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綠色的巨大荷葉上，秦川靜靜的看著這一切，看著黑皮蟾蜍反抗被殺，看著那群青衫銀刀人將一塊塊蟾蜍妖屍撈出水塘，搬上由妖牛馱拉著的巨大板車，看著青衫銀刀人，騎上妖馬，揮動馬鞭，徐徐離去。
同他一樣看著這一切的，還有另外好一隻躲藏在荷葉底下的，比他略小了一號，面板顏色卻要深了許多的黑皮蟾蜍。
待到那些青衫鎮妖衛徹底遠離，再也聽不到他們的任何聲響後。
那黑皮蟾蜍從荷葉之下，跳了上來。
“這群青衫銀刀的畜生，我肚白詛咒他們不得好死！”
那黑皮蟾蜍目光陰冷無比，一身的戾氣仿若實質一般，溢向四面八方。
“小川，接下來，便讓我們一起，攜手壯大碧波塘蟾蜍一脈。”
“等我登頂妖皇之時，便是滅殺這石牛鎮所有青衫銀刀人之日。”
“小川，你怎麼不說話？”
“你是不是不信任我，覺得我不可能當上妖皇？”
“不是。”秦川終於開了口，直到這時，他才發現，自已竟然能夠口吐人言，這麼說來，自已應該算得上是一隻開了智的蟾蜍吧。
可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些青衫銀刀人，剛剛為何不對他出刀？
要知道，他可一直都蹲坐在這墨綠色的荷葉之上。
“既然不是，你先叫我一聲妖皇老大。”自稱肚白的黑皮蟾蜍再度開口，將正思考的秦川拉拽回現實。
“啊？”
“你果然不信任我。”肚白眼中閃過一抹不快，但很快便又消散，“不過，沒關係，終有一天，我會證明我自已。”
“噗通。”肚白重新跳入了水塘，然後就那樣停在水塘之中，攤開四肢，那水塘內濃郁無比的血水，以及另一種肉眼不可見的妖元力，緩慢卻持續不斷的朝著肚白身上灌入。
許久，感到無聊的秦川也跟著跳下了水塘。
方一接觸，那塘水內百多隻蟾蜍妖時候流出的血水，還有那肉眼不可見的妖元力，便如飛蛾撲火一般，朝著秦川快速匯聚而來。
一分鐘，十分鐘，半個小時……
很快一天時間過去，原本墨綠色水塘內的血水和妖元力已徹底清空，就連那水塘原本的墨綠之色，都變成了淺綠之色。
一片巨大的墨綠色荷葉之上，秦川站在上方，看著水中略顯熟悉，卻又似乎很陌生的人類倒影，眉尖微蹙，思緒不斷髮散。
“小川，你，你……”
依舊保持著黑皮蟾蜍外表的肚白，跳到荷葉之上，人立而起，兩隻巨大的蛙眼，好似看怪物一般的看著他。
“好吧，小川，我承認你比我更有天賦。”
“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踏足妖王。”
“未來，你定能成為一方妖皇，震懾人類，護一方妖民周全。”
肚白對著秦川努力做了個磕頭下拜的動作。
秦川依舊疑惑不解的看著水下倒影，然後輕輕一躍便就到了碧波塘邊，體內充盈的力量，讓他有一股仰天長嘯的衝動，但他卻極力忍著。
因為，他有一種預感，一旦他徹底放縱自已去長嘯發洩，定然會再度變化出那蟾蜍本體，發出來的更會是那震天的蛙鳴。
“小川……妖王大人，您要去哪？”肚白對著秦川的背影大聲喊道，“那邊過去乃是石牛鎮，是人類的地盤，我們碧波塘蟾蜍一脈，一旦離開碧波塘範圍，那些青衫銀刀人，必定會以此為藉口，將我等屠戮，您還是……”
“喂，妖王大人，您有沒有聽到我在說話？”
“妖王大人。”
肚白連喊了數聲，都沒見秦川停步，他竟也跟著跳出了碧波塘，然後十分費力，怪異的一陣扭動，這才勉強褪去了黑皮蟾蜍的外表，變化成了一個滿頭癩痢，一臉麻子的弓背大漢，跟在了秦川身後。
“妖王大人，既然要去人類城鎮，那我肚皮便捨命陪你一程。”
秦川頗為意外的瞥看了一眼，更上來的肚白。
之後，便就繼續朝前走去。
去往石牛鎮的這一路，他見到了無數看起來很平常，但仔細一想，卻又總感覺十分怪異的畫面。
田間地頭，數不清的“人”在辛勤的勞作，但仔細一看，卻能夠發現，這些所謂的人，一個個的竟然全都是妖。
就連道路上，也能遇到不少。
不過這些妖，大多數都和肚白一樣，雖然勉強變化成了人形，但樣貌或多或少都會帶著點原本妖物的特徵。
比如說牛妖的牛角，豬妖的鼻子耳朵，狗妖的利爪，狗鼻……
這些妖，無一例外全都在幹活。
或是扛著貨品，或是拉著大車，更有馱著人類少爺。
從這些妖的身上，沒有看到任何戾氣，更沒有半點對人類的仇恨，有的只有卑躬屈膝和阿諛奉承。
一旦有碰到青衫銀刀人路過，這些妖更會立馬露出笑容，對其行禮下拜。
可即便是如此，那些青衫銀刀人卻不會給這些妖任何好臉色。
嚴格來說，是所有人類都不會給這些妖好臉色。
在他們眼中，這些妖全都是奴隸，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是可以隨意抽打，甚至直接打死的存在。
“大人，求求你，放過我孫兒吧。”
“她才剛剛化為人形，她並不是有意衝撞您的。”
快要抵達石牛鎮城門的時候，秦川面前，出現了一個跪在人類面前的狐妖，那狐妖除了夾在屁股上的一條狐狸尾巴，模樣已幾乎和人類無異。
此刻這白髮蒼蒼的狐妖老人，正一邊對著眼前大腹便便，錦衣袍服的中年男子不停磕頭，一邊不停的道歉求饒。
狐妖老人身邊，是一個有著一條紅色嬌小虎尾，雙眼含淚，一臉稚嫩的狐妖丫頭。
“放過她，倒也不是不可以？”大肚中年眼神戲謔。
“多謝大人。”狐妖老人卻以為這人類善心大方，真的不計較這點小事，甚至拉著邊上的狐妖丫頭，就將她一起按跪在了地上，齊齊對著大肚中年磕頭。
“六子。”
“在，姥爺，您請吩咐。”
大肚中年一聲輕喝，身後七八個護衛當中，便立馬走出了一個肌肉虯扎的大漢。
“將這小狐妖帶回府。”大肚中年笑著對那跪在地上磕頭的稚嫩狐妖丫頭伸手一指，臉上浮現一抹淫笑。
聽到此處，狐妖老人哪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雙手一攬就將狐妖丫頭緊緊護在懷裡。
“不要！”
“大人，求求你，放過我孫兒吧！”
“求求你，我孫兒還小，你們要打，要殺，都只管衝著我來吧。”
“我只求你們，放了我孫兒！”
“她真的不是有意的。”
“周邊這麼多人都看著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