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啟被他一系列不同尋常的舉動搞得瞠目結舌。
青血被人發現了,而且發現他的是個瘋和尚,這賊禿現在還和他商量著要紅燒了這位妖族大神通者。
吳啟對於青血的本體不算陌生,此時眼中所見的卻是一隻驚恐萬狀的殘疾小鳥。
師子一手抓著火靈石,一手抓著青血的單翅,眼神中透出貪婪渴望的神色,他獰笑一聲道:“怎樣?給不給?”
他說著閉上眼睛用鼻孔再次用力一吸,青血便發出刺耳的尖叫,惹得吳啟一陣不忍,慌忙道:“不行,不行!”
吳啟知道這瘋和尚行事古怪偏激,萬一說到做到,且不說尚欠著青血的救命之恩,就是未來的路還要靠他呢。
師子卻不屑地一笑道:“不給便不給,殘次品!唔——舒服,得勁!”
他掌中的火靈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灰白色,顯然剛才那一下便吸光了石頭中的能量。
屍羅若有所思的看了一陣,此刻見師子絲毫沒有放棄掌中小鳥的打算,也趕緊阻止道:“師子大師,你已強搶了吳兄弟的寶貝,此刻萬不能再傷了他的……他的寵物。
殺戒萬不可破.”
他用力去捉師子的手腕,以防止師子胡來。
哪知師子卻很是配合的掌上力道一鬆,青血便快速擺脫了魔掌朝吳啟飛去,目標卻仍是吳啟的天靈位置。
師子見此情況,忽而又道:“停下停下,不對不對,不能去那裡,你再放肆,我打斷你的鳥腿.”
青血果然不敢再飛,繞著吳啟盤旋半周後落在吳啟的肩頭,一雙豆粒大小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師子和尚。
師子現出迷茫地神色道:“好像想起了一些東西,我想起了一些東西。
不對不對,該走了,的確是該走了.”
說罷轉頭對屍羅道:“走!”
當先帶頭向外走去。
屍羅看著師子依然神神叨叨地樣子,無奈對吳啟苦笑道:“吳施主,真是對不起,這寶石必是價值連城,小僧可做不了主了,你看我當怎麼辦呢?”
吳啟想說沒關係,但火靈石被紀成說的這樣珍貴,又是能幫助青血恢復神通的寶物,他一時也不知道說點什麼好。
哪知師子遠遠地道:“什麼價值連成,石頭只對那隻小鳥有用,那小鳥卻憋著勁要他的命。
我救了你,你認不認?!哼哼,你不認也行,算我欠你個人情,不過我欠的自然由我來還,小和尚你走不走?!”
屍羅鄭重對吳啟道:“吳施主,師子大師既然作出承諾,小僧相信這事必有結果。
小僧會上報住持方丈,這件事今天著落在月天寺的頭上,異日吳施主想討回補償若師子大師沒有履行承諾時,月天寺會出面承擔。
不知道這個法子吳施主同意否?”
吳啟卻因為師子的話而心亂如麻,師子想要他的命,這點他是絕對相信的。
一直以來青血給他的感覺便是極度的自私自利,他相信一旦青血有力量時絕對不會讓自己好過。
但兩人共患難至此,本以為交情已經很深的吳啟面對如此殘酷的現實也是接受不能。
吳啟終於點了點頭算作回應。
屍羅朝他行了一禮,而後與郝初英口宣佛號告別。
幾人陸陸續續地走遠。
遠遠地還聽到師子道:“你囉嗦這麼多幹什麼,說不定他過幾天就死翹翹……”郝初英終於驚疑不定地走到吳啟身前道:“吳兄弟,這……”吳啟卻有些煩悶地看了一眼青血道:“郝兄,若當我是兄弟就什麼也別問,問了我也不知道。
快回去再睡會吧,天明時我和你們一起出發去范陽.”
郝初英走後,吳啟也懶得和一旁看戲的紀成等人再說話,而是悻悻地返回到之前住的寢室,一屁股坐定後對著仍立在肩頭髮呆地青血道:“師傅,你真要殺我?!是要拿回你的身體嗎?”
他見青血毫無反應,嘆息一聲繼續道:“你不用這麼麻煩,你想要還給你就是,但能否打個商量,到你能回仙界時,或者待我找到回去的方法時,咱們那時再分道揚鑣,各走各路行不行?我相信你現在也需要盟友的不是嗎?”
青血忽得翅膀輕揚了一下,無聲無息地再次飛往吳啟的天靈位置。
吳啟本能感覺不妥,豈知青血還未到達吳啟的額頭,肅仙簿忽然自吳啟腦後出現一下逼退青血的身形,青血“唧唧”一聲尖叫又飛向吳啟的手腕,隨後化作一枚刺青印在腕處。
吳啟腦海中便聽到青血道:“希望你能信守承諾.”
此後再無別話。
黎明來得好快,待吳啟與眾人會合後簡單向馮平等人轉述了鄭孟章的意思,馮平逸興遄飛道:“能得吳少俠和我們同去自然最好.”
明月卻依舊怏怏不樂,照吳啟的意思這小丫頭原本就是因為胡鬧才要跟去范陽,此刻因為袁剛的事情估計玩鬧之心已經盡去,理該與眾人辭別才對。
但看眼前狀況卻絲毫沒有這個意思。
吳啟道:“明月姑娘,你是否該回家了?”
明月聽到這話神色忽然大變,似要哭出來一般,她惱道:“要你管,我愛去哪裡就去哪裡。
你自走你的路,我又沒有要跟著你.”
吳啟慌神道:“哎呀,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別哭,去去去,我走到哪裡都帶會著你了.”
明月又羞又惱,夫秋劍陡然出竅對著吳啟怒道:“你哪知眼睛看見我哭了,我宰了你!”
