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可觀他們靜靜的看著還在搖晃的躺椅,默然無語。
今日同往常一般,一大早,小德子就送來早點。
與之前不同的是,他的臉色也有些難看,而且今天他沒有給陳可觀打招呼。
陳可觀他們喚他一起用餐都被其拒絕了。
二人見小德子無心吃飯,本就心情煩躁的他們更是連筷子都懶得動了。
小德子離開不久,舊書樓外就傳來了喊殺聲。
他們呆呆的坐在舊書樓前,心也隨之懸了起來。
也就是舊書樓的位置相對較為偏僻,再加上不是什麼重要的宮殿,所以並沒有什麼人前來攻佔。
不然,估計他們也要成為這池子裡的魚兒。
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雪還在下,外面的喊殺聲小了很多。
不過還有零星幾句吼叫,惹得人心煩意亂。
李勇還沒有回來!
陳可觀再也坐不住了,他在舊書樓大門前來回踱步,臉色越來越難看。
高歡看著他的模樣,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呆呆的望著舊書樓宮殿大門。
門外突然傳來一些響動,陳可觀看了一旁的高歡一眼,立馬朝大門跑去。
高歡見狀,快步跟了上去。
沒等他們走到,就見一名渾身是血的侍衛拖著好像沒有知覺的雙腿,掙扎著往裡面爬去。
剛進來,就看到陳可觀他們朝這邊跑來。
玄甲侍衛渾身繃緊,一邊掙扎著後退直到後背抵住牆角,一邊握著長刀直直的指向陳可觀他們:“你們、你們是何人?”
說完,他呼呼喘氣,好像這幾句話已經用完了他渾身的力氣。、
陳可觀聞言趕忙回道:“我們兩個是舊書樓的小太監,這位將軍你可曾見到李勇李公公?”
不管此人是何身份,此刻他們有求於人,再加上他身穿甲冑,叫聲將軍絕不會錯。
高歡補充道:“就是一個頭發花白臉色蒼白,臉頰有些紅暈的老人,他是我們舊書樓的管事太監。”
玄甲侍衛聞言,神情放鬆了些許,他歪著腦袋思考片刻:“你們描述的這人我倒是沒有見過。倒是你們,一直在這裡待著,什麼地方都沒去過?”
陳可觀他們點了點頭。
玄甲侍衛見狀,他嘆了口氣繼續道:“那我就放心了,只要你們不是皇上的人就好。”
陳可觀他們聞言睜大了眼睛。
“你不是皇上的人?”陳可觀驚疑道。
玄甲侍衛笑了笑,“怎麼?很奇怪嗎?”
陳可觀沉默片刻,“將軍可否告知我們,究竟是何人在與皇上鬥。”
玄甲侍衛聞言笑了笑:“除了皇上的姑母大長公主太平殿下,誰有這樣大的本領呢?”
大長公主的名頭他自然聽說過,除了皇上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敢問將軍,宮中此刻孰優孰劣?”陳可觀繼續問道。
玄甲侍衛聞言呼呼喘了幾口氣,然後笑了起來:“若說對天下的掌控,皇上自然是無敵的;但是在這宮裡,大長公主才是絕對的王者!”
說到這裡,玄甲侍衛伸手撣了撣頭上的雪花:“估計用不了多久,太平殿下的大軍就要殺到大明宮了。”
“至於你們說的什麼勞什子太監老子沒有見過,快把老子扶進殿裡。等今日事成,你們兩個會有想不到的封賞。”侍衛說到這裡得意的哈哈大笑了起來。
陳可觀他們二人聞言,看了對方一眼,然後又看了看眼前的侍衛,隨後一起轉身朝舊書樓走去。
在這種時候不落井下石已經是他們能做到的極限了。
若是換個人,肯定要結果掉他的。
誰讓他不是皇上的人呢?
路上,陳可觀小聲道:“歡哥,皇上一定不會敗吧?”
高歡臉色蒼白,嘴唇也有些哆嗦:“肯定不會敗的,肯定不會的。”
“你們兩個狗奴才、死太監,趕緊給老子滾過來,不然老子扒了你們的皮!”侍衛在他們身後大吼道。
這樣的天氣,如果不趕緊找個地方保暖,就算不會流血而死,也要凍死在這裡。
他一個堂堂八品伐髓境界的武夫,被凍死的話簡直是太可笑了。
也就是此刻身上傷太重,不然他早就一刀將這兩名小太監分屍了。
陳可觀他們聞言並沒有理會那人,徑直朝舊書樓大殿走去。
侍衛見狀大急:“二位公公,你們行行好,幫幫我吧,這麼冷的天會凍死人的。”
陳可觀嘆了口氣,雖然有些不忍,但是此刻伸出去的援手就是對自己人遞出去的刀子。
畢竟他是長公主的人,這種事情他做不到!
高歡也做不到!
於是他們繼續朝舊書樓大殿走去。
“你們說的李公公,我見過,臉色蒼白,臉頰上有淡淡的胭脂紅。”侍衛見狀大吼道。
陳可觀他們聞言停下了步子,一起轉身看向侍衛。
“你當真見過李公公?”陳可觀急忙問道。
“他現在還好嗎?有沒有受傷?”高歡也趕忙問道。
“你們能不能先把我攙扶到一個暖和點的地方,咱們細說行不?”侍衛苦笑道。
二人聞言折返而去。
他們將侍衛攙扶起來,才看到他身上的傷口。
背部甲冑已經裂開,一尺多長的一道刀口還在往外滲血,兩條腿上大大小小足足四五處深可見骨的刀傷。
他們看著年齡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侍衛,心中暗想也不知道此人是怎麼活下來的。
二人攙扶著侍衛朝舊書樓大殿慢慢走去。
不多時,就到了大殿門口。
火盆裡的炭火還在燃著,給空氣帶來了些許熱氣。
侍衛的臉色也變得好看了些許。
“麻煩二位把我扶到躺椅上吧,等在下傷好了一定不會忘記二位的。”侍衛懇求道。
此刻他又冷又痛,感覺身體好像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陳可觀他們搖了搖頭,這是李勇的位置,怎麼可能給他坐!
