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自扉靜默如石,周圍的嘈雜聲彷彿在這一刻與她隔絕。
她的腦子裡在不停地回放著之前那些箭矢落下的位置,額頭上青筋凸起,頭痛得彷彿有一股力量在她的顱骨內瘋狂撞擊,即將爆裂開來。
所以在南妊加話語說完的那一刻裡。
沒有多餘的動作,沒有多餘的話語,她就像是一支蓄勢待發的箭,直接衝了出去,只留下一個迅速模糊的背影。
之前的距離並沒有算完,僅僅只支撐住了八百米就失敗了,但這次應該能行。
只要正確計算了他們站立的精確距離,她就有機會在回檔的空隙時間重新佈陣。
“辛道友,她...?”雁霜在一邊愣住,看向了同樣呆住的辛無慮。
在場之人,只有辛無慮與她應該算是最瞭解的。
辛無慮茫然。
“雁霜師姐,這還用問嗎?上趕著送死罷了。”南妊加道。
沈和素蹙眉。
\"但是...\" 阮唸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遲疑,她原本也是這樣認為的,然而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她的情緒突然間激動了起來。
她抬起手,指尖微微顫慄,聲音中帶著難以置信的興奮,\"你們看,她竟然一箭未中。\"
這千山宗弟子謝自扉太逆天了!
她怎麼做到的?
那麼多的箭矢。
“卦修...這麼可怕嗎?”沈和素輕聲說道,聲音在這一片安靜裡顯得格外突出。
——
無數的箭衝著她而來,在前八百米的時候,她的身形詭異到了極致,竟然能精準地避開對方所有人的箭。
每一箭的方向幾乎都刻在了她的腦海裡,她的神識的記憶力在死亡的淬鍊下恐怖得可怕。
“她怎麼像是能預知似的。”對面的莫頁也覺得十分奇怪,他看著謝自扉直愣愣地朝前衝了過來,可是那箭始終都打不到她的身上。
真邪門啊!這人族修士!
在場的所有射箭手瞬間陷入了一陣錯愕。
他們手握弓箭,一時之間愣在原地,不知是否該繼續放箭。
\"誰讓你們停手的?!\" 莫頁猛地爆發出一聲怒喝,聲音中充滿了焦躁與怒火,\"沒看到那位女修士正衝我們這邊衝過來嗎?!\"
莫頁伸手迅速從箭袋中抽出一支箭,弓弦在他的指尖嗡嗡作響,渾身的腱子肉全部繃緊,連連臉上的鬍渣都在用力,一下子拉到了最滿。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箭矢,緊鎖著謝自扉的身影。
箭矢劃破空氣,直奔謝自扉而去。
謝自扉自然看到了莫頁瞄準自已的那支箭矢,這一箭很用力,她甚至能感受到箭矢劃破空氣的細微聲響。
她之前被箭矢釘死在原地才閃避不了的,可如今的她尚還有力氣。
謝自扉的腰間纏繞著幾隻地下撿來的箭,在莫頁那箭即將射穿她眉心的瞬間,她往上翻轉,緊接著繃緊全身,縱身一躍。
踩著那隻迅疾而來的箭,用力的一蹬,借力在空中踏過去。
這得感謝關師姐當時拉著自已在天上飛了一圈,不然,她也沒辦法像現在這般迅速適應踏空的感覺。
在踏空的那一瞬間,她瞬間用神識從儲物袋中取出那把精心煉製的弓。
她從腰間同時取箭,靈力沿著她的手臂湧動,注入弓箭之中,使得弓弦震動,箭矢在靈光的包裹下,直指對方的方向。
謝自扉在空中轉身,緊接著穩穩落下。
當年,她在南詔國當公主的時候,投壺可是第一名,這瞄準的能力自然是不會差。
就算不能殺死你,但我也絕不會讓對方好受。
莫頁臉色一黑,連忙退後了幾步。
可那箭矢還是穿透了他的靴子,直接扎到了他的腳趾上,力道之大,給他死死地釘在了那處。
扶桑島的靈火不能射到族人,這是天罰之火,扶桑島現在早已承受了天道的詛咒之力,而中了這火的族人受到的詛咒之力只會更強。
莫頁臉色有些難看的拔出了腳趾上這一支箭矢。
中了這箭後,回去得找大祭司。
“射箭!不能停!”莫夜徹底被謝自扉的行為給激怒,她這樣的行為對他們而言不過是一種挑釁。
謝自扉還在計算距離。
已經一千四百多米了。
凡人射箭,不過兩三百米,以她築基期弓箭的距離的極限也不過一千多米,金丹期投擲箭矢也最多和謝自扉手持弓箭的距離不相上下。
而他們的距離剛好卡在這個外面。
兩千米.....
