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默不作聲的溫迪驀然收到艾爾德斯譴責的目光,有些摸不著頭腦。
少年的斗篷以及髮絲有著不似尋常的凌亂,似乎回來匆忙,正一臉的不明所以。
眼看始作俑者毫無自覺,艾爾德斯收回視線微微闔眼,讓自己忽略黑髮少年這糟糕的教育水平。
“這趟出行收穫怎麼樣?”
既然去了這麼久,回城就直接找到自己,那必然是有了結果。
聽到紅髮少年的詢問,溫迪又流露出了些許笑意,認真地回答道。
“有了不錯的收穫呢.”
看來是成了。
艾爾德斯心下一鬆,唇角微微勾起,隨後向少年頷首道。
“我會通知阿莫斯,明天晚上我們據點細說.”
溫迪含笑應下,隨後帶著在一旁已經緩過神來了的風精靈離開此地。
......
“魔神殘渣?”
些許微揚的聲音,帶著顯而易見的疑惑。
身穿金色長袍的少女手杵下巴,微微蹙眉,對從未聽過的名詞有些迷茫。
“那是啥?”
身旁的紅髮少年也向面前擺放著風精靈擺件的黑髮少年投去疑惑的視線。
雖然勞倫斯的加入的確是一個好訊息,可隨之而來的新知識讓兩人略帶困惑。
據點原本的圓桌位置被另一個差不多大體積的木製圓桌替代。
自知闖了禍的阿莫斯,默默找遍全蒙德也沒有找到合適的樹軀,來製作圓桌。
最後只能找了些木質不錯的樹幹,自己親自打磨切割成木板,隨後請幫忙哈維打造。
哈維在阿莫斯臨走前吩咐,木桌受力性很差,讓阿莫斯輕拿輕放,但囑咐的聲音在少女愈漸冰冷的眼神下逐漸消失。
阿莫斯無視哈維對木桌擔憂的眼神下,面無表情的扛起木桌往據點走去。
此時風精靈正坐在阿莫斯新定製的木桌上,成為了木桌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使用者。
這個木桌和之前的樹桌坐起來感觸都一樣嘛,都是硬邦邦的木頭。
體驗者風精靈腹誹。
感受到兩人疑惑的目光,風精靈覺得這又是自己的回合,自信滿滿地再次向兩人解釋了一番何為魔神殘渣。
“是哦~”
“魔神死後‘嘭’的一聲!就會釋放本身的神力.”
“周圍的一些事物都會被席捲其中,很危險哦!”
清脆的聲音微微上揚,似乎是永遠都向本人那般活潑明媚。
從風精靈簡潔明瞭的話語中,提取到重點的兩人臉色可不就那麼好了。
魔神死後,居然還會釋放神力嗎?
倘若真的是這樣...
難辦了,如果沒有解決辦法,就算我們再做完全的準備,也阻止不了必要的傷亡嗎?
眼看兩人面色越來越凝重,溫迪接過風精靈的話頭。
“不過,愛莉森提出了一個方法,也許可行.”
聽到有解決的辦法,兩人眼中劃過一道驚訝,暫時從沉思之中回過神來,抬頭看向出聲的少年。
“什麼方法?”
阿莫斯眉頭依然緊皺,但肉眼可見的放鬆了些。
“請求北境狼王幫忙.”
阿莫斯:?!
艾爾德斯:?!
兩人面露驚詫,一時有些失語。
艾爾德斯在驚訝之後,目光沉沉,伸出手抵住下巴,沉吟片刻。
“原來如此,只有魔神能夠制衡魔神嗎?”
這個方法並沒有解決當下之急,反而讓據點的氛圍降到了冰點。
雖然是北境之地現今存活至此的另外一位神明,可蒙德的訊息閉塞,誰都不瞭解北境狼王,平時只能靠道聽途說來獲得些許資訊。
烈風之神雖□□專政了些,但實際上若是不觸碰到他的底線的話,是個很好說話的神。
而傳聞陰晴不定的北境狼王就不一定了,若是貿然前去打擾,萬一惹怒北境狼王,下場可想而知。
而現今蒙德能夠自由出入,並且有這個能力前往交涉的,也只有對面的黑髮少年。
艾爾德斯能想到的事情,阿莫斯也能想到。
阿莫斯心下愁緒如麻,眉間不禁染上一絲煩躁。
她與少年一同長大,正如少年瞭解她一樣,她也對少年性格一清二楚。
此刻少年既然說出來這個提議,那麼他就有去執行的心裡準備。
可是明白歸明白,讓自己的家人挺身涉險,饒是阿莫斯也不可避免的進退兩難。
眼看氛圍逐漸沉鬱,溫迪不由地出聲打斷眾人的思維,斬釘截鐵地說。
“我會前往北境狼王的領地,求見它.”
沉思中的兩人倏然抬頭看向坦然自若的黑髮少年,坐在木桌上的風精靈也很是淡定,反正風精靈會一起去,到時候如果真的打不過,它會出手。
想到自己的逃跑速度,風精靈眼中透露著一絲自豪,神采飛揚的樣子與其他人格格不入。
不過,現今可不是什麼插嘴的氛圍,風精靈現今已經學會趨利避害啦!
但是......
