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大夫跟蕭長風去了鎮國公府。趙氏還以為是來給薛浩陽治手的, 激動得就想將人往薛皓陽領。
不過她招呼了半天,大夫沒有半點動靜。反而是跟在鎮國公身邊的東宮內侍咳嗽了一聲。鎮國公這才黑著臉呵斥下人,“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為何叫病重的夫人出來走動?還不快點將人扶回去!”
說完, 扭頭領著神醫往薛霽月的院子去。
趙氏被人架著,掙扎都掙扎不開。一面不可思議一面又憤怒異常,她大聲地朝蕭長風呼喊, 不死心地扭頭看向神醫去的方向。這才意識到人請回來並非是為救她兒子的,而是為救北苑那個殘廢。頓時就氣得火冒三丈,恨不得甩開僕婦的手撲過來咬死薛長風。
“公爺!公爺你要帶大夫去哪裡?你忘了陽哥兒還傷著麼?”
“公爺!你可是答應過救陽哥兒的!怎麼能食言!”趙氏素來是體面人, 為了兒子也有些瘋魔。
鎮國公臉色極為難看,為此深感丟人。薛浩陽的手他也想救, 但這神醫豈是他想指使便能指使的?心中優酷說不出, 只能瞪向架著趙氏的僕人。
這一眼嚇得兩個僕婦臉色慘白。當下加大了手上的勁兒,拖著趙氏回了後院去。
趙氏氣哭了,大聲地咒罵薛長風不是人。為了薛霽月當真是一點父子情份都不顧。她怒斥著鎮國公的偏心, 怒斥他不配為人父。直到人被拖出去好遠, 依舊能聽見她的怒斥聲。
“燕先生。”
“側妃娘娘身子骨健康。世子若是願意,老朽現在就替你檢查一二。”神醫是方外人士,不摻和京城這些權貴人家的內宅私怨的。說起來,他是多年前蕭衍行在南邊遇上的。因醫術極其高,被蕭衍行親自三顧茅廬請到身邊來。平日裡甚少坐堂,大部分時日是在各地巡遊,專治疑難雜症。若不然回來了也就是在屋裡研製研製各種治病的藥丸,其實是小梁的師父。
薛霽月的雙腿傷了三年, 可如今還會在陰雨天疼痛不已。薛長風帶著大夫過來時,他正在窗邊看書。
神醫將木箱放到軸上,“世子,是側妃娘娘讓老朽過來瞧瞧的。”
許久,燕回才慢慢地扶著老腰支起來,走到桌邊開了木箱。從裡頭拿出一個木質的小榔頭,約莫只有嬰兒拳頭大小。他蹲在薛長風的輪椅邊,拿這個小榔頭輕輕地敲他的膝蓋。眼看著他敲一下,薛長風的腿就跳一下,敲一下跳一下,他摸著鬍子就笑起來。
薛長風看出他的心思,想勸說兩句。結果剛張口便對上兒子的臉色,到嘴邊的話就又咽了回去。
薛長風其實已經很久不曾面對過長子,出於一種難以言喻的愧疚, 他甚至連太拖多看一眼長子的眼睛都沒有勇氣。此時一進屋面對冷然的長子,薛長風就下意識地低下了頭。轉頭看向神醫,將薛霽月大致的情況告知。
“我姓燕,燕回。”
一行人對此視而不見,很快來到薛霽月的院子。十一月, 京城早已下了幾場雪, 冷的厲害。薛霽月的院子被層層大雪覆蓋,看不到一個人影。薛長風有些詫異薛霽月的院子如此冷清, 但有外人在自然不好當面過問。只能轉頭朝神醫解釋了兩句長子喜歡清淨, 便帶著人進去。
“但是要敲斷骨頭,重接。”
“好好,爹這就走。”薛長風不敢激怒他,作勢往外退,“但這事關你能不能重新站起來。霽月,你別任性,讓神醫替你瞧瞧……”
薛霽月聽著,心態不知不覺地就放鬆下來。
“出去!”不等他說完,薛霽月就冷喝一聲。
薛長風自認自己即便是偏心,也是偏心薛霽月薛泠星兩兄妹的。自小他就是什麼都緊著長子長女。次子三子為此心中不平,才會有那般偏激的舉動。他也恨,他也憤怒,但老三畢竟是他親骨血。他打也打了,罰也罰了,已經夠了。長子心中怨氣難消,他實在是沒辦法。
薛霽月一聲不吭地看著,忍著不適等燕回檢查完。
“嗯。”
他走到薛長風的跟前,並沒有擅自觸碰他,更沒有隨意揭開他蓋子腿上的薄布。
“側妃娘娘,”薛霽月想問,但又不知該問什麼,“……身體可好?”
