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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纏縛蒙德的颺風終日恪盡職守,只有每月的月初,才會休憩片刻。

隨著昏暗的天幕逐漸迎來曙光,颺風似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逐漸動作風口逐漸顯現。

可是颺風未曾注意到的是,一名瘦骨嶙峋、形容枯槁的身影正畏畏縮縮地藏匿在附近,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逐漸大開的風口。

待風口開至一人身寬時,黑色身影在烈風軍略帶鬆懈的空檔下,兩腳生風,似猛虎撲食般衝向風口。

值守的烈風軍一時不察,竟被黑色身影突破,眼看黑色身影的手已觸控到颺風外的風雪,烈風軍連忙上前把黑色身影用力地拉回城內。

感受到自己的手已衝破風口,黑色身影的眼眸驀然亮起,努力地向前方追尋,呼吸到颺風外的空氣之後,面黃肌瘦的面容露出狂喜。

可激動喜悅的心情並未停留許久,眼前視線猝然一變,原本觸手可及的世界離自己愈來愈遠,青年眼眸中的驚喜逐漸被驚恐所取代。

“你他媽很有膽啊?”

拉回青年的烈風軍一臉不善,差點就被眼前的刁民跑出去了。

被烈風軍粗暴地扔到地上,青年未有反應,而是怔怔地看著沾染到白雪的手指,手開始不斷地顫抖,眼中盈滿熱淚,滿是怔然。

一旁的烈風軍似乎是不滿對方的無視,大罵一聲一腳狠狠地踹翻頹然地的青年,口中不斷罵道。

“老子讓你跑!”

“這麼愛跑!”

“這麼愛跑!”

變本加厲的毒打隨著烈風軍的罵天咒地聲密密麻麻地衝擊著青年的身心,青年似乎是終於不堪重負,看著自己的手嗚咽出聲,眼中的熱淚劃過絕望的面容。

“我直接送你下地獄!”

青年的抽泣並沒有燃起烈風軍的同情心,甚至腳下更用力了些,抬起腳不斷地碾壓著青年一直投向注視的手,原本乾淨潔白的手掌被汙泥所遮蓋。

一旁冷眼旁觀的烈風軍眼看這名青年被教訓的差不多了,才出聲制止。

“差不多就行了.”

“死了還要替他收屍.”

這名烈風軍面露嫌惡,滿是不耐。

打人的烈風軍聽此,居高臨下地蔑視著蜷縮在地的青年,施捨般呵斥。

“你爺爺我今天心情好.”

“快滾!”

似乎是被打的有些狠了,青年掙扎了一下並未完全起身。

烈風軍看著這幅半死不活的樣子,滿是不耐,“嘖”了一聲用力一腳把青年踹離了主路幹,便冷酷地轉身不顧青年死活迴歸崗位。

青年猛然被踹遠,艱難地抬眼看向被毆打至紅腫的右手,先前的冰涼已被痛意所融化,似乎先前落於右手上的白雪是自己一場求而不得的夢。

受傷的右手逐漸握緊,不顧右手傳來辣痛,青年空洞的眼眸不斷往外滴落淚珠,眼中逐漸充斥著悲憤。

......

雖然計劃制定的時間是在正午,但艾爾德斯要求各隊早早地巡邏排查著既定的路線,確保疏散時不會發生意外。

艾爾德斯在主路幹上認真地檢查部署各隊工作,正要轉身檢查另一處,猝不及防撞上了一個踉踉蹌蹌的身影。

正要向眼前的人道歉,但對方無視了艾爾德斯,在被撞到之後晃盪了幾下,躲過艾爾德斯攙扶的手,勉強站穩。

艾瑞德斯伸出的手在空中一滯,還未張口,眼前的滿眼呆滯的青年便一語不發地徑直向前,朝著高塔的方向走去。

艾爾德斯站在原地注視著骨瘦伶仃的背影,眼底劃過一絲訝異。

若是他沒看錯的話,青年眼中雖然空洞無神,但其中卻有些不明顯的死志。

想到青年身上難以遮掩的傷口,沉思片刻,艾爾德斯側頭囑咐了身邊的組織人員一聲,得到肯定的答覆之後,便邁步沿著青年的腳步走去。

雖然眼下最重要的是自由之戰,可普通民眾馬上就能撤離了,放棄眼前的人命,艾爾德斯做不到。

艾爾德斯跟著青年一路到了高塔的颺風範圍,儘管烈風逐漸狂烈,讓青年不得不彎下身軀抬起右手遮住臉抵擋,但青年的步伐仍然緩慢地靠近高塔。

艾爾德斯彎下身軀,抬起的手的高度恰到好處,既能看到青年的動作,又能抵擋吹向紅色眼眸的烈風。

眼看青年不管不顧,似要穿透風牆的模樣,以為青年要自殺的艾爾德斯暗道不好,連忙上前了幾步,但還未等艾爾德斯靠近青年,青年停下了。

“迭卡拉庇安!!”

