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見過趕著去作死的，現在算是長見識了。
常鑫鴻：“……？”
他不太懂，為什麼有人喜歡做任務，明明不做任務也能苟過去的。
江蘺卿自已上了樓。
常鑫鴻的表情有些猶豫，他低頭看著自已的手機介面，又看了看江蘺卿消失的樓梯口。
心裡好一番掙扎，常鑫鴻豁扶著牆小心翼翼站起來。
“你要去？”
旁觀的唐文俊忍不住了，神色錯愕又糾結地看著他。
“嗯，不能放她一個人在那裡。”
常鑫鴻點頭，聲音頓了頓，又輕聲補充了一句，“樓上有黑霧，很危險。”
他的能力是感知危險。
常鑫鴻也能看見其他玩家看不到的黑霧。
連他也緊跟著江蘺卿上樓了。
唐文俊滿心糾結，掙扎的眼神求助似的看向高雨薇，“高姐，我們要不也上去看看？”
高雨薇沉默了片刻，緩緩說道。
“你忘了論壇裡，那些高階玩家總結出來的玩家規則嗎？只要我們按照規則做，躲避最後的追逐戰。熬到副本倒計時結束，就會沒事了。”
“可是……”
那個女生是想幫他們做任務才上樓的。
彷彿猜到唐文俊要說什麼，高雨薇的聲音冷下來，“不要讓你的聖母心和同情心氾濫。”
“在這個遊戲裡，能活下來就不錯了。”
“我們沒有要求她幫助我們，就算死了也只能說是她運氣不好。我知道這些話說得很自私，但是人想活著先保住自已，不是什麼可恥的事情。”
“……”
唐文俊低下頭沉默了。
他和高雨薇是一個公會的，高雨薇是公會里的小隊長。為了帶他這個剛入會的新人通關，和他組隊一起進入遊戲。
他應該聽高姐的吩咐才對。
只是唐文俊的良心在隱隱作痛，他按了按心口的位置，悵然若失。
他的直播間裡彈幕狂刷。
【末家驍將：你丫的真不是個男人！】
【紙飛機：無語死了，想取關了】
【一鍵在手：拜託大哥，我是來看靈異探險的，主播是縮頭烏龜，那我還看個屁啊】
【青提：那個妹子有直播間嗎？想看那個妹子】
【快樂水：回樓上，我去搜了下，沒有】
唐文俊頭疼地看著這些彈幕。
如果可以，他也不希望自已的能力是直播間，為了不給高姐添麻煩，他只能照做。
唐文俊暫時遮蔽彈幕，眼不見為淨。
獨自上樓的江蘺卿，已經自顧自地四處檢視起來。
二樓右側佈局是電視小客廳帶個外陽臺，左側擺著餐桌和一些雕像藝術展品。
還有個復古的唱片機。
上面已經放好了一張黑膠唱片，估計就是常鑫鴻任務裡的“聽歌”。
另一邊客廳裡。
電視掛在牆上，正對著沙發。
通往陽臺的落地玻璃窗被鎖死，窗簾積灰很嚴重，看樣子很久沒有人來過了。
至於之前他們待著的一樓，是沒裝修過的光禿禿的毛坯。
江蘺卿剛剛開啟燈。
轉身就和上樓的常鑫鴻撞了個正著。
“你怎麼來了呀？”
“我擔心你一個人不安全，所以一起。這裡有黑霧，你小心些。”
“黑霧？那是什麼？”
“危險的預警，我的感知能力可以看見。”
江蘺卿小松鼠似的眼睛圓溜溜的又清澈，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哦。”
她把天聊死了。
常鑫鴻本來就有點社恐。正好也不知道怎麼接這話，反而鬆了一口氣。
但很快，常鑫鴻就注意到了餐桌上的那些東西。
“這、這些是什麼……好惡心。”
“嘔……”
一陣反胃的酸澀感湧上喉嚨，常鑫鴻捂著嘴乾嘔了兩聲，什麼都沒吐出來。
“好像是炸蟲蟲。”
江蘺卿認真端詳著，只不過不知道是什麼蟲。
餐桌上擺放著幾盤菜。
一盤是漆黑粘稠幾乎結塊了的疑似菜葉的東西，另一盤是疑似神經還沒死透，還在微微跳動著的肉片片。
還有一盤，就是形狀奇特的像蛆蟲又像蛹蟲的蟲，被炸到焦黑了。
口感應該是嘎嘣脆的。
以前江蘺卿青梅竹馬萬淵，大晚上約她去美食街的時候，就喜歡點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嚇唬她。
她也算是慢慢被嚇成了強心臟。
桌上還擺著幾碗飯。
“你真的要吃嗎？”常鑫鴻的表情一言難盡，他看著江蘺卿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來，想勸阻又不好勸。
