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申屠君毅已然牽起了山紅的小手。
二人走在落滿桃花的山道上,臉上滿是幸福。
“山紅,咱們在這山上蓋一座小屋好不好?”申屠君毅臉上滿是對未來的嚮往。
山紅臉頰微紅:“好是好,但是我怕我爹孃不同意。”
申屠君毅聞言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
山紅家是小鎮裡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而他們申屠家則一直跟貧窮困苦作伴。
申屠君毅眼神變得堅定:“山紅,你放心,我一定會給你一個未來,一定會的!”
山紅靠在他的肩頭,小聲道:“好,我相信你。”
二人就那樣坐在山道上,望著天邊的夕陽。
陽光照在兩個人的臉上,這一刻申屠君毅只覺得身上好像充滿了力氣。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不再枯槁。
他看了看垂在胸前的頭髮,也變得烏黑。
他牽著山紅的手慢慢朝山下走著。
不多時,他們眼前已然出現了那座小鎮。
兩人鬆開了手。
分道揚鑣。
翌日,一大早,申屠君毅離開了家。
見到山紅之後,他只說了一句:“等我回來娶你。”
說完,便離開了家鄉。
他要去大魏傳說中的聖地,鞠武山。
他不知道鞠武山在哪裡,只能逢人就問。
終於在一年後,他走到了鞠武山下。
石階連天,好像永遠都走不完一般。
但是申屠君毅沒有放棄,他咬著牙從日出走到日落,再從日落走到日出。
但是這山道好像真的無窮無盡一般,怎麼都走不完。
申屠君毅身上佈滿了汗水,他從腰間拿起水囊,卻發現已經一滴水都沒有了。
他抿了抿起皮的嘴唇,咬了咬牙再度向上攀登。
中午的烈日照的他頭暈目眩。
終於,他倒下了。
他閉上了眼睛,腦海中卻滿是山紅的身影。
也許是信念的力量讓他清醒過來。
他只覺得身體充滿了力量。
山巔很遠,但是隻要有路總能爬上去。
第三天晚上,他坐在山頂看著天邊的晚霞,難過的淚流滿面。
山上只有一座涼亭,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他很絕望,也很累。
於是走到了涼亭中,躺了下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申屠君毅覺得眼前有些亮。
他揉了揉眼睛,然後眯著眼坐了起來。
涼亭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坐了兩名老人,他們面前有一座棋盤,一個用以照明的珠子。
申屠君毅看著仙風道骨的兩名老人,立馬跪了下來:“求仙人收我為徒,求仙人收我為徒!”
……
申屠君毅已然走了一年多。
申屠行密跟著父母一起照顧著幾位弟弟。
日子過的辛苦,但也不愁吃喝。
因為申屠行密年齡還小,不用去服徭役。
所以,他大多數時間都出去抓魚,打獵,也能賣不少錢。
所以這日子一天天過得也是好了起來。
這日,李員外家突然差遣了管家過來。
看著李員外家的忠厚管家,申屠行密笑著打了個招呼:“吳叔,來我們家有事兒嗎?”
吳管家嘆了口氣:“小五還沒回來?”
申屠行密搖了搖頭:“一走就是一年多,前幾個月還有信來,現在連信都沒了。”
吳管家再度嘆氣:“這小子真是傲啊,多求求老爺不就行了。”
申屠行密也是嘆了口氣:“我那弟弟就是太倔了。”
“吳叔是個好人,李員外一家也都是好人。”
吳管家面露不忍:“如果能聯絡上小五,就讓他趕緊回來吧,說不定還能見小姐最後一面。”
申屠行密愣了一下慌忙問道:“吳叔,您說什麼?”
“山紅怎麼了?”
吳管家眼一紅:“自從小五不再來信,小姐是日思夜想,時間長了就……”
“眼看著就不行了!”
申屠行密身子顫抖了一下:“我想想辦法,我想想辦法。”
“上次小五來信是在涼州,他要去鞠武山,鞠武山在哪裡,鞠武山在哪裡啊!”
“吳叔,您在這兒等等我,我去問問陳先生。”
小鎮裡有一座私塾。
幾年前來了一位先生,辦了一座小私塾。
不管男女學生都收,而且收費很低。
那位先生懂得很多,時常給他們講故事。
申屠行密有時候也去聽聽,先生很好,也不趕人。
他那個時候眼中滿是憧憬,鋼鐵大鳥是怎麼飛起來的呢?