薛長風不敢耽擱,帶著隨從轉身離開了薛霽月的院子。
還有什麼苦比現在更叫人難以忍受的麼?
燕老先生見多了這種場面,臉上神情一點變化都沒有。他接過小童遞來的手帕擦拭了手指,花白的鬍子遮住了下半張臉,“很苦,也很疼,不能有一絲馬虎。熬不下來就沒用。你得想好了。”
薛長風心中一痛,眼眶都有些溼潤。
雖然時隔三年,燕回摸了他的骨頭和經脈,臉上倒是顯出了輕鬆的神色。
“請你出去。”
薛霽月一直繃著的臉瞬間抬起來,眼神震驚中帶著不可思議地看向燕回。
薛霽月神情有幾分掙扎。失敗了太多次,他如今有些不敢相信大夫。怕診斷以後是再一次失望。
他喉嚨裡彷彿賽了一團棉花,許久才發出聲音:“我吃得了苦。”
薛霽月身體一僵,顯然,神醫只用這一句話就叫暗自緊繃的薛霽月鬆懈下來。他垂下了眼簾,面上不知為何染上了自嘲和愧色。他沒有說話,將手中的書放下來,放到一旁的書桌上。
“……若是我想盡快,神醫最快能何時?”
薛霽月的神情有些緊繃,似乎很不歡迎他們。
薛霽月臉色瞬間冷得彷彿敷了一層冰,連多看薛長風一眼都不願意。
他說話有一種毫無語調的平緩,幾乎感受不到任何情緒,卻莫名叫人信服。
見到來人並未有任何表示, 只冷淡地看著幾個人進了屋。
神醫點點頭,揹著藥箱走過去。
他自覺愧疚,自然是知曉當初他袒護三子的行徑讓長子寒了心。因為當初不公的做法,讓他在長子心裡早已沒了父親的威嚴。可是薛長風也無奈,他當初也是不得已。薛霽月是兒子,薛皓陽也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一個已經殘了,他如何能下得去手讓另一個也殘?
“霽月,你就讓神醫檢查一番看看。”鎮國公忍了半天,還是沒忍住開口,“燕神醫專治疑難雜症。”
“嗯。”燕回早猜到他的回答,一點不意外的轉頭準備起器具。來之前,他帶足了該用的器具。此時正在拿烈酒擦拭,一樣一樣地往桌上放傷藥,“世子打算何時治?”