這些菜真的太噁心了。
“對。”江蘺卿拿筷子夾起一塊肉片，牽扯出一條細長的黏膩血絲。
常鑫鴻臉色發青，撇過頭去不看。
越往裡面的肉，似乎就越生。
江蘺卿夾起這塊肉，毫不客氣地在旁邊那碗米飯上沾了沾。撇乾淨上面的血沫讓米飯吸收，然後這才夾回來，拌了自已碗裡的一口飯吃下去。
“咕咚。”
常鑫鴻不由自主地跟著嚥了一下口水，生不如死的表情更是變得一言難盡，彷彿吃的人是他。
江蘺卿倒是沒什麼表情，嚼嚼幾下就硬生生嚥下去。
難吃。
血的鐵鏽味很濃郁，還有些沒去掉的腥羶味。
幸好她機智，這些味道被米飯中和了，倒也還能勉強下嚥。
無錯書吧接下來就是那些菜葉了。
烏漆抹黑的，都黏連在了一起。
江蘺卿微微皺眉，用筷子夾起一片，用剛剛的方法吃下去。
“呃……”
常鑫鴻不得勁，替江蘺卿捏了一把冷汗。而他也明顯發現，江蘺卿在吃下去之後，表情明顯出現了一些變化。
“你還好吧？”
“還好，沒什麼問題。”
就是感覺胃裡在打架。
她有一種生吞燒炭的感覺，這菜明明是焦得不能再焦了，卻不知道被誰用醬油淋了一碟，又鹹又黏膩。
江蘺卿忍不住，多扒拉了一口米飯。
她放在口袋裡的手機，也悄悄亮了一下。
“接下來就是這個了。”
她看向桌上的另一個碗，這裡的湯都盛好了。但不知道底料是什麼，湯煮得就像粥一樣粘稠。
這樣的廚藝，實在是太地獄了。
“這個，要不還是算了？我覺得八成會吃壞肚子。”
常鑫鴻一臉灰敗之色，他覺得自已說得挺委婉了。
這些菜不像是給人吃的。
“我淺嘗一口。”
江蘺卿拿湯匙舀起一勺送進嘴裡，很快就皺起眉頭又迅速吃了一口飯。
常鑫鴻看著她的表情忍不住問，“怎麼了？”
“像芝麻糊一樣的口感，但是一股腥腥的藥味。”
江蘺卿放下勺子，一隻手有些不自然地捂住自已的腹部，她的臉隱隱有些蒼白。
“我感覺我肚子裡在打架。”
“什麼？”
常鑫鴻慌亂地湊過來，不知道從哪兒取出來一瓶礦泉水遞給她，“你喝點水緩緩？都說了讓你不要亂吃。”
“不用了。”
喝了水感覺會更不舒服。
江蘺卿擺擺手謝絕了他的好意，“我去放歌，你先下樓吧。”
她心裡莫名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這飯吃的就像是一個儀式。
而聽歌是象徵著晚餐結束的最後一環節，再加上其他玩家的反應態度，也讓江蘺卿心裡有了些猜測。
根據一些遊戲套路，玩家做完任務後會觸發某個條件。
可能會放出什麼東西。
所以保險起見，明顯和其他人“吃飯”任務不一樣的“聽歌”，江蘺卿放到最後做。
“……好吧。”
常鑫鴻收回那瓶礦泉水，只剩下一個聽歌任務，他也不強留了。
等人下樓之後，江蘺卿放起了歌。
歌聲悠揚舒緩。
但是莫名有種哀怨的調調，如同失落的女性在耳邊輕聲呢喃著。哀怨地哭泣著，訴說著數不盡的委屈。
“媽媽把我藏在床底下，讓我看好弟弟。”
“爸爸喝醉酒回家，三更半夜拍房門。”
“咔嗒、咔嗒。媽媽開門出去了。”
“爸爸不高興，媽媽在廚房裡給他煮醒酒湯。可是鍋碗瓢盆全都翻了，爸爸憤怒地大吼大叫。”
“弟弟感到很害怕，我小心安慰他。”
“他說他要光宗耀祖，問我能不能成全他。我看著弟弟的眼睛，下意識點頭告訴他：我會幫你。”
歌曲中低低哭泣的女聲逐漸減弱。
她的聲音咿啞著，吟唱不出完整的音節。
鋒利的玻璃片就像是嵌入了她瘦弱的脖子一樣，一寸寸擠壓下去，逐漸把喉管劃破。
“噗呲……”
奇怪的聲音再次傳來。
是動脈被破開爆漿的聲音，女孩“啊…啊啊…”痛苦呻吟著，再也唱不出完整的歌詞。
毛骨悚然的寒意，在瞬間竄上江蘺卿的脊背。
強烈的危機感在瞬間降臨，歌聲在斷斷續續的電流聲中結束。
“咔嗒——”
樓上隱約傳來門鎖被扭轉開啟的聲音，和歌聲裡的如出一轍！
危險在瞬間逼近。
“啪啦”一聲尖銳的刺響，陽臺的窗不知在何時遍佈裂痕，徹底碎裂開！
江蘺卿迅速反應過來，直接往樓下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