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十里紅妝

拉下她的手，蘇梨笑得軟甜，“沒有討好你，這些都是皇上，皇后，還有我家李承衍給我的，我有好多都用不到，你喜歡便分你一份，你不用客氣，長清我也分了一份的。”

至於馮花與姜言，她給了銀子，因為她給的首飾她們用不上。

蘇飛情沒有推拒，選了兩枚金鑲嵌紅寶石簪子，“這兩吧，我很喜歡。”

“那便好。”蘇梨讓蘇飛情自已看這些金銀珠寶首飾，她自個兒去洗漱。

一刻鐘後，蘇梨到小花廳吃早飯，羊肉面片湯與蒸餅還有胡餅，都是蘇梨喜歡吃的。

吃飯的檔口，蘇飛情邀請蘇梨，“你要是有時間，可以跟我去江寧，見見阿父阿孃阿兄，認祖歸宗。”

“我三月初六要嫁給李承衍了，只怕要等到成婚之後才能去。”蘇梨突然想趕快去江寧，又很想快一點嫁給李承衍。

思來想去，還是嫁給李承衍比較要緊，蘇梨忍不住提議，“我們成婚後，我想去江寧。”

“好，我陪你去。”李承衍知道蘇梨很在意這件事，自然不會拒絕。

“嗯嗯。”蘇梨輕快的答應。

吃完飯，李承衍繼續去宮裡處理政務，蘇梨與蘇飛情便去崇仁坊繼續招生。

讓兩人好笑的是，宋敘白又來找她們了，還要替她們畫畫。

他是一個有才華的男子，一手畫技惟妙惟肖，蘇梨與蘇飛情正襟危坐招生，宋敘白拿著毛筆給她們畫畫。

畫了一幅又一幅，待她們停止招生才停下，宋敘白看著蘇梨神采奕奕，明亮澄澈的眼眸，一時心頭懶懶，一滴墨滴在地上。

這一去，不知何時才能相見。

招完人，一行人又去回味樓吃飯。

這一次，宋敘白沒有跟她們一起喝酒，而是坐在一旁拿著毛筆畫紙，就這麼看著她們吃酒吃飯，順便畫畫。

他眼眸裡滿是不捨與心悅，縱使是蘇飛情都發現了。

待她看向蘇梨，發現她眼眸澄澈如水明亮，一點兒雜質沒有。

何必跟她說？給她尋煩惱。

後面幾天，郡主府眾人忙得腳不沾地，蘇梨也被迫跟著忙，試穿嫁衣，試戴首飾，學規矩等。

這些事，李承衍自然也逃不過。

蘇飛情全程陪著蘇梨，寸步不離。

宋敘白同樣如此，蘇梨不管做什麼，他都在畫畫，即使蘇梨試穿嫁衣，抱著魚兒哄著，他也在畫。

蘇梨還總是被他叫著一坐就是一個時辰，有一點兒不高興，被他一句，“我這一去只怕就是六七年……”

如此，蘇梨還能說什麼。

只有蘇飛情看得出來，宋敘白的想法遠不止於此。

可他什麼都不說，旁人更不好主動說什麼。

時間轉眼到了二月底，鹿鳴書院招完生了，不多，一共二十八個小女娘，還有五個是撿回來的無家可歸小乞丐。

雖然只有二十八個小女娘，但蘇梨，沈溫婉，葛雲韻，蘇瑾言都非常開心。

鹿鳴書院開學那日，他們放了宋敘白買來的煙花，林沐風還到場助陣。

李承衍不合適出面，但是蕭章，蕭統，楊毅一同出面了。

讓蘇梨意外的是，楊娘子，乾寧都到場了。

宋敘白給他們畫畫，蘇梨招來一個街邊的畫師，讓他暫時替代了宋敘白，讓他將送宋敘白畫入畫裡。

這日後，鹿鳴書院就正式開講了。

沈溫婉是山長，五個無家可歸的小女娘也由她照顧，她每日帶著沈溫寧忙碌，導致沈溫寧幾乎沒有時間想其他的。

同時，蘇梨也只有武術課與醫術課才會去書院，其餘時間都在郡主府備嫁。

這會兒，魚兒已經一歲半了，她會走路了。

蘇梨每日最開心的事，就是跟蘇飛情一同陪著魚兒走路，教她說話，晚上窩在李承衍懷裡睡覺。

說來奇怪，房事上李承衍又變了。

應該說他只是回到最初，無論蘇梨如何軟磨硬泡，他都不逾矩一步。

蘇梨抱著未來香香的夫君入睡，卻吃不到，對此毫無辦法。

而李承衍，察覺到宋敘白幾乎每日時間都耗在郡主府之後，心情變得很不好。

他單獨見宋敘白，讓他早點到地方上任，那兒的百姓需要他。

宋敘白自然不幹，態度很堅決，“郡主還未出嫁，我答應她，要給她畫出嫁圖。”

李承衍哼笑，眼神冷了，“即使你不去地方上任，你也沒機會給她畫畫，我已另找了人。”