再加上對方離她的距離就正好是兩千零五十米。
謝自扉跑來的時候,她的渾身上下都插滿了箭頭,直到全身上下疼得再也動不了後,她撲騰一聲直接就跪了下去。
滿地都是她的血。
莫夜猶豫了一秒,隨後拿起了箭,準備將謝自扉的腦袋給射穿。
謝自扉面無表情地用冷得嚇人的目光直勾勾地看著莫頁,她還剩餘著兩隻清亮的眼睛完好無損。
只要對方輕輕動一動手指頭,謝自扉就能被他射死。
謝自扉的腦子在飛速的思考,身體已經完全不受支配了。
他們之間的距離很近。
若是再往前一步,目測就能有五十米,五十米左右的距離,謝自扉就能發起神識攻擊。
可惜,還差幾步。
“頭兒,那後面的屏障沒了。”旁邊有人開口說道,“那些人都直接跑了,不會她是被捨棄後,派來拖延時間的吧,畢竟她只是個築基期。”
犧牲一個人,換來其他修士逃亡的時間。
這麼一想,倒是個肅然起敬的敵手。
莫頁皺了皺眉,隨即放下了手中的箭,冷笑一聲:
“不管這個將死之人了,先追其他人。”
“他們一個都跑不掉。”
莫頁在路過謝自扉的那一瞬間裡,她那流著血的手指微微動了兩下。
她瞬間發動了神識攻擊。
謝自扉的識海中湧現出無數黑色劍影,它們如同狂風暴雨般直撲莫頁,她的神識力量已經強大到足以與金丹期修士相媲美。
可惜...
莫頁的實力已臻元嬰後期,金丹期的神識攻擊雖然讓他有所停滯,但也僅僅讓他停頓了短短几秒鐘。
“螻蟻,不自量力。”莫頁看著跪著的謝自扉兩眼一閉,終於直接倒了下去。
這裡曾經還自爆過一個合體期的修士,卉土之上皆是由鮮血而鑄成的。
他看著遠處向外逃竄的剩餘修士,抬起弓箭,高聲道:“追。”
卉土之上,無法御劍飛行。
那些人只能狼狽地用腳跑。
莫頁看著那些人逃跑的方向,心中毫無波瀾。
扶桑島而來的外人,必須死。
扶桑島裡的每個族人,都憎恨外來者。
*
“他們好像退了?”雁霜一眼望去。
“就這就害怕了?”南妊加道,“也就這樣嘛...你們還這怕那怕的,照我說,剛剛就該直接衝出去殺...”
謝自扉睜開眼睛,她剛剛的神識被莫頁攻擊之後,疼得幾乎炸裂。
所有人正看著她。
辛無慮看到謝自扉突然變得蒼白的臉色,還頗有些詫異:“扉姐,你沒事吧...”
阮念眼中希冀的光芒在看到沉默不發一言的謝自扉後,也慢慢地滅了下去。
連千山宗弟子謝自扉都想不出任何的辦法了。
看來,這一次,大家只能自求多福了。
大家都沒再說話。
謝自扉獨自走到一邊,她拿著黑劍在左側西北方向的地上畫了一個圈,再抬頭看了眼方位。
距離她已經在她的頭腦裡十分清晰明瞭。
兩千零五十米。
四點一里。
而傳送陣大約就是四五里的位置。
修習陣道之人,對於距離精確度最為敏銳。
她只要找好方位,就一定能在絕處逢生。
沈和素的餘光看到一邊在地上畫了個圈的她,開口溫和詢問,以為她想到了其他的辦法:
“謝道友,你這是打算?”
謝自扉從嘴裡蹦出了一詞:
“佈陣。”
辛無慮有些懵。
沈和素也有些沒想通,對方修為遠遠超過金丹期,就算加上所有人的靈力一起佈置什麼攻擊的陣法似乎對於對方而言都只是撓癢癢而已。
“謝道友...沒有的...”
“現在布什麼陣法都沒有用。”
沈和素無奈地說道,她看著臉色微微蒼白,但卻盯著那卉土的謝自扉。
卉土之上佈陣,耗費的靈力需要更多。
否則,她和宋期懷也不會是這般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