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星愷哆嗦著手撿起,艱難地塞進嘴裡,整個人就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一般,渾身被冷汗浸溼,他眸色猩紅如血,臉色慘白如紙,那張唇更是被他咬的血肉模糊。
可見此時他正承受著多大的痛苦。
原本這種痛苦他可以不用承受,只因為某個女人,睚眥必報!
典型的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叮——
子彈硬生生被刀尖挑出,落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金玉葉面無表情,動作熟練地清理傷口,止血、上藥、包紮。
這期間,倪星愷痛暈過去,接著又被痛醒,簡直被折騰得死去又活來,活來又死去。
他想,這次殘無人道的治傷,會讓他永生難忘!
當然,此時的他還不知道某人是故意的。
這會兒,他又被那難忍的痛覺神經刺激的醒了過來,睜著一雙猩紅的眸子複雜地看著那個冷靜得近乎冷血的女孩。
看著她處理傷口時,那行雲流水的動作,平靜漠然的姿態,心裡的震驚,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了。
他很懷疑——
她真的只是一個十幾歲的高中少女嗎?
待處理好他身上所有的傷,各種折騰之下,倪星愷算是徹底昏死過去。
金玉葉將醫藥箱收拾好,脫下橡膠手套,扔進垃圾桶內,轉身再次鑽進了浴室。
簡單洗了個澡,金玉葉從櫃子裡挑了套衣服換上,另外拿了條備用絨被出來,好心地蓋在昏死過去的男人身上。
這套房子,床只有一張,她可沒那麼好心將床給一個稱得上是陌生人的男人睡,賞他一條被子,已經是她僅有的那點善心。
當然,這點善心也只是看在他有用的份上。
如果不是他那句囈語觸動了她,這會兒他絕對已經是具僵冷的屍體了。
她金玉葉從不認為自己是什麼好人,對於想要她命的人,更是不會留情,眼前這個,也算他命硬。
不過,若是不能聽話,他的下場一樣是——死!
看了眼時間,這一耽擱之下,已經將近十一點了,她鎖好門窗,將套房稍作處理了一下,最後看了眼躺地上挺屍的男人,這才出了門。
外面的磅礴大雨已經停下,只有細細的雨絲在飄,穿過那條窄小昏暗的小巷,那裡已經被雨水洗滌的什麼都不剩,看著溼溼的地面,有誰會相信,就在剛才,這裡埋葬了十條人命。
帶著一身寒氣走進翰榮居,時間不早,家裡的人基本上已經睡了,客廳內一片黑暗,許是知道她沒回來,陳嫂倒是幫她留了門。
剛踏進客廳,警覺的金玉葉立即感覺到客廳內有人。
果然——
“給我站住!”
威嚴冷厲的聲音響起,同時“啪”的一聲,客廳燈光乍亮。
一襲墨色睡袍的金成嶸雙腿交疊,端坐在沙發上,面容剛毅冷峻,姿態休閒沉靜,卻給人一股沉悶的壓力,就像是一隻剛睡醒的猛虎,待他清醒的那一刻,兇猛地向獵物撲去。
五十歲左右的年紀,並沒有一般人步入中年的老態,反而給人一種成熟穩重的熟男魅力,身材因為年輕時當過特種兵的緣故,再加上長期堅持訓練,也保持的極好。
此時他那雙深邃銳利的黑眸緊緊鎖住剛進門的那抹高挑纖細的身影,眸光隱晦難明。
金玉葉垂下眼瞼,在他身前站定,“父親怎麼還沒入睡?您公務繁重,當心身子!”
聲音溫軟嬌柔,姿態婉約,精緻絕倫的面容乖巧無害,話語之中,關心之意溢於言表,聽在耳裡,暖在心底,讓本準備對她一番質問的金成嶸心情複雜了不少。
他利眸閃了閃,別過眼,輕咳了兩聲,道:“怎麼這麼晚才回來?一個女孩子三更半夜在外,有多不安全,你有想過嗎?”
語氣一如既往的冷硬威嚴,卻不難聽出絲絲軟化。
金玉葉柔柔地笑了笑,乖巧道:“在圖書館看書忘了時間,回神後,才知道外面天黑了,出來又下起了大雨,所以找了處地方避雨,雨停了才回來,讓父親掛心了!”
金成嶸也沒有懷疑,他點了點頭,“你和玉婧的比賽我聽她說過了,學習不是一兩天的事,努力上進就好,你也別太放在心上,在哪裡都是讀,以後別再這麼晚回家!”