說罷朝吳啟斬去,但身法什麼的全然沒用,只是快步朝吳啟急追。
吳啟抱頭鼠竄,連連求饒。
伴隨著一陣銀鈴般的笑聲,一行人消失於滎陽郊外。
因著滎陽在軍事上的重要地位,隋大業元年,隋煬帝自此引黃河水,東南達淮,修造了通濟渠。
而通濟渠西通洛陽,向東南又經汴水、蔡水溝通開封,實是宋以前的漕運要道。
吳啟一行六人到達渡口時正有一艘大船停泊靠岸。
吳啟揹負著盧瑜,因長時間趕路感覺有些氣短,胸口處被袁剛打傷的位置開始隱隱作痛,他之前一直沒當回事,現在看來應是還有暗傷。
明月卻突然冷冷道:“我乏了,休息一會.”
鄒鴻雲急道:“這還有裡許便可以上船了,為什麼要在這裡休息?”
明月卻不理他,撿了一塊大石坐下。
吳啟卻知道明月是為他著想,不禁心中暗暗感激,這喜怒無常的少女,終究是暴露了善良本性,正要說不要緊,但想到她臉皮這般薄如此一說必然惹惱了她,遂放下盧瑜後閉目調息。
正在這時,那大船上忽然閃出一前一後兩個身影。
他們先是如蒼鷹般自大船上躍到地面,接著一個在前跑,一個在後追,很快便到了眾人左近。
只聽前邊一個身穿火紅色長袍,腰纏玉帶的人道:“漆園,你發什麼瘋,我有宗門要事在身,等完結此事我再與你大戰三百回合.”
後邊那人一身黑衣,長劍託在身後,腳下步法看似緩慢卻能以某種奇異地節奏緊緊追攝著前邊的紅袍人。
馮平等人看到這情景大驚失色道:“是咱們朱雀宗的人.”
郝初英道:“是內門的高手!”
馮平急道:“快上前幫手!”
他說罷朝紅袍人大叫一聲道:“是朱雀宗的同門嗎?外門馮平來助你!”
那紅袍人本欲折向滎陽方向,聽到馮平的呼喚陡地站定。
吳啟、明月,郝初英等也一齊向前圍攏過去。
那紅袍人身材魁偉,臂展極長,年齡約在三十許。
他面色凝重地只是看著黑衣人道:“你不要胡攪蠻纏,我真的有事,想要比劍,我日後自當奉陪.”
那黑衣人卻是一個英姿颯爽地少年,他面色白皙,臉部線條如刀劈斧削般剛硬,只是道:“現在就比.”
紅袍人正要發怒,明月卻從旁驚喜地歡呼一聲道:“師兄,怎的是你?你又在胡鬧是不是?”
郝初英等人心中一驚,感情這人居然是竹溪的。
吳啟卻心中腹誹,他初時聽到師兄兩字先是想到袁剛,但看清黑衣人長相後暗道:這人這麼小的年紀怎麼會是明月的師兄,更加稀奇地是明月居然再說別人胡鬧,若說胡鬧她才是老祖宗才對。
那少年輕嘆一聲還劍入鞘道:“那就明天再比.”
紅袍人輕舒一口氣,才去打量馮平郝初英等人。
明月雀躍著走到黑衣少年前面道:“漆園師兄你總是纏著別人比武不嫌煩悶麼?”
此人正是竹溪的漆園。
漆園道:“沒大沒小,你又瘋到這裡。
跟我走,大師兄找你找的心都焦了.”
明月吃驚道:“大師兄也來了中原?!”
漆園淡淡點了點頭。
明月又道:“完了,完了,他定是來抓我回竹溪的,可人家還沒有玩夠哩.”
漆園道:“也不盡然,他來中原有大事要辦,倒是你四處惹是生非,聽說還跟坤元城的人糾纏上了,真是胡鬧.”
明月撇了撇嘴,臉上卻蕩起明媚地笑容道:“師兄把我的畫像傳遍中原,他們也不敢把我怎樣。
你這也是否算是胡鬧。
對了,我給你介紹幾個朋友認識.”
漆園皺眉道:“什麼朋友?”
明月卻不理他,扯著他的衣袖走到吳啟等人身邊。
只是待漆園看清吳啟的面容後忽得神色大變道:“跟我走!”
明月大惑不解道:“什麼?”
漆園卻不由分說,一手抓住明月手腕就要拖她離開。
明月惱道:“師兄,你做什麼,你抓疼我了.”
漆園道:“你與此人為伍早晚會後悔終生,快跟我走,回竹溪!”
明月羞紅著臉道:“我哪裡與他為伍了,我不回去.”
漆園冷冷道:“這事與你父親有關,你不想聽他的訊息了?”
明月一時色變,他追問師傅這問題好多年了,沒想到漆園卻忽然說起這些話。
漆園道:“師妹,你走不走?不然我讓大師兄來請你.”
明月露出複雜難明的神色,她先是看了吳啟一眼,而後對漆園道:“真有我父親的訊息麼,他在哪裡?”
漆園道:“你跟我走便了.”
漆園帶著明月說走就走,身影快愈閃電,眨眼功夫已消失在眾人眼中。
紅袍人露出驚愕地表情,久久方說出一句話道:“好厲害的身法.”
馮平、郝初英等人早已被漆園的速度驚得只懂張大嘴巴。
紅袍人盯著吳啟道:“你與他很熟?”
吳啟卻對於這些詭異的東西早見怪不怪,只是頗有點擔心明月。
他對紅袍人道:“不認識.”
他正心中暗暗揣測青血這傢伙定是與這個少年認識的問題,否則怎會別人一見他面就這個反應。
紅袍人見他如此,卻極有風度道:“某乃范陽盧思道,不知道尊駕怎麼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