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晴離開旭日堂後,又來到劉皓的住處向大師兄辭行。
在得知範晴已經突破到玉清境四層的事實之後,劉皓差點驚地跳起來。
委實是範晴的速度有點過於駭人了,一年之前才突破的玉清境三層,一年之後就更上層樓了,二者可不是一個概念。
直到此時,劉皓終於承認了一個事實:範晴的綜合資質是要在他之上的,甚至要遠遠超出。
他不由得感嘆,當初自已是看好範晴沒錯,但最多也只是覺得範晴能夠勤能補拙,在資質低下的情況下能夠附於自已的冀尾就不錯了。
卻沒想到有一日,當初那個一開始被師尊嫌棄幾分的小師弟,如今已經有希望扛起將朝陽峰發揚光大的重任了。
當真是世事無常,讓劉皓唏噓不已。
辭別了劉皓,範晴回到自已住處準備了一番,第二天就揹著行囊下山了。
範晴下山之後的第一站就是坐落於青雲山腳的河陽城。
來到這裡,這幾年來一直在山上修道的範晴,再次見識到了人間的熱鬧和繁榮。
小販的叫賣,街邊的吆喝,甚至煙花之地女子在樓上的騷首弄姿,都讓範晴聞到了人間的煙火氣息,只覺得分外好聞。
但是範晴並沒有沉浸於其中,雖然這花花綠綠的世界很有吸引力,但是怎麼又比得上乘風御劍,逍遙於天地之間的修士生活。
真正的修士,可以眺望紅塵,可以在閒暇之餘體驗一下紅塵作伴的滋味,但決不能眷戀紅塵甚至貪戀紅塵,那樣只會壞了道心修為,再無更進一步的機會。
這不,剛提到這茬迎面就走來了一位活生生的例子。
那是一位身穿灰色道袍的老者,鬚髮皆白,面容清庸,看起來竟有幾分鶴骨仙風,得道高人的感覺,讓人一眼看去便有了幾分敬意。
而在老人身邊,還有個八九歲的小女孩,扎著兩個沖天辮,生的是活潑可愛,手裡拿著一串冰糖葫蘆,正吃地津津有味。
老者一開口,便是那熟悉的開場白:“這位小哥,看你烏雲蓋頂,印堂發黑,面有死氣,大事不妙啊!”
本來見這一老一幼的組合,範晴就有幾分懷疑,等到老者這話一出口,範晴當下就肯定了,這不是週一仙和小環嘛。
範晴先是深深地看了週一仙一眼,他對這位誅仙世界的奇人可謂是印象深刻。
週一仙疑是在機緣巧合之下錢,得了幾分青雲門祖師青雲子的幾分遺澤,習得了青雲子當初行走江湖的土遁之術,更是繼承了幾本相學一脈的高深傳承。
原著當中他似乎是不會看相的,行騙之時靠的也是他的孫女小環,但是範晴並不這樣認為。
這個人在後期能夠一眼就看出張小凡身懷四本天書的事實,這份眼力可不是誰都能有的,他又並無高深修為在身,能做到這一點,範晴敢肯定他一定在相學上造詣頗深。
至於他為何裝作不懂看相,還時常在行騙之時被人看穿追著打,範晴認為這只是他遊戲人生的偽裝。
他就是範晴前面所說的,貪戀紅塵的修行者。本有機會一窺長生大道,卻因眷戀這花花綠綠的世界不肯離去,而滯留凡世,絕了道途。
對於這種行為,範晴只能說人各有志,理解卻不贊同。
在他看來,修行者就應該上下而求索,不斷追求更高的境界。不管是想要保護自已想保護的人也好,還是想要逍遙一生也罷,都離不開高深的修為。
打量完週一仙之後,範晴將視線移到了旁邊的小環身上,看著小環的可愛模樣,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
這是一個精靈一般純淨的女子啊!讓人忍不住想要親近。
如果要論週一仙這一生的功過,範晴認為他最大的功勞,就是培養出了善良真誠的小環。
在獸妖霍亂人間之時,眾生皆淪落於苦海之中,臉色悲苦,唯有小環,以她極富感染力的笑容,為這個灰色的世界增添了一份名為希望的光彩。