許久,他才給出了肯定的答覆:“能治。“
“問題不算是太棘手。”燕老先生將小榔頭放下,又蹲下來親自摸腳踝骨。
薛霽月都以為自己要一輩子坐在輪椅上,一輩子當個殘廢了。這天降好訊息,讓他有些以為聽錯。再三地聽隨侍跟燕回大夫確認,他的腿是真的有救。薛霽月才突然彷彿放鬆了身體裡一直緊繃的一根線,神情都鬆弛下來。
說到底,還是沒用的兄長讓人擔心了。
家中子嗣的爭端,薛長風如何能不清楚。
“現在。”
薛霽月心口一緊,握著輪椅的手用力的手背青筋都凸出來。
“或者你暫時不想治,等過個兩三日再決定。”燕回態度跟一般大夫不一樣,不急著給人治也不催人治。彷彿要不要治,就由病患自己選。
“不必。”薛霽月這點膽量還是有的,幾乎一瞬間下定了決心,“我今日就治。”
薛霽月被東宮特意指了大夫治腿一事,迅速在京城傳開。要知道薛霽月沒殘廢之前,乃是京城貴女心中最值得嫁的良婿。不少女子為了嫁他,不顧矜持地給薛霽月示好。不過這種情況在薛霽月殘廢以後就沒了。想當初,薛霽月突然斷腿,京中好些貴女為此都哭了。
如今薛霽月要能治好,這思春的姑娘就又心動了……
思春的姑娘心動有沒有行動,暫時不知。但京中不少世家卻是暗中行動了。年末之前,皇帝的身體已經病重到起身都需要人扶,每日進食都變得艱難,身體似乎走到了強弩之末的時候。
而在年關之前,隋家舉家進京了。
隋月生在聖上的召喚下進了宮,私下裡拜見了皇帝。
兩人關起門來說了什麼無人知曉,但隋家主連著幾日都去大明宮,大明宮的門裡門外嚴格把手。不知情的人還以為皇帝臨終託孤。
隋月生甚至從大明宮離開後沒有搬去外頭,反而就這麼在宮裡住下了。每日他都會在午膳的前後去大明宮坐上片刻,坐到皇帝體力不支時才起身離開。這君臣關係難以言喻的融洽,這架勢,儼然有隋月生年近七十重新入仕的趨勢。一時間,宮內宮外議論紛紛。
不少隋家門生彷彿迎來了春天,都蠢蠢欲動。
蕭衍行的人也在奇怪皇帝到底想做什麼,他都已經病入膏肓了還要做什麼?這隋家人又是想作甚!入京後並未來東宮,反而是住進皇宮。這種種做派,令人忌憚。
也正是因為隋家的這番動作,蕭衍行難得去了隋暖枝的院子。正院裡許久不見男主子,突然間男主子攜一身風雪到來,宮婢們一個個激動得手忙腳亂。
沏茶的沏茶,送水的送水。但蕭衍行顯然沒有留宿的意思,他來是警告隋暖枝的。
隋暖枝如何敢說話,她即便是知曉祖父這番動作的目的也不敢對蕭衍行說實話。只能含糊地說隋月生乃是收到宮中召見,特意進京來陪陛下對弈的。
這話哄哄別人就罷了,哄蕭衍行簡直就是妄想。皇帝那性情,對弈?
別以為他不知曉隋家的打算,不過是眼看著他要登位,隋暖枝後位不穩,想借著皇帝給他施壓罷了。
隋月生這般其實也是被蕭衍行給逼到份上鋌而走險。
隋家的下一代,撐不起隋家百年的榮耀。他只能靠這種方式為隋家續命。若蕭衍給隋家應有的體面,善待隋暖枝,他自然也不想這般撕破臉。可蕭衍行一味地寵愛那個側妃,急赤白臉地怒斥隋家姑娘。顯然是一丁點兒恩寵都不給隋家姑娘,這就是等於毀約。
沒有恩寵沒有子嗣的皇后如何能坐得穩?隋家要一個空有名義的皇后有何用?!