不過他們並沒有將其置之不理,輕輕把他扶到了大殿門外的一根柱子旁靠著,隨後把火盆端了過來。
侍衛雖然有些不解,但是人在屋簷下,豈能不低頭?
他小聲道:“謝謝。”
高歡搖了搖頭:“不用客氣。”
陳可觀趕忙趁機問了一句:“你是在何處見的李公公,他人還好嗎?”
侍衛聞言嘆了口氣:“我們是長公主養的私兵,皇宮裡的人並不是很清楚,不過你說的人我確實見過。”
“他怎麼樣了?”
“大明宮前,以一當萬!”侍衛眼神中露出痛苦的神色。
剛剛非是他不願意說,只是痛苦的記憶誰願意被提起呢?
他們怎麼也沒想到,一個老太監將他們殺得落花流水,要知道他們中間可是有數名三品境界的武夫!
陳可觀聞言有些激動:“後來呢?”
“後來我們就被衝散了,在這皇宮中打起了巷戰。”玄甲侍衛嘆了口氣,“再之後我就沒見過他了。”
“既然皇宮之中有他在,你為什麼要說長公主優皇上劣?”陳可觀不解道。
“因為我們中間,有一名二品武夫!”玄甲侍衛神色驕傲道。
陳可觀他們聞言沉默起來。
二品超凡,據他所知整個朝廷只有一位,那就是霍千機的父親此前的徵北大元帥霍無敵!
難道霍帥也反了?
……
陳可觀嘆了口氣:“跟我們講講今天都發生了什麼吧。”
侍衛聞言正要說話,卻扯到了傷口:“嘶!”
高歡默默道:“我去給你找點烈酒,澆一下再包紮應該會好點。”
“謝謝。”玄甲侍衛臉色擠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
二人給其簡單清洗傷口包紮了一下,侍衛的臉色好看了許多。
他端著一杯熱茶,繼續道:
“今日一早,響箭為號。”
“我們同宮中的內應裡應外合闖進了宮中。”
“沒想到皇上做了那麼多準備,剛進來我們就被殺了個下馬威。”
“三千玄甲士兵嚴陣以待,領頭的是霍千機。”
“試問誰沒聽過霍千機的名頭?”
“當時,我們就被嚇得半死,有些人甚至掉轉身子開始後退。”
“沒想到的是,霍將軍竟然掉轉馬頭帶領我們殺向皇宮。”
侍衛說道這裡臉上露出了憧憬的神情:“當時,我們都激動萬分,那可是霍千機啊!”
“在他的帶領下,我們攻下了一個又一個宮殿。”
“當然,我們也遇到了很多麻煩。”
“不過都被霍將軍帶領著我們一一剪除,直到我們在大明宮外遇到了你們說的李公公!”
他本想說死太監,但是看著陳可觀他們認真的神色,這才稱呼其李公公。
他抿了一口熱茶繼續道:
“沒人能想到,他僅憑一己之力就將我們擋了下來!”
“就算是霍千機霍將軍出手,也只擋了片刻就吐血而退。”
“在這之後,更有五六名三品高手加上二十餘名四品武夫一起朝其攻去!”
說到這裡,玄甲侍衛眼中也閃出一絲憧憬,誰不向往絕對的強大呢?
“後來呢?”陳可觀急忙問道。
“李公公雙掌伸開自身前收至腰間虛握,隨後手腕並作一起猛地向外推出。”
“一團蘊含無窮能量的白色光團掀飛了無數石板朝我們而來。”
“數名三品武夫擋了片刻之後,吐血而退;二十餘名四品武夫,當場死了數個!”
“隨後,不知道其小聲嘟囔了什麼,我們這些人瞬間分散在皇宮之中各處!”
“再之後我就沒有見過他了。”
陳可觀聞言問道:“此處離大明宮很遠,你又是怎麼來的這裡?”
侍衛聞言露出苦笑:“兩名宮中侍衛追我至此,我拼了老命才把他們殺死。”
陳可觀聞言沉聲道:“我們是李公公的人,你應該清楚,為什麼要跟我們說這些?不怕我們殺了你?”
侍衛聞言笑了起來:“我當然怕,所以我說的很慢。”
高歡聞言有些緊張,他看向了陳可觀。
陳可觀也笑了起來:“看來你對自己很自信。”
“我的傷需要很久才能痊癒,但是我的刀還在手裡,殺你們兩個小太監只需要一刀!”侍衛輕笑道。
“我活了那麼多年,就為了一個錦繡前程,二位公公別攔我好嗎?”說著,他手扶著柱子緩緩站了起來。
“死亡註定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我們現在還不想死啊!”陳可觀輕聲道。
“別怕,我的刀很快,不會很痛苦的。”侍衛繼續道。
“那你為什麼還不出手呢?”陳可觀笑了。
侍衛也笑了:“因為……”
話說一半,他的刀已然在空中劃出一道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