她的心地善良,不僅僅讓“妙公子”金瓶兒與她以姐妹相稱,更是“野狗道人”在這個世上唯一的救贖。
在“煉血堂”覆滅之後,一眾同門毫不猶豫地投向了鬼王宗,仍然心向“煉血堂”的野狗顯得那麼地多餘,跟在“血公子”鬼厲身後也只是權宜之計。
直到遇到了小環,他彷彿又找到了人生的意義,那就是守護這個美麗善良的女孩。
無錯書吧以自已讓人嫌棄的面容,他不敢奢望有朝一日小環會喜歡他,只是默默地守護在她身旁。
在見到小環要被獸妖所殺之時,他頓時化身瘋狗撲了過去,將小環救了下來,最終卻與獸妖同歸於盡。
而小環最後也是不顧“萬鬼噬心”的風險,以“收魂術”將他救了回來,要不是一旁窺視的“鬼先生”見她在鬼道之上頗有天賦,出手為她護法,怕是她也會與野狗共赴黃泉。
當時在看到這一幕時,範晴也是被她和野狗二人感動地不要不要的,僅僅次於碧瑤為救張小凡而義無反顧地撲向誅仙劍。
此時見到小環就在身前,範晴心中一股愛護之意油然而生,不是男女之情,而是哥哥對妹妹的愛護之意。
他情不自禁脫口而出:“小妹妹,我做你哥哥可好?”
這話一出,週一仙和小環齊齊呆住了。
週一仙本以為自已一開場的那番話一出,對面這個看著很是稚嫩的青雲弟子還不納頭就拜,求著自已為他算一卦,破解兇相。
哪成想這小子不按套路出牌,對自已的話不為所動也就罷了,竟然還把主意打到了自已孫女身上,要做小環的哥哥,
導演,這劇本不對吧?
隨即,週一仙一伸手將小環護於身後,對範晴怒目而視道:“你這小子,竟敢打本仙人孫女的主意,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吧!”
“還不快快滾蛋,不然莫謂本仙言之不預。”
經過山上幾年的調養,範晴這副身體的虧空早已補足,在經年累月的靈氣沖刷之下,加之常年修道,自有一股氣質在身。
範晴以十五六歲的年紀,在正常人看來,怕是要道一聲:“好一個俊俏的少年郎!”
但是在心生防範的週一仙看來,這小子怎麼看都覺得面目可憎,不懷好意!
他本以為範晴會被自已嚇到,掉頭就跑,哪裡清楚範晴對他的底細一清二楚,他色厲內荏的表演範晴看來甚至有幾分想笑。
但範晴沒有笑,也沒有掉頭就跑,而是以真誠的眼神繼續看著,從週一仙身後探出頭來的小環,他相信小環能夠感受到他的心意。
果然,在盯著範晴看了一會兒之後,小環拽了拽週一仙的衣袖,道:“爺爺,我相信這位大哥哥沒有惡意的。”
週一仙仍不妥協,冷哼了一聲道:“誰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這年頭知人知面不知心,別看他小小年紀,長得一副人模狗樣,說不定心裡就在想著將你拐賣了呢!”
“爺爺!”小環嗔怪道。
“不行就是不行!”週一仙拉下了臉,任由小環如何撒嬌也不答應。
範晴此時也覺得自已的行為有些唐突了,哪有一見面就要認妹妹的,由不得週一仙不多想。
他也只能無奈一笑,拱了拱手道:“這位前輩,適才是小子魯莽了。”
“奈何晚輩一見這位小妹妹就心生喜愛,一時沒忍住,您別見怪。”
“但是既然前輩不相信小子,那小子也無話可說。”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相信我們還會有再見面的一天,到時候您就會明白我的心意了。”
對週一仙解釋完之後,範晴又對著小環眨了眨眼道:“小環,我們有緣再見咯!”然後便轉身大踏步離去。
週一仙和小環目送範晴離開,只見在人流湧動的街道上,那少年的背影是那麼地堅定,卻又逐漸消失在人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