只有問陳先生了,他知道,只能問陳先生了。
他迅速跑到私塾,看著陳先生拿著一本志怪小說,他趕忙問道:“陳先生,我弟弟去鞠武山了,您知道鞠武山嗎?”
陳先生看著他,朝他招了招手。
申屠行密趕緊跑了過去。
陳先生笑道:“鞠武山,在很遠的北方。”
“想去哪裡,要先穿過青州,西州,羽州,再經過涼州……最後就能看到一片雪原。”
“雪原之上,有萬丈高山聳立,這便是鞠武山了。”
申屠行密只聽到漠北州,雪原,別的他就記不清了。
“先生,您能不能寫一封信,寄到鞠武山啊。”
陳先生笑了笑:“當然可以。”
“不過,你想寫什麼內容呢?”
申屠行密趕緊說道:“我想知道我弟弟有沒有登上鞠武山,我想知道他到哪了。”
陳先生笑了笑:“信,不用寫了。”
“要不了多久,你弟弟就要回來了。”
申屠行密聞言大喜,不過還是繼續問道:“那是多久啊?山紅快堅持不下去了。”
陳先生看了看天邊,輕聲道:“再過半月吧,他應該就回來了。”
……
申屠行密得知訊息之後,立馬去了李府。
李家下人們都認識他,通報一聲之後就讓他進去了。
看著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山紅,申屠行密輕聲道:“山紅妹子,你堅持一下,君毅馬上就回來了。”
山紅原本煞白的臉上瞬間變得有些紅潤,她斷斷續續的說道:“行密哥,你是說真的嗎?君毅真的要回來了?”
申屠行密點頭:“是啊,我問過陳先生了,他說再過半個月君毅就回來。”
山紅聞言先是一陣失落,隨後又露出笑容:“半個月,半個月不久。”
“行密哥,我有些累,我想睡一會兒。”
申屠行密連連點頭:“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剛剛我給吳叔送了條魚,讓府裡的廚子給你燉個魚湯,好好補補。”
“身體最重要。”
山紅笑了笑:“謝謝行密哥。”
申屠行密走之後,山紅掙扎著坐了起來,身上的褥瘡讓她痛的渾身發抖。
此刻,她的臉色蒼白的就好像一個死人。
她看著窗外,喃喃道:“我李山紅,這輩子能遇到君毅哥,心滿意足了。”
她掙扎著走下床,開始磨墨。
她的手纖細的就好像筆桿一般,她深吸了一口氣,開始落筆。
約莫過了一個多時辰,她長舒了一口氣,癱坐在椅子上,滿臉笑容,卻沒了生氣。
桌面上,是一篇滿懷思念之情的絕筆信。
只有三百多字,卻耗盡了她剩下的生命。
……
半個月時間過得很快。
申屠君毅的根骨很好,所以很輕易的就拜入了鞠武山中。
得知申屠君毅家還有幾個兄弟的時候,鞠武山幾位老祖就動了心思。
因為申屠君毅極其適合修武道,這樣的根骨可以說是千年難見。
再加上他能獨自爬上鞠武山的毅力,所以他們決定帶著申屠君毅去他們小鎮看看。
申屠君毅的傷勢不輕,因為這一年多來透支了太多體力。
在鞠武山精神力修士的幫助下,申屠君毅的傷勢瞬間便完好了。
但是,他的武道根基有所損壞。
一來二去,就耽誤了十幾天時間。
一切準備好之後,鞠武山的兩名太上長老就帶著申屠君毅前往他從小一直生活的小鎮。
大魏的風景在身後飛快倒退,申屠君毅的臉上滿是驚喜。
這便是天上的神仙嗎?