今晚吃飯的時候,聽玉婧那丫頭提過她們在班裡鬥氣的事,她成績如何,他不清楚,不過玉婧的成績,還是很不錯的,而且她既然敢拿成績來說事,肯定是有贏的把握。
若是以前,他也不去在意這些,可現在……
金成嶸眸光在她姣好絕美的面容上停留了片刻,眼底精光微閃,繼而,他不著痕跡地別開眼,不冷不淡地交待了幾句便上樓了。
金玉葉看著他如松竹般挺拔的背影,碧眸眯了眯,嘴角勾起一抹冷嘲。
呵,他這是認定她考不過他的寶貝女兒嗎?
第二天一早,東方剛剛泛起魚肚白,雨後的空氣特別清新,金玉葉依舊是全部武裝,出了金家大門,如她所料般,沒有看到那輛威風凜凜,霸氣逼人的改裝型路虎。
沒了多管閒事的人,她心情頓時大好,玫瑰色的唇勾起一抹豔麗的笑容,揹包一甩,腳步跨出,不疾不徐的向學校跑去。
“三小姐,早!”
拐角處,司機劉東的聲音響起。
金玉葉轉頭,右邊不遠處的一顆大榕樹下,一輛黑色的邁巴赫靜靜地停在那裡,此時車窗敞開著,她可以看到劉東那張笑得露出一口白牙的黝黑臉龐。
靠,金成睿這個雞婆,不,是雞公才對!
她在心底誹腹暗罵這會兒,那邊劉東已經推開車門下車,一身軍裝,身姿筆挺,“三小姐,教官讓我送你去學校!”
金玉葉腳步頓住,紅唇一勾,精緻深刻的五官立即如花兒一般豔麗絕美,“是小劉啊,你回去告訴你家教官,就說想要把妹兒,必須得親自提槍上陣!”
劉東被她臉上如花兒般的明豔笑容弄得驚豔不已,腦子自覺短路,嘴裡脫口而出地應道:“是,姑奶奶!”
“噗嗤!姑奶奶?這稱呼我喜歡!”
劉東回神,黝黑的臉頓時一紅,好在他面板黑,就算紅也看不出來。
孃的,這三小姐真他麼的邪門兒,笑容居然會勾魂,一不小心將心裡對她的稱呼給叫出來了。
還有,她說的是什麼話?教官把她?叔叔把侄女?
那是神馬情況?
想到昨天他們在車上的對話,劉東驚悚了。
他英明神武,鐵血冷酷的教官三十年來不開花,一開花物件不會是自個兒小侄女吧?
想想這種可能,他身子都忍不住抖了幾抖。
劉東犯愁了,若是他將三小姐這剛才那大逆不道,罔顧人倫的話告訴教官,他是被教官的冷氣給凍死,還是直接被他一顆槍子兒秒殺?
他在這裡各種糾結想象,那邊金玉葉早已跑的不見人影,待他回神之際,才知道,他被這姑奶奶給忽悠了。
待他開著那輛拉風的邁巴赫前去追尋那抹高挑靚麗的身影時,本已離開的人卻從一顆樹後面閃出了身子。
看著揚長而去的車影,想到劉東那句姑奶奶,金玉葉掩嘴笑了笑,金成睿有這麼一個耍寶時還一本正經的好玩司機,想必日子一定不枯燥乏味吧。
不得不說,她真相了!
劉東開著那輛拉風的邁巴赫,一直到學校都沒看到人影后,便回去覆命了。
軍區集訓營,五樓辦公室裡,劉東正經八百地行了個標準的軍禮,“報告教官,任務失敗!”
金成睿輕啜了一口茶,挑眉:“原因!”
劉東面容肅正,眼神平直,“姑奶……哦不,三小姐說了,要把妹兒,得教官親自提槍上陣!”
噗——
冷靜如金大教官,聽到這話都沒忍住一口茶直接噴了出來。
他剛毅的俊臉冷沉,渾身寒氣外洩,心裡恨恨地暗罵,“操,如此肆意妄言,桀驁不馴的妖孽,到底誰才能震得住?”
劉東感覺周身空氣突然下降了十幾度,他心尖兒顫了顫。
娘啊,好冷!
教官的眼神好恐怖,他這個窺視了人家叔侄姦情的慫蛋會不會被滅口?
唉!姦情不是隨便能窺視的啊,特別是教官的姦情!
可是,他好冤啊,不是他故意要窺視的,是人家**裸地呈現在他面前啊!
看著他那張黝黑的臉上演各種表情,不用說金大教官也知道這隻二貨加慫蛋心裡在想什麼。
他面部肌肉一抽再抽,良久,才從齒縫中蹦出幾個字:“果真是夠慫夠二!”
這小子,機靈的時候比誰都機靈,犯二起來,也比誰都二!
他一開口,劉東就知道這條小命暫時是保住了,他撓了撓利落的短髮,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嘿嘿,我倒覺得三小姐挺聰明的!”
金成睿一口氣血堵在胸腔裡,他擺了擺手,“出去!”
“是,教官!”
劉東敬了個軍禮,往外走,走到門邊,突然回身,“請問教官,明天任務是否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