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回到香江一號,沈之舟和沈墨清比他們快一步。
“媽,生日快樂。”
盒子裡是卡地亞最新款的豹子手鐲,愛馬仕鱷魚皮包包,和一對中世紀復古風格咖啡杯。
黎佳慧喜歡收藏杯子,沈宅裡有整整一間房用來存放她的收藏。
手鐲和包包,只要花錢就能買到。
杯子,絕對不可能是臨時去買。
老大在她身上花的心思,遠比自已生的老二多。
她淡了淡眸,“你也不小了,該成家立業,別把心思都浪費在我身上。”
“給媽過生日送點小禮物怎麼能叫浪費心思?”
心裡一陣酸楚,這麼好的孩子,怎麼就是那個女人生的呢?
哪怕是撿的,是孤兒,她對他,都不會這麼冷淡,這麼多戒備。
蛋糕是她喜歡的黑天鵝絲絨,夾雜著黑松露和榛果的香甜。
“媽,閉上眼許願。”
葉梵輕輕喚她,“關燈咯。”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生日歌響起,她看了一眼面前的丈夫和三個孩子。
老二摟著葉梵,老大安安分分的站在劉媽和安叔之間,沈之舟在她正對面。
她閉上眼,眼眶泛起溼意。
“願坤正集團能順利度過這次財務危機,起死回生。”
五千億鉅額虧空隨時都可能爆雷。
航運、能源、通訊,所有能賺錢的產業,都去彌補地產板塊的無底洞。
遠遠不夠。
如果跟霍家聯姻,有霍家做債務擔保,至少可以給坤正集團續命,爭取到兩年的緩和時間。
生日歌停止,她睜開眼,沈硯熙混笑道:“你許了什麼願?說出來我們笑話一下?”
“天降五千……”
葉梵急切捂住她的嘴,目光焦灼,“媽,別說,說出來就不靈了。”
夫妻倆對視一眼,從“五千”這兩個字說出口,沈之舟心裡一“咯噔”——
妻子已經知道了。
他自以為瞞得天衣無縫。
“媽希望老大早點成家,生個一兒半女的,別過得這麼冷冷清清。”
“老二呢,我管不好你,也就不管你了,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別犯渾。”
“老三啊。”黎佳慧抬手抹掉眼角的淚,“媽是對不起你,可媽有媽的苦衷,也有媽的責任。”
“你恨媽也好,怨媽也好。你給媽當閨女,媽高興得很。可你偏偏,要給媽當兒媳婦。”
心疼得像要裂開,又不是她非要嫁給沈硯熙,怎麼就成了她偏偏要做黎佳慧的兒媳婦?
葉梵捂住胸前,大口喘氣,心臟彷彿要跳出胸膛,一陣一陣的絞痛,越來越劇烈。
“老婆,你怎麼抖得這麼厲害?哪裡不舒服?”
“沒有。”幾分鐘過去,絞痛感消失,她慢慢恢復平靜,“沈硯熙,我不是非要嫁給你的。”
“我知道。”溫柔的大手拂過腰間,“是我非要娶你的。”
哭腔很重,帶著泣音,“我已經答應你了,我答應給你們騰地方了。”
“我沒有要纏著你,我也不是非要住大房子,要佔著沈二太太這個虛名。”
“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愛和歡喜,怎麼就這麼短?來的快,去的也快。”
眼淚肆無忌憚的落下,沈硯熙不敢回看,不敢辯解,嗓子裡帶著血,“現在還想知道嗎?”
這個傻丫頭,他的愛和歡喜,明明從來就沒有離開過。
從她十二歲,持續到現在。
她任何一個小小的舉動,哪怕是一句完全沒有營養沒有意義的話,就會讓他覺得無比的快活。
“不想知道了。”女人倔強的仰起頭,“這個世界很多事,本來就是沒有原因的。就像風一樣,突然就來了,突然就走了。”
“媽。”葉梵擠出一個笑,“我有點不舒服,我回房睡覺了。”
“生日快樂,我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送給您,我就把硯熙還給您吧,算我的一點心意。”
“離婚手續下週二就去辦,媽你不放心你就讓人跟著。”
房間裡傳來女人撕心裂肺的哭聲,他站在門外,一言不發。
哭聲漸止,他推開虛掩的房門,“梵梵。”
他心裡有很多話要說,關於為什麼要去英國?為什麼要離婚?為什麼要從家裡搬出去?
在即將脫口而出的瞬間,全都止住了。
“如果,我下週二上午,身體還能走的動。”他死死捂住腹部,“還能下床,還能……去見你。”
“那我們就民政局見吧。”
“滾。”女人指了指門口,“我讓你滾。”
他衝進衛生間,雙手撐在臺盆上,吐血不止。
樓下餐廳徹底安靜下來,蛋糕還沒切開。
沈之舟和黎佳慧已經走了,他們連大哥送的禮物都沒有帶走。
沈硯熙失魂落魄的下樓,正要去開車回公寓。
“弟弟。”
黑暗中,大哥沈墨清叫住他,“陪哥喝幾杯。”
“我喝不了酒,大哥如果想喝的話,我以茶代酒。”
肝壞死是不能喝酒的,那種摧枯拉朽似的疼,他體會過一次,再也不想體會第二次。
桌上的菜還熱著,沈墨清開啟一瓶白酒,連灌三杯。
他已經很久沒對人敞開心扉,也很久沒醉過了。
今天黎佳慧說他冷冷清清,他也曾經熱氣騰騰過,也曾經真的把沈宅當做自已的家,把黎佳慧夫婦當做自已的父母。
“弟弟。”沈墨清臉色發紅,聲音裡帶著醉意,“我羨慕你,可是我並不嫉妒你。”
“我知道你沒那麼混,你用混,來反襯我的好,我的優秀,我的孝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