僅僅過了半個多時辰,他們就在小鎮落下。
回到家之後,父母兄弟,一陣欣喜,隨後便談論了一番山紅的事情。
瞬間,申屠家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跟著兩位老人,申屠君毅走進了李府。
李員外不過四十多歲,現在看著兩鬢都冒出來些許白髮。
申屠君毅恭恭敬敬的跪下來,給李員外磕了個頭。
李員外嘆了口氣,隨後捂住臉:“都怪我,我要是早點答應你們……”
申屠君毅跪在地上:“李叔,不怪你,不怪你……”
……
看著山紅的絕筆信,申屠君毅再也忍不住淚流滿面。
跟著他的兩名鞠武山太上長老也不由得有些唏噓。
他們是修道之人,卻也有情。
申屠君毅將山紅留給他的信珍而重之的放在懷裡,然後去到山紅的墳前。
雨落,花圈還未褪色,申屠君毅坐在墳前,神情呆滯,任由雨打風吹。
創辦私塾的陳先生,撐著傘緩緩走來。
他看著申屠君毅:“怪不得申屠前輩,明知是幻境領域也不願意打破。”
申屠君毅愣了一下,隨後面前雨停。
兩名鞠武山的太上長老消失不見。
花圈消散,墳冢不見。
申屠君毅再度變成了那個老者。
只不過,他臉上的悲傷之色,未減分毫。
一陣破空聲傳來,申屠行密也變成了原先模樣。
四周瞬間變幻。
桃花源、桃山再現。
陳可觀站在桃樹下,朝他們拱了拱手:“二位前輩,性情中人,在下佩服!”
申屠行密嘆了口氣,申屠君毅冷哼一聲。
陳可觀繼續道:“原本我可以給二位更好的結局。”
“比如你們登上了鞠武山,李山紅還活著,你們兄弟幾人都成了北魏最強的大修士。”
“你們兒孫滿堂,世人羨慕你們,供奉你們。”
“可惜,這個世界本來就不是十全十美的。”
說完,他嘆了口氣。
申屠行密點了點頭:“能從記憶深處,讓我再見一次我的家人,也算是心滿意足了。”
申屠君毅轉身看向遠處的石階:“山紅……漫山紅遍,你看見了嗎?”
“桃子、也熟了。”
申屠行密聞言拍了拍他的肩膀:“五弟,李姑娘已經逝去一千多年了,她轉世之後你為什麼不去見她?”
申屠君毅臉上露出苦笑:“因為她身邊整天圍繞著一個傻小子……”
陳可觀笑了起來:“前輩成人之美,在下佩服至極!”
申屠君毅嘆了口氣:“好了,夢做了這麼久,也該醒了。”
申屠行密點了點頭:“動手吧。”
二人身上元氣瞬間爆發,僅僅元氣波動就震散了滿山桃花。
陳可觀笑了笑:“這些桃花開的這般好,二位前輩有些暴殄天物了啊。”
二人沒有理他,相視一眼,一拳擊出。
剎那間,面前桃山消失,他們再度出現在荒原之中。
剛剛沉迷環境,他們並未注意時間過了多久。
這時,看到齊浩然在一旁的空間中閒庭信步,他們的四位兄弟面露焦急,卻也拿齊浩然沒有辦法。
單雨來對的那名老者,卻已然捱了幾劍。
身上沾滿了鮮血。
茅天工跟那名男子鬥得旗鼓相當,還未分出勝負。
龍族老祖跟那名女子同樣未分出勝負。
二人深吸一口氣,知道他們不能繼續拖下去了。
於是,一齊出手。
陳可觀笑了笑:“二位前輩不用著急,在下再請二位做一場夢。”
話音剛落,申屠行密、申屠君毅面前場間再變。
同樣是桃山,滿上桃花隨風而落。
申屠君毅冷哼一聲:“還來?”
申屠行密大喝一聲:“破!”
二人再度凝聚元氣,一齊出手。
然而面前的場景連動都沒有動彈一下。
陳可觀此前之所以不朝他們出手,就是因為出手之後,幻境就會消失。
但是如果他不出手,那麼他的領域便可以困住他們許久。
申屠行密見狀,瞬間朝著桃山擊出數萬拳。
道道元氣波震得整座桃山,不停震顫。
申屠君毅也沒閒著。
在申屠行密攻擊之時,他已然握住了一把劍。
他看著遠處,手上握著的劍瞬間光芒萬丈。
桃山上的石階,桃花片片。
申屠君毅一劍斬過之後,桃山已然分成兩半。
然而,領域還在。
陳可觀微微心驚,不由得有些感慨此人殺力之強。
不過,他對自己的領域很有信心。
精神力一品,誰能破他領域?
只要他不主動出手,這領域便是堅不可摧的。
片刻後,令他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現了。
因為申屠行密,跟申屠君毅的身體竟然合二為一。
此刻,“他”身上的氣息變得格外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