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身形雖稍顯單薄,卻並不瘦弱。
陽光從他的頭頂灑下,給唐楓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
他的身影在地上拉出一條長長的影子,訴說著他的無奈苦悶和不甘。
良久的沉默後,唐楓身形一動,徑直離開了。
滿屋下人噤若寒蟬,均不敢動作。
葉輕輕收回視線繼續用膳。
昨日宋博雅的享樂主義讓葉輕輕豁然開朗。
她有錢有地位,為何要自困於心?
男人而已,不過是取悅她的工具。
只要她開口,世間什麼樣的絕色找不到?
何必委屈自已處處迎合唐楓?
許久未見戴宣,不知她這個新任大管家做的怎麼樣。
以往沈叢書做管家時,因他是男子,不便時常拋頭露面,所以掌櫃們皆是親自去鳳凰山莊與沈叢書會面的。
但換了戴宣做大管家便無須那麼麻煩了。
戴宣是女子,可隨意與掌櫃們相約在外碰面。
葉輕輕喚來關河,“你可知戴管家的蹤跡?”
“戴管家近日帶著人去陽泉查賬了。”
“去了多久,竟還沒回來嗎?”
關河想了想,“應是去了半個多月,至今未收到歸期。”
因葉輕輕乍然換了大管家,故此戴宣接手後需要重新核點賬目。
北方掌櫃們收到號令齊聚陽泉,南方水路發達,掌櫃們則都候在汴京城等著面見新任管事。
“再從山莊賬房調幾個掌櫃去幫忙。”她一錘定音道,“傳我口令,各地掌櫃務必全力配合戴管家,若有不服者,親自來鳳凰山莊見我。”
關河對此樂見其成,頻頻點頭,“屬下明白。”
“去吧。”
“是。”
用過膳,葉輕輕直奔馬場。
唐楓最近總是彆彆扭扭的,遠不如初識時爽利。
她沒那個耐心一而再,再而三的鬨鬧彆扭的小男生。
肆意的策馬跑了三圈後,她依然不覺暢快,反而越發覺得憋悶。
她捋了捋有些凌亂的髮絲,“找個身手好會騎馬的男人。”
侍女們領命而去。
不過半刻鐘,就帶了一個身材健碩的年輕男子過來。
葉輕輕坐在馬上掃了一眼。
還行,五官端正,肌肉緊繃,看著不惹人厭煩。
她抬了抬下巴,“那有一匹馬,上去,與我賽馬。”
男人顯然對此很惶恐,鐵塔似的身形抖了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莊主,屬下…屬下惶恐。”
葉輕輕冷了神色,“賽馬而已,不願意的話就退下。”
男人只是灶房裡負責劈柴燒火的下等僕役,因與馬房的夥計交好,平日裡會偶爾偷偷騎王府的馬匹。
灶房管事剛剛詢問灶房裡可有會騎馬的男人,他嚇得面色發白,只以為自已平日偷偷騎馬之事被管事察覺了,登時嚇得站了出來認罪領罰。
誰知管事非但沒有罰他,反而笑容滿面的誇他身子壯實,有勁兒,一看就招人喜歡。
而後就有人帶著他往馬場走。
邊走邊囑咐他道,“莊主現在正在興頭上,想找個人賽馬,等會你見了莊主,什麼話都不要多說。莊主讓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明白了嗎?”
男人聽完就嚇得腿腳直哆嗦,哀求著道,“小的只會劈柴燒火,不會伺候人,大人們放小的走吧。小的貌醜不敢去莊主面前露臉。”
他還沒許人呢,雖然他長的黑醜,不是汴京城女子喜歡的型別,可他仍然盼著有朝一日能等到又好又溫柔不嫌棄他的妻主。
莊主這樣的名聲,萬一對他做什麼,日後他還如何許人?
護衛們聽到男人的求饒,立刻一改剛剛的溫柔可親,抽出腰間佩劍怒道,“莊主有靈令,豈容你拒絕!休要多言,隨我等去面見莊主。”
男人要知道,護衛們找遍了整座王府,只有這個男人會騎馬。
莊主既開了口,她們尋不到人,豈不是辦事不利?
所以,今日,無論如何,她們也要從王府中帶個會騎馬的去陪莊主打發時間。
男人看見雪白的劍鋒,三魂嚇掉了七魄,再也不敢多言,乖乖被眾人押著去見葉輕輕。
真是個不中用的!
居然如此上不得檯面!
眼看莊主有動怒的跡象,護衛長不動聲色的給男人使了個眼色,示意他速速應下莊主的話。
男人接收到了護衛長的眼風,耷拉著腦袋期期艾艾道,“小的願意,小的這就上馬。”
總算還有幾分能看。
護衛長鬆了口氣。
滿府裡找到這麼個會騎馬又五官俊朗的男人實在是不容易。
且不說大夏國會騎馬的男子本就鳳毛麟角,再者其餘面貌有異,口歪眼斜,體臭有味者也不配面見莊主。
幸好這男人還算識相,沒有惹莊主動怒。
男人動作小心的爬上馬背,戰戰兢兢的看著葉輕輕。
葉輕輕一甩馬鞭,“駕!”
兩匹油光水滑的矯健馬匹瞬間如離弦之箭“嗖”的齊聲而出。
葉輕輕詫異的打量了一眼與自已並駕齊驅的粗使僕役。
上馬之前還膽小如鼠形容狼狽,沒想到一上馬就像換了個人。
男人原本畏畏縮縮的氣質也瞬間煥然一新,變得自信外放。
她莫名心中一緊,有種大事不妙的感覺。
馬場上你追我趕的兩道身影越行越遠,越來越快,掀起一片塵埃,讓人看不真切。
男人嘴角勾起一抹奇異的微笑,眸中釋放出勢在必得的光芒,“葉莊主,久仰大名。”
有詐!
葉輕輕第一反應就是逃!
這個男人給她的感覺實在太過危險,她只有一身蠻力,絕非此人對手!
她來不及多想,絲毫不顧身下馬匹正在縱情賓士,直接一躍而下。
可惜男人比她更快,一柄銀光閃閃的飛刀如影隨形直入肺腑。
“砰!”
葉輕輕的身體重重摔在地上。
她因右肩著地,現在整個右臂痛楚萬分,可是情況緊急,她沒有時間遲疑,立刻高聲呼喊,“來人!有刺客!”
從她落馬的那一刻,馬場外圍觀的護衛們就傾巢出動朝她奔來。
馬背上的男人卻絲毫不慌,他興致勃勃的欣賞了一會兒葉輕輕痛楚難忍的神色,才微微一笑,再次射出兩枚飛刀直直刺向她心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