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厚，二人走在依舊熱鬧的街道上。
萬起的人聲與喧囂，像永遠都不會被消滅掉似的。
大考已過，從復洲各地湧往萬起的考生們已經決定好了以後的歸處，因此該放鬆的放鬆，該失落的失落，大家都跑上街來湊個人氣，只等今晚一過，明早便四散而歸。
曾經秦吞月也是備考的一員。
“糖葫蘆！酸酸甜甜會拉絲兒的糖葫蘆！”
“條頭糕！軟軟糯糯剛出爐的條頭糕！”
夜市上的熱鬧堪比燈會，叫賣聲絡繹不絕。
“章魚小丸子你tm愛買不買！”
等等，秦吞月耳朵偏偏從諸多萬般正常的語言中聽到了——
“你tm又沒說要什錦味兒，我tm當然放的柴魚海苔啊！”
是章魚哥。
他怎麼又擺攤擺到二號街了？
為避免烏自留的手再遭到二次創傷，二人此時是牽著手的。
“那個，你想吃章魚小丸子嗎？”她輕輕捏捏烏自留的手指。
“章魚，小丸子？”
啊，他沒吃過。
得了結論，秦吞月小心拉住手，二人穿梭在人群之間，燈火闌珊，像再普通不過的戀人。
“章魚哥！”
叮鈴咣鐺，老頭大退一步，也不與顧客吵架了，一瞬間收起所有高科技產物，雙手背在身後應激了似的。
“小丫頭片子你來幹什麼？”
秦吞月尷尬的扯了扯嘴角，舉起二人交握的手示意“我來買一份章魚小丸子，要柴魚海苔，多加點料。”
章魚哥將信將疑把鍋鏟拿出來，構造複雜的電子眼鏡將二人掃描一遍“……這是，你那個哥哥？”
在烏自留期待的眼神下，秦吞月點點頭，與此同時交握住的另一隻手僵硬幾分。
她沒在意，裝作是根木頭。
烏自留離她太近了，心理還也比較脆弱，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她對他不是沒有想法，但都要等到他能正視自已的感情之後。
秦吞月不是一個喜歡強迫別人的人。
章魚哥又不高興了，“還是哥哥……你個丫頭片子，有福都不會享。”
“章魚哥，我們只要一份章魚小丸子……”
章魚哥瞪一眼秦吞月，不滿的開始做章魚小丸子。
他倒是想罵多兩句不爭氣，可是他怕她又不講道理將自已的身體部件奪走。
這丫頭蠻橫的緊，夜市裡，這麼多人呢，丟不起那個人。
“你們，認識。”烏自留兩邊環顧，得出結論，有些挫敗。
根據系統給他推薦的書《如何當好一個哥哥》裡來看，他連秦吞月的基本人際交往都不知道……
他連哥哥都當不好，如何有能力與她在一起。
“是給你買藥那天認識的。”秦吞月將他的手舉起，細細觀察，不悅皺眉，“你啊你，死腦筋，鐵頭說兩句你就和她較上勁了。”
“……”
“退一步講，你難道就不是我的人？”
她特意將家字隱去了，有意挑起烏自留的心緒，指尖輕觸，弄得他癢癢的。
“我是，你的人？”
“怎麼？你不承認？”秦吞月挑眉，“那你別想要禮物了，反正——”
“我是！”他急匆匆道，彷彿晚一點兒秦吞月就要趕自已出家門似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放肆大笑著，似是因為烏自留剛剛的緊張，又似是因為今天晚上心情很好。
章魚哥多看了她一眼，眼中思慮加深。
這小丫頭片子，人不可貌相。
看著是挺老實的，但這話中的圈套，這若即若離的距離感……
嘖嘖嘖，她恐怕是已經在外面彩旗飄飄了，才不著急收服家裡這根紅旗吧。
“喏，你的章魚小丸子，一共三兩白銀。”
秦吞月笑聲戛然而止，反倒咳嗽起來，彷彿找到了為何章魚哥與誰都能吵起來的原因。
三兩白銀，就如同管理局逼迫她買的手冊一樣，屬於宰人行為。
她不可置信看向章魚哥，可他只是輕飄飄瞟了一眼，又繼續和別人吵架去了。
別家最多一兩，這份章魚小丸子何德何能能賣到三兩之高？！
＊的，秦吞月今日倒要看看這章魚小丸子是有多驚人！
“阿烏，你嚐嚐看，不好吃我就搶了老闆的攤子親自做給你吃。”她溫柔笑著，叉了一個喂到烏自留嘴邊。
外表沒什麼特別。
那味道呢？
在秦吞月期待的目光中，烏自留忐忑地咬了一口。
味道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他搖搖頭，只嚼到一個塑膠感的章魚塊。
秦吞月手中已經能看到藍色雷光了，危險笑著“我來試試，”又叉了一個到自已嘴裡。
沒有什麼特別的，只有一個塑膠感的章魚腳。
……嚼完嚥下，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噼裡啪啦”雷光炸響，秦吞月可不是能安心吃虧的人，不顧周圍人的阻攔，她今天定要討個說法！
“章魚哥，你——”
“等等！”千鈞一髮之際，烏自留拉住了她，“我，感覺到了。”
什麼？
說完，他將手掌拉到她面前看——皮肉銜接的嚴絲合縫，完全看不出被尖利魚刺扎過的痕跡。
與此同時，秦吞月依稀聽見了更遠處的聲音。
她摘下了右耳的助聽器，頓了一會兒，抿抿嘴唇，付了六兩銀子，“哥，你是我的哥，再來一份。”
章魚哥嗤笑一聲，吐掉嘴裡的牙籤，“打我啊，你怎麼不打了？”
“哎喲，你可快點兒砸了我這攤子吧，我可是真想早點兒下班吶。”
秦吞月訕訕的笑，精準捕捉到他嘴裡的重點，“下班？哥你還上班啊？”手中不忘又給烏自留餵了一口章魚小丸子。
他做完任務剛回來，身上指不定有什麼傷藏著故意不說，得多吃點。
章魚哥白了她一眼，用手指指自已攤位上那明亮的招牌，秦吞月仔仔細細的瞧，什麼都沒有。
“傻＊，看下面。”
目光移下，有方小小小字，秦吞月眼睛還是乾澀異常，乾脆用神識掃視——
裂變管理局專供。
“瞧見了？”章魚哥踹一腳旁邊吵吵嚷嚷的顧客，“要不是你今天進了管理局，想買我的章魚小丸子還買不著呢。”
果然，他果然是管理局的人。
這個管理局還真是，臥虎藏龍。
“拿好，你的第二份，”說話間，章魚哥又將第二份遞了過來，“拿著趕緊滾，今晚這裡有事兒，不歸你們大隊負責，不該問的別問。”
看話裡的資訊量，章魚哥還是高層。
接著，秦吞月和烏自留二人被一人一腳踹離了攤子。
回頭一看，章魚哥正讓別人也滾。
好，好一個一視同仁……
不知走了多久，秦吞月拉住烏自留停下來，將第二份章魚小丸子也塞到他手裡，“你把它吃完，我有東西給你。”
又是條件。
烏自留推拒了，他搖搖頭，“你只吃了一個，這個對你有好處。”
可秦吞月的重點卻不在這，她驚訝的瞪大眼睛，“你說話，變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