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瑾寒也不知是死是活，泡在滿是水的浴缸裡。
白色的襯衣緊緊的貼在身上，臉色蒼白，下巴處是一圈明顯的青色胡茬，人彷彿是睡著了，浴室裡也滾著許多酒瓶子。
葉雲笙朝他靠近，蹲在他身邊，顫抖著伸手試了試他的鼻息。
幸好幸好人還活著！
葉雲笙用力晃動著他，“厲瑾寒，你醒醒。”
過了一段時間人也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實在沒辦法，她只能狠狠掐著他的人中。
過了幾秒之後，厲瑾寒還真的悠悠轉醒了。
在看到她的那一秒有些不自然的移開了視線，“笙笙，你怎麼來這兒了？”
說出這話的瞬間，兩個人都僵住，原因無他。
他的聲音沙啞，已經聽不出他原本的音色了。
“你怎麼把自已弄成這副樣子？你這樣我怎麼放心把兒子放在你身邊？”
厲瑾寒看著自已渾身狼狽的樣子，有些尷尬，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只能轉移話題，“你找我有事兒？”
葉雲笙點了點頭，“有點事情。”
“你回家等我，我收拾一下，馬上回去。”
“你現在這個情況，兩個孩子見到你會怎麼想？我和你在這兒說就行。”
厲瑾寒張了張口反駁的話最終沒說出口，“你出去外面等我。”
厲瑾寒很害怕和她待在同一個地方。
總會莫名的緊張。
“好。”
葉雲笙看著一團糟的房間實在沒忍住，叫人進來打掃了一下，房間裡雖然還殘留著剛才的味道，但至少能有落腳的地方。
她就這麼坐在沙發上等著厲瑾寒。
他也沒有磨蹭很久，簡單洗漱了一下，換了身乾淨的衣服，就出來了。
“你知不知道你身上的傷還沒有好全，這麼喝酒你不要命了？”
說實話，他確實不想要了。
“你來這兒就是為了和我說這個？”
當然不是。
想到他的遭遇，她的聲音放柔了一些，“這幾天發生的事情我也有所耳聞，你沒必要為了一些不值得的人想不開折磨自已。”
“厲莫庭對你的態度我也是看在眼裡的，既然他不在乎你，那他的態度也影響不到你，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那我們都應該向前看，停滯不前，停在原地的只有自已。”
厲瑾寒很贊同她的說法。
只是贊同歸贊同，真正落在自已身上的時候，任何人都無法做到一點兒都不在乎。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無錯書吧厲瑾寒整個人都病懨懨的，他的稜角，他的自信都被磨平了。
看著這樣的他葉雲笙是真的很不習慣。
“我今天過來是想和你談談糖糖和祁安。”
“他們怎麼了？”聊到他倆厲瑾寒表情才有了些許變化，有些緊張的問。
“他們倆很好，這幾天你狀態不太好，祁安留在你身邊我也不放心，我想帶他們倆回去祭拜一下我父母，馬上就是他們的祭日。”
她的父母。
那也就是林叔和林嬸兒。
厲瑾寒也應該去祭拜一下，但他……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和她坦白這些事情。
“你放心，我答應過你，祁安留給你，我絕對不會跟你搶，也絕對不會跑。”
厲瑾寒聞言勾了勾唇，“笙笙，就算你要帶他們離開，我也沒有任何理由阻止你。”
“所以你這是同意了。”
“嗯。”厲瑾寒很平靜，“打算什麼時候走，我送你們去機場。”
葉雲笙一臉戒備的看著他。
他平靜得可怕，就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要是換成以前，他就算是打死也要跟著。
不過他沒打算跟也算是個好結果。
“不用了，我們可以自已打車過去。”
“打車哪有我送你們方便，反正我也要和他們告個別。”