宋敘白臉色一白，李承衍起身，眼神冷酷凌厲俯視，“她是我的，在我未生氣之前，宋大人需儘快到地方上任，不然，今後也不用去了。”

李承衍斜晲宋敘白一眼，轉身離開。

即使沒有覬覦之心又如何？

他也容忍不了。

他這一刻，才明白了，為什麼父皇明知，蘇長恭與母后什麼都沒有，依然忍無可忍掘了蘇長恭的墳。

因為嫉妒。

不過他不會這樣沒理智，因為他比誰都清楚，梨梨心裡只會有他一個人。

這是他比父皇有優勢的地方。

宋敘白向蘇梨辭行時，蘇梨十分失落，有點接受不了，“你不都答應我了嗎？怎麼突然變卦。”

“我即將到任的地方發生了一點意外，需要我儘快趕去處理。”宋敘白眼裡滿是捨不得，他眼眶微紅，從懷裡掏出一本小冊子遞給蘇梨。

“你不是很喜歡吃甜點嗎？這上面是我收集的方子，你照著上面做，大差不差能做出各地美味的甜點，雖不是本地食材，味道會差些，但也能解解饞，本是要新婚送你，現在也可。”

蘇梨伸手接過，“你怎麼知道做出來味道會有差別。”

宋敘白張張嘴，脖子硬得一句話說不出來。

他能說什麼呢？

說這方子準備了幾個月嗎？

說他試著做了好久的糕點，所以才知道地方不同，食材一樣，做出來味道也不一樣嗎？

他什麼都不能說，只因這會給她造成麻煩。

她該是無憂無慮的小郡主，太子妃，今後若不出意外，她還是尊貴萬千的皇后娘娘。

蘇飛情在一旁打哈哈，“地方不一樣，食材味道肯定會有差異，你就收下了，哪兒有那麼多問題。”

“好吧。”蘇梨笑眯眯收下，抱起魚兒開開心心，“魚兒，我們有口福了哦。”蘇梨又看著宋敘白，滿眼笑容道謝，“謝謝阿白，我很開心收到你這樣的禮物。”

“還有我，我也有口服了。”蘇飛情看著宋敘白，忍不住嘆氣。

這種耗費時間又吃力不討好的禮物，虧他想得出來，不過，這種笨拙單純只為了叫她一人開心的心情，大概更讓人心動。

蘇飛情從蘇梨懷裡抱過魚兒，真誠對宋敘白道謝，“禮物我們收到了，我們很開心，謝謝。”