隋月生自然知曉這般正大光明張口問蕭衍行要,他是不會答應的。他也清楚自己在蕭衍行登基的過程中出力太少,若論功行賞,隋家是不夠格的。如此,他只能採取手段倚老賣老,讓蕭衍行退讓。就像他家拿到太子妃之位一樣,適當的時機掐住蕭衍行的喉嚨,就能得到想要的。
隋月生想故技重施,他來賣自己這張老臉向皇帝討要恩德,親自替孫女坐穩皇后之位。
蕭衍行問責隋暖枝的所有事,隋暖枝都裝糊塗。嘴裡一句有用的話都沒有,擺明了要跟家族共進退。他便也沒再浪費時辰,冷笑一聲,轉頭離開。
隋暖枝雖然心中有些害怕太子此時的態度,但想到祖父親自進京替她做主,她自然不能這時候掉鏈子。隋家的姑娘要以家族利益為重,這就是她嫁進來的意義。
事實上,隋暖枝也是被隋家主母提醒以後,想起了過去忽略的疑點。她於是將這些疑點羅列起來,寫了一封信給祖父。希望祖父利用隋家的勢力深入地探查一番。
結果可想而知,雖然沒能查到全貌,卻叫隋暖枝查到了許許多多她一直忽略的事。
譬如江南水患的賑災,王姝以家主的身份將近搬空了王家的糧倉,救濟了幾個城池。大力開設孤兒收容所、老弱婦孺收容站點,醫療站點等,持續一年為災區送藥送糧,挽救了不知多少百姓的性命。又譬如開設江南書院,收了幾百個孩童讀書識字,教書育人。
再譬如,幾年前的西北戰事吃緊,當時局勢動盪。不少人以為韃靼人要打進中原。王家耗錢耗力耗人支援戰場,以王家鏢局收容當地流民,幫助蕭衍行儘快穩定西北局勢……
這一樁樁一件件,哪件事不能拿出來為人稱道。也是因此,讓隋暖枝意識到自己一直以來有多淺薄。淺薄的彷彿一隻跳樑小醜,自以為是的在王姝跟前蹦躂來蹦躂去。她甚至不敢回想當時自己趾高氣昂去挑釁王姝時,嘴臉到底有多難看。做派有多小家子氣和愚蠢。
只要一想到這些,隋暖枝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再也不要出來見人。
再羞愧的同時,隋暖枝也意識到自己毫無勝算。在王姝的偌大功績跟前,她隋家趁人之危搶佔正妃之位做的有多離譜。也怪不得當初太子殿下那般憎惡他們,憎惡到一點體面都不想給。
因為隋暖枝心裡比誰都清楚,這個太子妃之位是王姝的。她如今所佔據的正位,是不要臉搶的。
蕭衍行看不慣她,東宮的老人瞧不上她,根子在這裡。
他們所有人都是跟著蕭衍行出入生死,在西北耕耘多年。他們親眼看著王姝陪著蕭衍行做了多少驚世駭俗的大事。更清楚困境之中兩人相互扶持,相互支撐著走到今日,感情有多深。她隋暖枝一個外來者,在不瞭解內情的情況下去不要臉的逼迫人家對她俯首稱臣,還妄圖搶王姝的孩子,是有多惹人厭惡……
可是那能怎麼辦呢?她做都做了,潑出去的水收不回。
那既然如此,就只能撕破臉搶到底了。
隋家是不可能將後位讓出來的,這是隋家一早就看中的,她隋暖枝就是家族作為皇后培養的。她這輩子就是為了母儀天下而生。雖然對不住王姝,雖然有些厚顏,但天底下的道理也不全是誰付出的多就得到的多。能者居之,野心者才笑到最後。她隋家人生下來就是站在眾人的頭頂過活的,將來也不可能走下來,只能委屈王姝繼續當個安分的側妃了。
她往後可以多多敬重王姝,但對不住,後位是她隋暖枝的。
隋暖枝心裡幾經碾轉,說服了自己所作所為是正確的,不需要愧疚。這般再看王姝,她就坦然了許多。得到一些東西就必須失去一些,良心不要了的話,可以對其他一切視而不見。
皇帝沒有活過三四年,死在了這年年關。
一大早還紅光滿面,難得興致高漲地穿戴妥當,親自召見了王姝和三個皇孫。說起來,這是皇帝這麼久以來第一次見王姝,不得不說,這一面叫他好一番驚豔。
王姝的美,與當初年少時的韓靈素截然不同。若說韓靈素是西北凜冽寒風中盛開在壓頂的雪蓮,王姝便是山野間盛開的一棵梨花樹。平靜而純潔,一種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高潔、淡泊。哪怕是三個孩子的母親,人依舊單純的像未經人事,她的眼中也不藏著一絲陰霾和詭計。
皇帝看著王姝好一番恍惚,怔忪了許久,轉而是更嫉妒蕭衍行的好運氣。這賊子許是將前半生的運氣攢起來,就為了遇到這個人。若非他將那小子弄去西北,他這輩子都只能在苦痛中掙扎!