風精靈看著對面的兩人,猶豫自己要不要出聲安慰一下。
溫迪看著突然驕傲的風精靈,眼底劃過一絲笑意。
風精靈總能成為陷入低迷沉鬱之中,那一道帶來輕柔溫暖的風。
正是因為知道兩人的心思,所以溫迪自告奮勇首先攬下了這份差事,避免出現兩人難以抉擇的局面出現,不過效果好像有些差強人意啊,溫迪暗咐。
正如少年所想,艾爾德斯和阿莫斯心中的思慮並沒有因為少年的出聲,而有絲毫的減輕,甚至更加沉凝。
艾爾德斯端放於膝的手不自覺地緊握,青脈經絡在少年骨骼分明的手上逐漸清晰,本光彩異常的紅眸此刻卻是一片幽深。
如果少年前去,是生是死都只能憑由神明定奪。
可是如果少年不去.....
那這麼多年的籌備,甚至全部的人都會隨著烈風之神的死亡而一起消亡,那便得不償失了。
哪怕在場的三人都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準備,可反叛軍不止他們三人,若是因為眼前有機會避免不必要的傷亡而失敗的話,那也太讓人不甘了。
阿莫斯抬眼看向黑髮少年,滿是壓抑的橙眸中倒映著黑髮少年平靜的面容。
半響,阿莫斯聽見自己乾澀的聲音。
“你確定嗎?溫迪.”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我自己在說什麼.”
“若是說服了北境狼王,那麼事情就還有挽回的餘地.”
溫迪看向對面從開始就眉頭緊皺的同伴,開口勸說。
“就算我們不去,那怕真的反叛成功了,神力一旦爆發,蒙德還能不能存在都是一個未知數.”
“不是嗎?”
少年清純乾淨的聲音,現今也如他本人一般淡定從容,儘管知道自己此次前去兇險萬分。
“我們的目的,從來都不是覆滅蒙德.”
而是拯救蒙德。
艾爾德斯不禁鬆開了攥緊拳頭的手,用力揉捏眉心,試圖緩解內心的掙扎。
半響,深吐一口氣。
“的確,總要去試一試.”
話雖如此,若是自己能去,自己會毫不猶豫,可親手送同伴前往險地,艾爾德斯內心依然煎熬。
一旁的少女突然起身,徑直走到少年面前,不顧風精靈疑惑的眼神,伸手扶住少年的肩膀,與少年平靜無波的藍眸相對,鄭重其事地囑少年。
阿莫斯此刻眼中不可抑制的流露出傷痛,但依然面帶嚴肅,叮嚀告誡。
“你答應我,就算北境狼王拒絕,也不要強求.”
“保證自己的性命最為重要.”
“我們會做好最壞的打算.”
阿莫斯頓了頓,不禁咬了下唇角,似乎終是有些抑制不住情緒,聲音有些顫抖。
“......要平安回來.”
溫迪察覺到少女眼底未隱藏完全的乞求,心下不禁一酸,彎了彎眉眼,抬起手溫柔的撫摸了一下少女光彩奪目的橙發,似兒時那般安慰眼前的少女,輕聲回答。
“好.”
阿莫斯感受著少年熟悉的撫摸,眼中不禁有些酸澀,正努力控制上湧的情緒,就聽眼前的少年略帶疑惑的出聲。
“可是,再怎麼著急.”
“也得等下個月吧?怎麼感覺我馬上就要去英勇就義了?”
他昨天才從勞倫斯那回來,就算昨天好好休息了一晚,身體恢復了元氣,可精神還是有些萎靡。
溫迪眼底流露出一絲不解,雖然氣氛很嚴肅,但有些肅冷到給了自己一種彷彿參加自己送別會的錯覺。
“啊....痛痛痛....”
溫迪感受著肩膀不斷傳來的痛意,輕聲求饒。
“錯了錯了!”
巴巴託斯:?!
“阿莫斯!”
“你幹嘛呀?”
眼看少年被阿莫斯禁錮,風精靈連忙飛起身,驚撥出聲,示意阿莫斯快放手。
溫迪這麼瘦弱,憑藉阿莫斯的力氣,可別把溫迪的肩膀卸下來吧!
阿莫斯沒理會耳邊喋喋不休的風精靈,惡狠狠地盯著眼前這個沒心沒肺的傢伙,手下力道不減,纖細的手腕死死地扣住似毫無縛雞之力的少年,甚至想暴打他一頓。
什麼狗屁傷感!統統都不做數!!
眼看少年似乎是真的被自己捏疼了,俊秀的面容不禁露出一抹痛色,阿莫斯這才放開少年。
“哼!”
“弱不禁風!”
阿莫斯橫了一眼溫迪,似有些橫鐵不成鋼,直接在溫迪身邊的椅子坐下,諷刺正在揉搓自己肩膀的溫迪,但臉色稍有緩和。
溫迪:......
風精靈在阿莫斯放手的那一瞬間,連忙落到少年身邊,伸出爪爪按在少年另一側的肩膀之上,用力地幫少年揉了揉,撫慰少年傷痛,眼中滿是對少女的不滿。
可惜打不過阿莫斯,只能小聲地嘟嘟囔囔。
溫迪看著風精靈這副大驚小怪的模樣,一時有些失笑,不禁抬起手輕拍風精靈腦袋。
“我沒事.”
隨後拎起風精靈抱在懷中,眼神掃過對面依然有些憂心忡忡的同伴。
在兩人複雜的眼神之下,笑意盈盈地抬起風精靈的右爪爪,向他們招了招,宛如一隻招財靈。
“祝我靈到成功吧.”
畢竟,這縷希望之風,正在自己懷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