“好。”宋敘白抿了一下唇，又打著精神與蘇梨說了幾句，才依依不捨轉身離開。

時間過得很快，眨眼到了三月初六。

這段時間，整個天策府都在議論紛紛，紛紛議論玄寧郡主是何許人也，竟然要嫁給太子殿下。

最關鍵她也姓蘇，跟蘇侍郎一樣姓，蘇侍郎家也嫁女兒，議論聲更大了些。

而在這些議論聲中，皇后顧明晚與明德帝，相攜在三月初五時回了宮。

一大早，蘇梨天不亮，就被王嬤嬤章嬤嬤從床上薅起來了。

任由她們洗澡，洗臉，拿線給開臉，就是疼得嗷嗷叫，一旁魚兒見到了，抱著蘇梨嗷嗷哭。

蘇飛情無奈極了，將魚兒抱走，蘇梨也不敢再亂叫，這才安慰好了我們善良愛母親的魚兒。

之後便是上妝。

上妝這一步可馬虎不得，縱使一身武藝，蘇梨依然累得氣喘吁吁。

馮娘子，葛雲韻，柳嫣，沈溫婉，氣呼呼的乾寧一大早就過來幫忙了。

岐黃醫廬所有人都在。

馮花，長清，姜言，謝大夫的妻子，就守著蘇梨這邊的院子。

林沐風，顧灼，謝遠成，王成義，蕭章，蕭統，楊毅便在前院忙著。

還有蘇長恭的弟子們，也終於找到光明正大的藉口，攜帶妻子上了郡主府大門。

見過蘇梨，熱情真誠打了招呼之後，郎君們便在院子外招待，與客人打招呼。

女娘們便在內院招待來這兒的夫人。

一副將蘇梨當成小輩的模樣。

堪稱其樂融融，熱熱鬧鬧。

傍晚

李承衍騎著高頭大馬，要將他的小太子妃，從大明宮接進東宮，成為東宮的女主人。

顧灼，林沐風領頭守門，兩人鬧得最兇，其他人也不弱，尤其蘇長恭幾個弟子，十分有才華。

李承衍帶著岑深，顧明朗等一眾大才子，差點鬧不過他們，進不去接新娘。

最後還是岑深使了陰招，帶人闖進了郡主府，一群人鬧得臉紅脖子粗，笑得嗓子啞，肚子痛。

蘇飛情與乾寧，領著一眾女娘上前攔著的時候，李承衍可不敢硬闖了。

即使蘇飛情被岑深警告地了好幾眼，她也沒退讓一步，還挑釁了回去。

最後還是葛雲韻與馮娘子出面，才算壓住了人來瘋的蘇飛情與乾寧。

李承衍接到蘇梨的時候。

兩人都被對方驚豔到了。

尤其蘇梨一身鳳冠霞帔大綠嫁衣，鳳釵，一副皇后親自賞賜的十分珍貴的鳳冠東珠金步搖，戴在她髮髻上。

襯得她雍容華貴，光彩照人，端雅大氣，整個人宛若燦爛漂亮的母老虎。

李承衍一身圓領紅衣大袖五爪金龍袍服，戴著紫金龍冠，面如凌厲美玉，霸氣清貴。

兩人何止是登對？簡直是絕配。

到了正堂，因為蘇梨沒有長輩，葛雲韻與馮娘子對視了好幾眼，都沒勇氣，也沒立場走到上首坐下。

最後還是一身紅衣霸氣明豔的蘇飛情上前一步，一撩衣襬大氣坐下。

“長姐如母，你們的禮我受了，只盼以後你二人和和美美，幸福康寧，白頭偕老……”

她原本只打算說幾句的，可後來，好像真有一種長姐責任壓在了她肩膀上。

她看著滿堂喜慶，滿堂熱鬧，蘇梨卻孤孤單單，一個親人都沒有。

不由自主，將好聽祝福的話說了一大籮筐。

李承衍鄭重對她抱手鞠躬，手執牽紅一端將蘇梨帶出去了。

蘇梨悲傷嗎？

不悲傷，頭一晚楊娘子與蘇侍郎來找她了。

他們想送她出嫁，但又捨不得蘇瑾言，便想到一人來送她，一人送蘇瑾言。

蘇梨堅決拒絕了他們，說她不要他們如此麻煩。

她也的確不需要。

只讓她意外的是，蘇飛情竟然會上前，說出一句“長姐如母”這四個字。

她原本好的心情，一瞬間更好了。

今日是她的好日子，她不會讓自已的心情受到影響，她要開開心心嫁給李承衍。

從崇仁坊，到大明宮，一路上宮女都在撒喜糖，撒了不知道幾籮筐，為避免發生踩踏，沒有選擇銅錢，就單純的撒喜糖。

但蘇梨做事嘛，這喜糖直接管夠。

一路上都是火紅的糖紙，喜慶整齊貴氣的嫁妝，這不是一般大家女娘的一百二十八抬，而是碼滿了整整一長條街，大大超出兩百抬，堪稱十里紅妝。

且好多都是奇珍異品，尋常人一輩子都見不到。

比那邊蘇家的一百二十八抬多了三分之一不止。

這下子再也沒人議論，蘇梨是蘇家人了。

玄寧郡主的嫁妝含金量，兩個蘇家也拿不出來啊。

入宮之後，又是一通繁瑣漫長的禮節。

如果不是一旁李承衍一直溫柔安慰，蘇梨都要撐不住了。

待終於結束，已是深夜。

一日沒看見母親的魚兒哭得眼睛通紅，蘇梨趕忙抱著她寬慰，一旁蘇飛情拿了一個食盒給她。

“宋敘白給我的，他親手做的，選取各地寓意美好的糕點做了九種，希望你一生美滿幸福，福壽康寧，喜樂平安……”

她滿眼笑意一共說了九個美好的祝福詞才停下。

蘇梨看著食盒，開啟，拿出一塊糕點吃了，眼睛一亮，“非常好吃。”

看她只知道吃，懵懵懂懂的樣子，蘇飛情嘆了一口氣。

想了想，蘇飛情也慶幸這丫頭遲鈍，她若是敏感一點，只怕宋敘白會更慘。

“來，我們一起吃。”蘇梨開心得很，將糕點遞給蘇飛情，魚兒，以及偷偷進來的乾寧。

“真的好吃。”乾寧也忍不住豎起大拇指。

“好吃。”魚兒小腦袋一點一點，

吃了幾塊甜絲絲糕點，蘇梨想吃辣的，偏偏王嬤嬤章嬤嬤不許她吃了。

還要將蘇飛情，魚兒，乾寧趕出去，蘇梨好說歹說，多得吃了一塊糕點。

之後一身酒味的李承衍便進來了。

平白無故的，蘇梨一顆心變得有一點緊張，她自已都覺得奇怪，不明白自已為什麼要緊張。

不只是她，就連看起來泰然自若太子殿下的李承衍，其實心裡也有一點緊張。

蘇梨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越過王嬤嬤章嬤嬤看向他，卻直直撞進李承衍眼眸裡。

兩人低頭含蓄羞澀一笑，又對視一眼，又飛快移開目光，低頭淺笑。

而後，王嬤嬤章嬤嬤讓他們兩人坐在喜床上，開始走流程。

掀蓋頭，喝合巹酒說吉祥話……

待完了，便將他們兩人關在洞房，蘇梨想起王嬤嬤的話，一顆心跳起來，看著李承衍有一點兒著急。

“怎麼辦？我救你那日我那啥血不是流了嗎？我今晚不會流血了啊，王嬤嬤明日檢查，我總不能變出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