“聽說你在研究水稻?”皇帝並非一無所知,他其實什麼都知道。
王姝心口一跳,抬起頭來:“對。”
“產量很高?”
“畝產七百至八百五十斤。”
王姝隱瞞沒有用,皇帝問出來,顯然是早有查驗。
皇帝有一瞬間的恍惚。
“如此學識,就這般縮在後宮,未免埋沒。”皇帝抱著小老三,“想做官麼?”
“?!”
王姝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剛想拒絕,上頭皇帝先開了口否決了這個提議:“算了,瞧你這模樣也不是個做官的料兒。你忙活這些年,好歹也為大慶做了不少好事,朕給你個爵位吧。”
王姝是真應付不來皇帝這等陰晴不定的人,說話毫無邏輯可循,實在太嚇人。
“妾身不敢當,妾身所做之事不過是心之所願,並無所圖……”
“嗯。”不等王姝說完,他又搶了話,“朕給你個公爵的爵位。既然你喜歡種田,江南那塊地給你吧。再賜你一萬食邑,往後好好的將朕的皇孫教導長大。”
王姝來這一趟,什麼話都沒說,就被這麼給打發回去了。
她原本以為皇帝說的那番話是逗她,畢竟他當初將自己兒子打發去了蠻荒之地,出手可沒這麼大方過。王姝不敢相信自己能比人家兒子更得好處,只當是老皇帝又病糊塗了。
結果她人才回到東宮,聖旨和冊書就到了。與冊書一同到的,還有一箱子寶貝。
別說王姝看到東西都傻了。就是滿朝文武、東宮闔府上下聽到這番動靜,也全都不知所措。他們從未聽說過有女子獲得爵位的。更被王姝江南一萬食邑的賞賜給嚇得話都說不利索。皇帝這是瘋了麼?這側妃到底什麼功績,值得他下這麼大的血本?
這個問題隨著農科屬的全面展開,王姝從人後站到了人前,慢慢的得到解釋。
此時眾人尚且不知,就說皇帝賞賜完這些,當日夜裡便在睡夢中駕崩了。
他駕崩的當夜,蕭衍行連回東宮的時辰都沒有。更別提問王姝在大明宮與皇帝說了什麼。他整個人忙得連軸轉,連用晚膳的時辰都沒有。皇帝駕崩的當日夜裡,重臣拿著玉璽請求蕭衍行繼位。
次日,蕭衍行在眾人面前承接了玉璽,之後便是國之大喪。
這一切變故發生的猝不及防,但又合情合理。
皇帝駕崩,舉國哀鳴。
老皇帝對自己的死並未有太多的執著,似乎活著死了對他來說並無太大的差別。死去並不艱難,甚至有種早就想死了的錯覺。皇帝的皇陵也修建得簡單,比歷朝歷代的皇帝都要簡陋得多。他臨死之前下了一道詔書,讓私庫中所有財寶不必陪葬,一切從簡。
唯一的要求便是,他要與先皇后合葬一棺。
蕭衍行在皇帝國喪之後的三日後,登基為帝。登基禮尚未結束,當日晚間,立後的奏疏如雪花一般紛至沓來。蕭衍行忙得如陀螺,幾天不曾好好歇息。
結果這上疏的奏疏一開啟,全都是在請求蕭衍行立隋氏為後。
蕭衍行看到這一張張急不可耐的奏疏,忍不住嗤笑出聲。這隋家當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以為利用朝臣逼迫,他就能順了他的意了?可笑至極!
(本章完)