聽到青年滿是激奮地在高塔前直呼神名,艾爾德斯眼中滿是驚愕。

可是青年的話語顯然不止如此,在艾爾德斯愣神的時候,青年似乎是想要直起前軀,但風勢實在是太過猛烈,失敗了。

“你這個不顧百姓意願!!”

“豢養人類的魔神!”

“把我們終日困束在你的牢籠之中!”

“看著我們在你的神力之下,不得不彎腰向你屈服.”

“你是不是很開心?!”

青年終日積壓的情緒一觸即發,伴隨著周圍凝聚的烈風,一同歇斯底里地咆哮,似要順著這股烈風,扶搖直高塔最高之處。

“迭卡拉庇安!!”

“為什麼??!!”

“你回答我啊!”

青年未得到神明的回應,眼眶中的淚滴奪眶而出,在落地之前就被烈風捲走,顫抖的聲音逐漸消失在風中。

“你回答...”

“回答...你曾經的信徒啊.”

艾爾德斯看著眼前不斷顫抖的身軀,眼底劃過一絲不忍及複雜,正要上前拉走青年。

便驟然感覺身邊的風更加有力,隨後高塔之上驀然閃過一陣耀眼的黃光,周圍的烈風便又恢復平常。

艾爾德斯眼眸緊縮連忙向上看去。

阿莫斯!

......

阿莫斯今日的任務是觀察神明動向,待高塔下的動靜被發現的話,就放出箭矢報信,所以現今高塔上的工作還在正常進行。

少女嬌嫩白皙的手不斷整理著眼前金絲勾邊的神袍,確保白金長袍之上並無皺褶,如同眼前的神明一般,冷漠,平靜。

橙色的眼眸掃過冷若冰霜,宛如天神般的高塔之王,銀眸之中與北境之地一樣覆蓋著厚厚的冰雪,常人未能窺伺半分。

阿莫斯斂下目光,抬起手把神明似月光傾瀉的銀色長髮緩緩從外袍之中順出,如此冷麵寒鐵的神明,髮絲卻有著不同於主人的柔軟滑順,阿莫斯面色不改,心下有些苦澀。

收起情緒,讓自己心無雜念,從神明身後緩緩行至與神明面對面,對上神明冰質的眼眸,阿莫斯恭敬地低頭,伸手環過神明勁瘦地腰腹,“啪嗒”一聲扣下金色勾邊的白色腰帶。

替神明穿戴好衣物之後,阿莫斯稍稍向後退了一步,向神明微微躬身,示意神明已經結束。

迭卡拉庇安孤身而立,如山般挺拔的背脊峭拔,銀髮披散於身後,精雕細刻般的面容完美無瑕,眼神淡淡地掠過眼前的侍女,未發一語,正要抬步離開。

便聽到呼喚自己的神名的聲音從風中傳來,聲音的主人滿含悲傷及憤怒。

迭卡拉庇安微微側頭,風中傳來的並不是什麼虔誠的祈願之聲,而是毫無敬意的褻瀆神明之詞,迭卡拉庇安眼中眸色漸深。

隨後眼神掃過一旁緘默不語的橙發少女,抬手一揮,青年憤懣譴責的話語頓時在房間內傳開。

忽然聽到青年的聲音,阿莫斯驚訝地抬頭看向眼前依然冷漠的神明。

迭卡拉庇安在少女不解的目光下,冷聲道。

“你覺得呢?”

神明突然的詢問,讓阿莫斯一時有些訝然,沉思片刻,少女微微躬身。

“屬下以為,褻瀆神明者.”

阿莫斯羽睫微閃,頓了頓,吞下了“絞死”兩字。

“理應受罰.”

迭卡拉庇安看著眼前恭敬的少女,眼底閃過一絲疑惑,隨後便消失不見。

“如此.”

凜冽如冰的聲音落下,迭卡拉庇安緩緩抬起右手,運起神力,風元素在神明的動作下,逐漸開始彙集。

“...回應我啊...”