葉雲笙也沒有權利讓他們不見面，“明天中午的飛機。”
“好，明天中午見。”
葉雲笙在離開前一秒，還是忍不住多嘴了，“你先回家好好休息一下，你這樣他們見了你會怎麼想？”
厲瑾寒一句反駁的話都沒有，乖乖點頭應下。
葉雲笙一時語塞，將一大堆話活生生的咽回了肚子裡。
“我送你回去吧。”厲瑾寒跟著她往外走。
葉雲笙看著他的狀態，哪是能開車的樣子，“我自已開車過來的，你要去哪兒我送你。”
厲瑾寒很矛盾。
不敢和她待在同一空間，對她滿是愧疚。
卻又忍不住的靠近。
聽她這麼說，硬著頭皮開了口，“謝謝，我也到瀾庭。”
葉雲笙還沒說什麼，他就忙解釋了，“你放心，我在那邊有自已的房子。”
“走吧。”
葉雲笙把他送到了指定位置，才回自已家。
厲瑾寒站在3樓陽臺，正好能看到他們家花園。
他就像個偷窺狂，偷偷摸摸的觀察著他們。
到飯點，隨便對付了一口，就休息了。
好好睡了一覺之後，整個人看起來沒有昨天那麼憔悴了。
他換了套衣服，收拾好了之後，才開著車到了葉雲笙的家。
他們都還沒起床。
厲瑾寒一個人在廚房忙活，很快一頓豐富的早餐就完成了。
葉雲笙剛下樓就看到不遠處沙發上的男人。
厲瑾寒見到她下樓，侷促的起身，“笙笙，他們還沒起？”
“已經在洗漱了。”
葉雲笙嗅到了一絲不對勁的感覺。
厲瑾寒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事事順著她就算了，都不會纏著她了。
明明前幾天還說自已去哪他就搬到哪兒的。
應該是他父親的事情對他影響太大了。
不論如何，反正正合她的心意。
她也沒說什麼。
“我看你們還沒醒，做了早餐，你先吃早餐吧。”
葉雲笙聽到這話還有些意外，他是起的有多早啊，“謝謝，一起吃點吧。”
“好。”
他倆才剛坐到位置上，兩個孩子就從樓上下來了。
糖糖在看到厲瑾寒的那一秒，眼睛都亮了，朝著他飛撲了過來，“爸爸~”
厲瑾寒蹲下身，穩穩接住她，被她抱了個滿懷。
“爸爸你這幾天去哪了？糖糖都好久沒看到你了。”
“寶貝，爸爸公司有事兒要忙。”
“現在忙完了嗎？爸爸是不是可以陪我們一塊兒回老家了？”
厲瑾寒輕輕的摸著女兒的腦袋，聲音寵溺，“還沒有，等爸爸忙完了再去找你們。”
厲祁安也好久沒見他了，小臉上都帶著笑意，“爸爸，早上好。”
“祁安早上好，去吃早餐吧。”厲瑾寒牽著他的小手走到桌前坐下。
糖糖坐在厲瑾寒身邊，一直在說話，把一家人逗得咯咯直笑。
厲瑾寒看著身邊的人，這就是他夢寐以求的生活。
有家的感覺。
但是……這終將成為泡影。
厲瑾寒送他們到了機場。
說實話他還挺捨不得他們，兩個孩子也是。
時間要到了，才依依不捨的同他們分別。
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厲瑾寒，還是忍不住叫住了她。
“笙笙……”
葉雲笙停下了腳步轉身，厲瑾寒已經小跑到她跟前了，“可以最後抱一下嗎？”
葉雲笙一愣。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他就張開手臂緊緊的抱住了她。
感受著她身上的體溫和熟悉的茉莉花香，厲瑾寒抱得越來越緊。
“笙笙……”
“嗯？”
厲瑾寒:“對不起。”
葉雲笙:“……”
厲瑾寒:“照顧好自已，再見。”
葉雲笙心口一痛，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明明只是兩三天，他這架勢像是生離死別一般，影響到了她的情緒。
“再見。”
葉雲笙禮貌性的抬手拍了拍他的後背。
厲瑾寒這才鬆開了她。
他們母子三人朝裡走，糖糖和祁安時不時回頭看他，糖糖一個勁兒的和他招著手。
等看不到他們的身影，厲瑾寒才轉身往外走。
恰好是他們的反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