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江望夕的工作剛剛調動回國內,每天都有一堆事要做,所以陪護住院的一直都是“越輕尋”,他深感愧疚。
在得知了母親的遺願後,他沉默了許久,徵詢了“越輕尋”的意見。
而對於後者,他始終堅信江母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已好,因此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二人領證,新婚當天,江望夕便匆匆趕赴外地出差。
接著,便是故事的開始,現實的越輕尋進入遊戲。
在他看來,江望夕實際上對“自已”並沒有什麼感情,至少肯定沒有愛情,或許最多隻有點微薄的同情。
但他是個極有責任感的男人。
江母很明顯瞭解這點,也正因為此,她留下了那樣的遺願,將兩人強行繫結在了一起。
她知道,不論起因如何,出於責任,江望夕也一定會照顧好越輕尋。
不過她也留下了補充:若是之後二人不論是誰移情別戀,都遵從婚姻自由的原則,彼此之間絕不強求。
即使是身為旁觀者的越輕尋,也沒法對這樣的安排多說什麼了。
對“越輕尋”,她已然盡力做到最好了。
只是……對江望夕來說,她或許稱不上是一位好母親。
所以……要是自已提出離婚,對方說不定反而會感到解脫?
“不好意思,請讓一下!”
不遠處傳來醫護人員的呼喊,伴隨著擔架車滾輪的響聲,急匆匆從走廊穿行而過。
越輕尋倏忽回到現實,下意識後動了動腳步,靠著牆讓開了道路,目光落在了中間被吹動的白色床單上,鮮豔的血跡滲了出來,他下意識移開眼。
接著,他回神往醫院門口走去,在路上開啟了手機。
[小貓探頭.jpg]
對方几乎是秒回。
盛應臨:[小狗汪汪.jpg]
[夫人找我?]
[今天沒工作。]
[所以不論幹什麼……隨時都可以。]
越輕尋低頭專心致志打字,一縷碎髮滑落,隨著他的走動而微微搖曳,在陽光下都彷彿被勾勒上金色的弧度。
路人頻頻轉頭看他,少年卻渾然不覺。
[做好接小月亮回家的準備了嗎?]
盛應臨:[原來是這件事啊。]
輸入中的提示持續了幾秒。
[當然……]
[我早就迫不及待了。]
男人抬頭望向一旁的日曆,在某個數字上明晃晃被畫了一個紅色圓圈。
原來一個月……也不是很久。
盛應臨:[時間呢?]
越輕尋有些猶豫地抿唇,在輸入框裡打下了“明天”兩個字,又在發出去前刪除。
越輕尋:[後天。]
[可以嗎?]
[小貓磨爪.jpg]
盛應臨:[這還用說嗎?]
[Boss,一切你說了算。]
[小狗齜牙.jpg]
-
兩天的時間轉瞬即逝,當盛應臨再次按響公寓的門鈴時,甚至覺得恍如隔世。
一直以來,他都只能在照片裡窺見小夫人美貌的一星半點,也是很寂寞的啊。
身形高大的男人仍舊是那副懶洋洋的模樣,但誰也看不出,磅礴的肌肉彷彿弓弦般暗暗繃緊,隱藏在面板之下的血液沸騰洶湧,頭部略微前傾——
他已然做好了“狩獵”的準備。
嘎吱。
門開啟了。
漂亮的小夫人看上去與第一次見面時沒什麼區別,仍舊保持著開門的姿勢,秀氣小巧的下巴抬起,他抬頭與盛應臨對視,徐徐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應臨,你來啦!”
說罷,他的視線向下,望見了男人手上提著的貓咪航空箱與修理工具箱,嘴角的弧度越發上揚。
“你還記得我說的話啊。”
他說著,已經讓開了進屋的路。
盛應臨邁開腳步,微不可察地應了一聲,就像是野獸從喉嚨中發出的呼嚕聲,有些低沉。
“不知道為什麼,這兩天家裡的電器總出問題……水龍頭關不緊的滴滴答答,昨天晚上電路還跳閘了。”
要不是小洄再三保證,這絕對不是個恐怖遊戲,這個世界裡也不存在任何超自然元素……他都想要去找驅魔的大師了。
剛好他想起盛應臨之後要上門,於是就在手機上和他說了這事,對方果然爽快地答應了幫忙。
在他去醫院照顧容時折的時候,閒聊中也提到了這件事……不過後者卻讓越輕尋多加註意,說盛應臨說不定就是帕里斯。
想到這裡,越輕尋悄悄用餘光打量身後的人。
嗯……怎麼可能呢?
雖然這些天,他沒有和盛應臨見面,但兩人幾乎天天都在網上聊天,已經很熟悉了。
而在他看來,盛應臨與帕里斯沒有半點相似之處。
他甚至還在容時折提醒後,不經意般對盛應臨提起了希臘神話,結果對方可謂是一竅不通,連外國人的名字也記不住,甚至還與北歐神話弄混了。
笨笨的。
啊不對,他不應該這樣背地裡說自已的朋友。
越輕尋連忙搖搖頭,把這個想法驅散。
他沒注意到,盛應臨實際上一直在留意著他,看見他出神的全過程後,掀起唇角無聲地輕笑了一秒。
“喵~”
察覺到主人的到來,小月亮踱著貓步,優雅地走了出來,婉轉的音調卻在看見盛應臨後戛然而止。
它嘗試逃跑,卻在下一秒就被盛應臨揪著後脖頸拎了起來,張牙舞爪。
“不先去修東西嗎?”
男人開口,完全沒在意手裡的小東西,只看著身旁的人。
越輕尋搖頭。
“那個不著急……”他有些苦惱地皺眉,“應臨,你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小月亮的壞習慣嗎?”
盛應臨輕輕挑眉,拉長了聲音。
“那個啊……”
“不是你親手喂,它就不吃飯……對吧?”
他的眼神輕飄飄落在貓咪身上,後者猛地停了所有動作,僵硬裝死。
越輕尋卻完全沒注意到他們之間的暗流湧動,看著地上裝得滿滿,完全沒被動過的貓碗,緩緩嘆氣。
“是啊。”
“在這幾天裡,我本來想糾正它這個壞習慣的……”
可是每當他想狠下心,餓上這壞小孩一頓的時候,總是會被它來回蹭著撒嬌。
嗚……這叫他怎麼忍心嘛……
“別擔心。”
盛應臨可看不得他這個樣子。
他微微俯身與越輕尋平視,一手還抓著貓,另一隻手卻是自然地按上了少年的腦袋,粗糙的手掌將柔順的頭髮揉得凌亂。
他勾起唇角。
“教育孩子,可不止是一個人的事。”
“我也會負起責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