青年聲淚俱下的哽咽聲在房間內迴盪,阿莫斯不由地握緊雙拳,努力剋制自己翻湧的情緒,沒有注意到神明不經意間的一瞥。

冷靜,現今還不是動手的時候,不能因為自己的一時衝動,而打破整個計劃。

“迭卡拉庇安...”

撕心裂肺的聲音不斷傳來,似乎已經到了精神崩潰的極限。

阿莫斯閉了閉雙眼,纖長的睫毛微微顫抖,試圖驅散繚繞周圍的青年愴天呼地的質問。

“....回答我啊!!”

眼看神明手中的風元素逐漸濃郁,窗外的風似乎隨著神明的心神帶著肅殺之意向高塔下的青年襲去。

驟然,一道周身圍縈著巖元素的箭矢向神明置於空中的右手射去。

迭卡拉庇安躲過由元素力凝結而成的箭矢,抬眼向少女看去。

嫋娜娉婷的少女一改之前的恭敬,表情冷峻,被巖元素照亮的橙眸之中滿是森然,明明與眼前神明相似白金長袍,在少女身上,卻是有著與神明不同的灼灼勁烈。

少女手中的長弓正滿帶殺意地對著自己,出箭的人顯而易見。

迭卡拉庇安眼中並無驚訝之色,哪怕眼前的執弓之人是自己的心腹,面容一如既往的冰冷,但周身的溫度卻是徒然冷冽了下來。

“為什麼?”

神明銀色的眼眸彷彿一柄透亮的明鏡,阿莫斯在神明的眼中看到了面無表情的自己。

要是在以前,她可能完全想象不到自己在迭卡拉庇安面前,會露出如此不敬神明的表情。

但今天她清晰地從神明眼中看到了,阿莫斯看著眼前自己曾經的愛人,面不改色,眼底卻閃過一絲悲傷,但很快便被堅定所替代。

“你真的不知道嗎?”

少女重新抬起了弓箭,向眼前的神明無聲地宣戰。

兩次被忤逆,其中一人是自己身邊之人,饒是迭卡拉庇安也有些惱怒,眼底劃過一絲冷然。

周身泛起青色的光,但並未有動作,迭卡拉庇安冷聲問道。

“就算會死?”

阿莫斯沒有出聲,而是周身的巖元素逐漸彙集,直至阿莫斯右手重新顯現出橙黃的箭矢,眼中的拒絕不言而喻。

迭卡拉庇安的眸色更冷了些,銀眸似乎瞬間與冰雪融為一體,周身的風貌似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情,變得更凌冽了些。

......

艾爾德斯看見阿莫斯的元素力之後,暗歎糟糕,不再猶豫,連忙衝上前去一把抓過正在痛哭流涕的青年,不顧青年的掙扎拖著他遠離高塔。

霎時,蒙德城中不斷傳來高昂激奮琴聲,隨著琴聲的響起,風口值班的烈風軍猝不及防被胸口戴花的人員制住,反叛軍突然間控制了風口。

隨著風之隊馬不停蹄地在蒙德城中的穿梭,居民在慌亂間不斷往風口的方向彙集。

饒是平時的工作再怎麼懈怠,這會注意到蒙德城的動靜,烈風軍從最初的愣神,到反應過來聚集軍隊,也不過一刻鐘的時間。

天際逐漸明亮,身戴鮮花之人,與身著軍裝之人死死地對峙著,沒有一方撤退,也沒有一方進攻。

戰爭一觸即發。

......

風精靈一早就不見了蹤影。

溫迪雙手撐於額前,滿臉焦急地坐在書桌旁,盯著盆中的塞西莉亞花沉默,周身的氣息紊亂不堪。

現今離計劃的時間還尚早,但門外就隱隱約約傳來琴聲,理應出了什麼意外。

這本該是由溫迪來負責,但因怕意外徒生,資訊傳遞斷節,溫迪便把風之隊交由艾爾德斯一併指揮。

風精靈不是那麼不知輕重的人,到底會去哪裡了?

眼看門外的琴聲愈演愈急促,溫迪蹙起眉頭,眼神掃過一旁斷了弦的里拉琴,眼神微閃,流露出難以名狀的複雜之色。

隨既斂下眼眸,再次睜開之際,眼中的神色一覽無餘,周身的氣息也歸於平靜。

溫迪面色淡然地抬手扯下自己一直悉心溫養的白色花朵,毫不猶豫地起身向門外走去,身後的披風隨著少年的離去在空中劃出一道決絕的弧影。

小屋主人離開的關門之聲落下,這間曾經充滿溫馨歡笑的房間,徒然寂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