真要留在這民間?”寧鷙聽著外面不絕於耳的議論聲,高興之餘,問起言沐之。
言沐之輕輕抿了口茶,淡然道,“我繼續做我的凌然,倒是你,你要走嗎?”
她望著眼前的人,生起一絲不捨,倒也不是她自已,還有那三個小子,
“凌風可是很有天賦的,你用心教導了他們半年之久,可捨得?”
寧鷙搖頭,“明日我要去法場,親眼看到那個狗官人頭落地,就回來,繼續做他們的師傅。”
言沐之輕快地應了一聲,“好。”
她忽而想到什麼,“明日一定是個好日子。”
寧鷙點頭,望著她意味深長的神色,笑了笑,“明日師兄弟他們定不會缺席。”
“恭喜你,終於等到了這一天。”言沐之雙手捧起茶杯,以茶代酒。
寧鷙笑著舉起茶杯,一飲而盡,
“我慶幸自已沒有衝動,選擇相信你。”
……
次日,城西法場,
隨著不遠處響起一陣車輪碾過石板路的聲音,眾人紛紛轉頭望去,
大理寺少卿身著墨青色官服,駕著一匹黑色馬駒徐徐而來,
他身後緊跟著持劍的衙役,押解著孟哲,向著刑場而去。
“狗官。”
“害死了那麼多人!”
周圍的百姓破口大罵,更是不斷地朝他身上砸爛菜葉和臭雞蛋。
孟哲的頭髮被砸散,臉被雞蛋液弄得髒亂不堪,卻是一言不發,死死地垂著頭,拖著重達二十幾斤的腳鏈慢慢前行。
監考官抬眸看了看一旁的日晷,道,
“午時三刻已到,執刑。”
……
那血腥的場面,言沐之處在人群中,側過頭沒敢看,只聽著一陣人聲鼎沸,便轉了身離開。
“師兄,師弟……”
慢慢散去的人群中,寧鷙高聲喚著他的師兄弟。
“寧鷙,我就知道你死不了。”
“哈哈……”
“好啊,我們為林大人申了冤,一起回去吧。”
他們本是清州一個武館的同門師兄弟,因與林之祥關係匪淺,又深知他的為人處世,才甘願冒險為他沉冤昭雪。
如今,也可以回去見見師傅了……
寧鷙雙手朝前,恭敬拱手道,
“我一直在京城等這天,如今,這裡有我放不下的事和人,我打算留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